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六十章

一夜安睡之後的木芳夕,並不知道青玉墨玉的打算,在她們兩人伺候自己洗漱的時候,還順口和她們調笑了兩句。

不過木芳夕的好心情並沒有持續多久,她纔剛剛派人將進宮的帖子送出去,皇后娘娘派來的人後腳就進了蒼珣王府。

那宮女是在皇后娘娘身邊伺候的、地位僅次於含錦的一個大宮女,碧光,以及兩位在承乾宮當值的三等侍衛。

由丫鬟領着進了無名院,碧光讓兩個侍衛在無名院外守着,自己快速隨着丫鬟進了側廳。

木芳夕得到了消息,匆匆換了衣服在側廳等着,一見碧光進來,連忙扶住她的胳膊,制止了她行禮的動作,笑道:“這位姐姐還請上座吧。”

碧光面上沒有絲毫笑容,眉眼間更是有些掩飾不住的焦急:“王妃,王妃,你快點進宮!小皇子……小皇子他出事了!”

木芳夕瞬間也嚴肅了表情,皺眉道:“小皇子怎麼會出事?”

都說古代的女人生產是一隻腳踩進了鬼門關,在那麼兇險的情況下皇后娘娘都安然熬了過來,沒道理她現在憑藉着小皇子更加坐穩了後宮之主的地位,還能被人算計了小皇子啊!

即使是終日侍奉在皇后娘娘身邊的碧光也說不清小皇子到底是怎麼了,她今天甚至都沒有踏入小皇子的寢殿,就被焦急憔悴的皇后娘娘給派了出來,這會兒心中不安得緊,如何能回答木芳夕的問題?

只是,木芳夕雖然在承乾宮中見過碧光,但卻不能確定碧光到底是不是皇后的人,因此,即使碧光所說的情況再緊急,她還是沒辦法二話不說就隨她進宮。

要知道,命婦沒有得到後宮的任何召令或者邀請就貿然進宮,那也是一項罪名,真要嚴格追究起來的話,即使不要命,也能讓人脫層皮。

碧光見木芳夕依舊只是笑着,但卻並不是很熱情的樣子,想了想,也明白了,咬牙道:“是奴婢心急如焚,倒忘了這一點。王妃且放心,奴婢這回出宮辦事,在宮門處都是有登記的,要是王妃不放心,大可隨奴婢前去一看。”

木芳夕笑着道:“這倒不必了。但是皇后讓你來請本王妃進宮,卻沒有準備請帖嗎?”

碧光愣了一下,連忙道:“皇后娘娘思慮忙亂之間,忘了也未曾不可。王妃,皇后娘娘最信任的人就是您了,難道您還想見死不救嗎?”

木芳夕驚訝地瞪大了眼睛,正要說什麼,就聽見青玉急匆匆地拿着一張紅褐色的請帖進來了,笑着對木芳夕福了福身子,雙手將請帖送上:“主母!這是皇后娘娘回的請帖。”

木芳夕笑着接過看了看,確定了是皇后娘娘的字跡,就笑着收進了袖兜中。能在那樣一個險惡的後宮之中存活下來,日子還過得挺不錯的皇后娘娘,怎麼可能會因爲着急而忘了給碧光最重要的東西。但皇后娘娘就是這麼做了,還這麼快速地回了自己送進去的拜帖。那麼,就目前的情況而言,只有一種推論是最有可能的,那就是——皇后娘娘在引導她懷疑碧光!

只是僅僅憑着這一點線索,想要推論出碧光是誰的人,是不可能的,木芳夕只能暗暗警惕,先做最壞的打算,也就是碧光是太后的人,來處理接下來的事。碧光愣了一下,此時她已經覺察出有點不對了,心中隱隱發慌。

青玉又笑着道:“皇后娘娘好像早就有所準備,她的人一直盯着宮門呢,主母的拜帖纔剛剛送進去,皇后娘娘就立馬派人寫了請帖出來了。”

木芳夕略帶歉意地笑着對碧光道:“這位姐姐,想來真的是皇后娘娘派你出來但是時候太過着急,以至於忘了給你最重要的東西了。既然現在本王妃已經拿到了請帖,本王妃這就動身。”

碧光心頭的不安仍舊沒有消除,但聽了木芳夕的話,還是不可抑制地感到了高興,連忙起身引着木芳夕出門去了,邊笑道:“那真是太好了!宮中的馬車已經準備好了,王妃且隨奴婢這就進宮!”

