若他後悔了,她可是求之不得呢!
對她的這點兒小心思,朱棣豈是不明?他輕輕一嗤,淮真也咧着小嘴兒笑,似乎在笑話母親的“癡人做夢”。
“你們父女倆就曉得欺負我。”徐長吟忿忿地捏了捏女兒胖乎乎的小臉蛋。不過,她還沒膽去捏朱棣。
似乎她話中的“父女倆”觸動了朱棣,他的笑容裡添了幾許溫柔或滿足的意味。他握着女兒的小手,斜睨眼徐長吟,有絲挑釁的道:“我等着你們母子來報仇。”
徐長吟擡起下巴:“哼,你就等……”不對,他方纔說的好像是母子二字。她的臉霍地一熱,嗔怒地白他一眼:“胡說甚麼呢!”
丟下話,她拿起帕子去清洗。朱棣在她背後,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長的笑。
清晨,霧起,甚是悶熱。
兩乘馬車,兩騎寶駒馳在郊陌,兩側山巒峙環,山道旁樹葉飄落,鋪了滿徑。
巫梨華掀簾朝車外望去,回首道:“娘娘,似是有雨。”
徐長吟替淮真扇着扇子,鬆了鬆襟口,吐出口氣:“但願下了雨會涼爽些。”
突地,馬車停了下來。明嶽在車轅外稟道:“娘娘,前面有人受困。”
巫梨華撂簾,與徐長吟朝外望過去。就見數丈開外,橫着輛馬車,四周圍着四人。
“咦,是昨晚在客棧外遇見的那對兄妹。”巫梨華眼神利索,已將情形看了個清楚,“似乎是馬受了傷。”
徐長吟微眯眼眸,果見馬車旁的石墩上一坐一站着二人,正是那對倪氏兄妹。她不禁笑了起來:“山不轉路轉,竟又轉到了一處。”
朱棣騎在馬上,自也望見了前面的狀況。施靖儀問道:“王爺,可要去看看?”
朱棣還未出聲,徐長吟已插話進來:“自是要去看看。”她偏首對巫梨華輕言,讓其照顧會淮真,遂而自行下了馬車。
朱棣看了看她,伸手,徐長吟也未拒絕,搭手踩鐙上馬,坐在了他身後。朱棣輕抖馬繮,寶駒緩緩上前。施靖儀嚮明嶽點點頭,也自跟上。
那邊廂的倪氏兄妹聽見馬蹄聲,望了過來,一眼便認出了高坐馬上的朱棣。倪慧慧登時驚喜的站起身,似乎就要奔過來,卻被其兄一把拉住。
待行至倪氏兄妹跟前數尺處,倪玉昇將妹妹擋在身後,對朱棣客套的拱手笑道:“燕公子。”
朱棣淡一頷首,朝正安撫馬匹的僕役瞟了眼,“可是馬受了傷?”
倪慧慧滿面喜色的插言:“本是好好的,走了半路,也不知怎地就刺了腳,也不知該怎麼辦。我們還得趕回荊州府呢!”
朱棣微挑眉,徐長吟探首出來,奇聲道:“倪小姐是要去荊州府麼?”
倪慧慧一見到她,瞬即收斂了喜色,不鹹不淡的“嗯”了一聲,這前後的態度實在是大有差別。徐長吟未覺不滿,反而輕輕一哂。
倪玉昇有些尷尬,道:“我這就叫下人將馬牽到一旁。”他以爲是馬車擋道,攔住了朱棣他們。
“三哥,那馬也不知什麼時候能走。眼看就要下雨了,不如就請燕公子載咱們一程,到前面尋個地個。”倪慧慧急聲道。
“慧慧,怎能麻煩人家?”倪玉昇皺緊眉頭,對妹妹明顯的企圖甚是不置可否。
“想必燕公子不會在意的。”倪慧慧直勾勾的望向朱棣。
徐長吟戳了戳朱棣的腰,咬脣低笑:“瞧,人家姑娘真看上你了。”前日他摟了人家姑娘的腰,她吃味。昨日他對人家姑娘不冷不熱,她舒坦。今日再遇,人家姑娘如此主動,她就只想看戲了。
朱棣不理會她,對倪玉昇道:“倪公子無需客氣,我們順路。”
“這……”倪玉昇也知一時半會受傷的馬難以行動,而眼見大雨將至,不想被淋得狼狽,必得快些找個落腳之處。然而,倪慧慧對這燕四的企圖不可謂不明顯,他豈又好意思?
他猶豫之際,徐長吟粲笑道:“這兒前無店後無村,也無避雨的地方,倪公子就無需推辭了。”
倪慧慧連聲附和:“三哥,既然燕公子都這麼說了,咱們就不要拂了這片好意。”
倪玉昇無奈的看眼妹妹,繼而對朱棣與徐長吟拱手說道:“如此,在下就先行謝過了。”
朱棣吩咐楊氏與娉望坐到前面的馬車,將她們所乘那輛留給了倪玉昇兄妹。倪玉昇攜妹妹與二婢上了馬車,留下二僕善後。
徐長吟翻身下馬,欲回馬車之上。孰料,朱棣略一傾身,勾住她的腰肢,將她帶回了身前。
“馬車狹窄,你去湊甚麼熱鬧?”朱棣竟不讓她回去。
“這馬背也不寬敞,更無熱鬧可湊。”徐長吟輕嗤,知他醉翁之意不在酒。
朱棣一笑,不再說話。徐長吟遂而取過他手中馬繮,正好她也有許久未騎馬了。
待馬車上的衆人安置妥當,徐長吟對一直在旁的施靖儀點了點頭,遂而揚鞭打馬,率先馳騁向前。
青山環繞,馬蹄踏過,捲起風塵,悶熱之中依稀有了絲許涼意。
徐長吟嫺熟策馬,青絲輕舞,撩人心懷。迎着疾風,她清雅的聲音拂入朱棣的耳裡:“那日在天闕山時,你便已認得我了麼?”
“比那更早。”朱棣撩起她的一縷青絲,有些繾綣於髮絲間的幽香。
“六韜書齋?”徐長吟疑聲又問。
朱棣的手臂緩緩環住了她,低首埋入她的頸間,嗓音含糊的道:“在那之前。”
他溫熱的氣息毫無阻隔的環繞在她身邊,頸間更是一陣酥麻*,蔓延到臉上變得嫣紅如醉。她羞惱的往前挪去,低叱道:“別鬧了,有人看着呢!”
朱棣不爲所動,埋在她頸間的脣時而溫柔的吮吻,時而貪婪的輕齧。她有些燥熱難耐的扭了扭身子,朱棣低嗯一聲,啞聲道:“坐懷不亂果是聖人之爲。”
徐長吟雙靨漲得通紅,趕緊道:“我還是坐到後面吧!”
朱棣點頭,“饒你一回。”
徐長吟好氣又好笑,明明是他不安份,怎地成了“施捨”她了?
徐長吟勒馬,下馬坐到了他身後。
遠處的天空,開始烏雲密佈起來。馳行十餘里地,終於看見了一座小村莊。
方尋及一處可避雨的人家,大雨已噼噼啪啪地下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