宮中的馬車,誰知道有沒有被動什麼手腳?她進宮可是要直接去見皇后和小皇子的,萬一在馬車中沾染了什麼不該有的香,那她豈不是要死得不明不白?

木芳夕連忙笑了笑,情急之下,也只能豁出臉去,狀似嬌羞地捂着肚子,道:“實不相瞞,本王妃這幾天總覺得肚子不舒服,已經好久沒有乘坐馬車了,實在受不得顛簸……”

碧光一臉如遭雷擊的表情。

青玉反應快,連忙道:“奴婢這就讓府中的人去準備好馬車,輪子厚厚地包上棉花,定不會顛簸到主母的!”

木芳夕含笑點頭,邊示意青玉趕緊去辦,邊伸手,扶住了碧光的胳膊,緩緩走出無名院,邊道:“或許是日子太小了,本王妃近日裡也不過是覺得人疲憊了一些,嗜酸了些,倒也沒有別的不對勁。今日要不是不想在宮中的馬車中失態,本王妃也不會將這件事說給這位姐姐聽……”

碧光的嘴角抽了抽,從善如流地接口道:“王妃放心,奴婢必定將這件事爛在肚子裡,除非王妃確診有喜,否則奴婢今日就只是個聾子。”

木芳夕輕笑着拍了拍她的手背,腳下的步伐緩緩的,並不會給人拖延時間的感覺,卻實在算不上快。

碧光畢竟心裡裝這事呢,跟着木芳夕這樣慢慢地挪,心頭的火亂七八糟地燒着,卻對錶現出了十足十孕婦作態的木芳夕說不出任何話來,只能憋着一口氣,陪着她愣是用了兩刻鐘,才從無名院走到了僅一牆之隔的馬廄。

兩刻鐘的時間,足夠青玉裝飾出一輛超強防震、絕對安全的馬車來了,並且從馬廄中挑選了一位人高馬大並且忠心耿耿的馬伕來,一見木芳夕過來,就乾脆利落地扶着木芳夕上了馬車。

碧光作爲皇后的貼身宮女,是有資格隨同木芳夕乘坐馬車的。

當木芳夕、青玉墨玉和碧光都在馬車中坐好了之後,早就得了青玉“一定要穩妥,然後纔要快”的吩咐的車伕揚手揮起了馬鞭,兩匹馬立刻不緊不慢地拉着馬車出發了,坐在車轍兩邊的兩個三等侍衛神情頓時有些糾結。碧光感受着這隻比行走快不了多少的速度,在馬車中坐立不安了半個時辰,只覺得度秒如年,看着神情自若而且面色紅潤的木芳夕,忍不住央求道:“王妃,能請車伕快一些嗎?奴婢……奴婢真的擔心皇后娘娘會等不及啊!”

木芳夕看了碧光一樣,抿嘴笑了笑,看了眼青玉。

青玉果斷地掀開車簾,出去和車伕說了句什麼,很快又轉身回來,不過這一次,馬車的速度確實快了許多。

好在,皇宮和蒼珣王府的距離並不是太遠,在馬車伕快而穩妥的速之下,木芳夕一行在一刻鐘之後,就到了皇宮。

碧光和那兩個三等侍衛出示了自己的腰牌、木芳夕出示了自己的請帖之後,一行人又快速地朝着承乾宮走去。

承乾宮中,皇后娘娘的臉色看上去有些蒼白,但要說多麼慌亂,其實是沒有的

但是當着碧光的面,皇后娘娘卻忽然用力拉住木芳夕的手,還未說話,哽咽的聲音就出來了,平日裡那麼注重儀態的後宮之主,這會兒卻紅着眼眶,死死咬着嘴脣,話都說不出來了。

木芳夕被嚇了一跳——怎麼情況會這麼嚴重嗎?她連忙扶着皇后,一起到了內殿去休息。

皇后娘娘卻搖了搖頭,依舊是緊緊咬着牙關,但卻將木芳夕拉到了她自己的寢殿邊上的一個側殿——那是小皇子的住所。

側殿裝飾得十分溫馨,傢俱的邊邊角角都用極其精美的棉布包裹了起來,地上鋪着厚厚的毯子,木芳夕認不出是什麼材質的,但看得出來,是一些植物材料,並不會讓人產生悶熱的感覺。

僅僅從這些細節,木芳夕就不難看出,皇后娘娘對於她自己的第一個孩子,也有可能是最後一個孩子,是多麼地重視。

繞過層層的帷幔,木芳夕隨着一言不發的皇后娘娘往側殿到深處走去,而碧光則被兩個大宮女攔在了二道門上。

進了側殿的最深處,也就是小皇子平日裡休息的地方,大殿之中只站着含錦和兩位乳母,小皇子的搖籃就擺放在靠牆的地方,正輕輕地搖着。

皇后娘娘帶着木芳夕進門之後,就快速轉身,轟然將大門關上,咬牙道:“芳夕!你能聯絡上沔影神醫嗎?”

木芳夕愣了一下,搖了搖頭,邊朝着搖籃走過去,道:“沔影神醫昨夜就被太后召進宮了,我暫時聯繫不上他。”說完,她已經走到了搖籃邊上,就看見躺在搖籃之中的那個小小的孩子,正安靜地睡着,在明亮的光線之下,孩子柔嫩的臉頰上似乎有些不正常的紅暈,嘴脣也顯得太過乾燥了一些,她對兒科並不是很精通,但此情此景,卻已經足以說明孩子生病了的事實。

“這是……”木芳夕遲疑了一下,回頭徵得皇后娘娘的同意,才伸手碰了碰小皇子,只覺得觸手溫度冰涼,絲毫也不該是面有紅暈的樣子,連忙去碰孩子的四肢和肚皮,臉色逐漸變得難看起來。

皇后娘娘走到木芳夕身邊,靠在含錦身上,顯然已經被擔心和憤怒折磨地心力交瘁了:“芳夕……不瞞你說,煜兒昨天還好好的,昨天下午就開始不愛動了,晚上的時候發了一次燒,請了鄭御醫和章御醫來看過了,開了一副藥,但孩子根本就吃不下去。今日凌晨的時候,含錦用了竹筒餵了孩子一些湯藥,但孩子確實不發燒了,但整個人也沒有了動靜……本宮……本宮實在不知道該相信誰了!”

鄭御醫和皇后娘娘出於同族,但是他開的藥給小皇子用了之後竟然是這個效果,讓皇后娘娘心生恐懼的同時,也對他產生了極大的不信任感,雖然他是保皇后娘娘安全順利地生下了小皇子的最大功臣之一。

但人心這種東西,總是會變的,不是嗎?

再加上,就在一天前,皇后娘娘才爲了保護木芳夕而得罪了太后,就這麼巧,小皇子就在昨天晚上出了狀況,要說不是太后下的手,皇后娘娘是絕對不會相信的!

因爲自己和木芳夕沒有什麼利益的糾紛,因爲她們有着共同的敵人,皇后娘娘對於木芳夕的信任一直都是有的,不然也不會在着急恐懼到幾乎要六神無主的時候,還派人去請了木芳夕進宮來。

木芳夕向含錦要了昨晚那兩位御醫開的方子,並沒有看出有什麼不對,遲疑了一下,問道:“這個方子沒有問題,那麼,有沒有可能是藥的問題?”

別忘了,皇后娘娘在懷孕的時候,就曾經用過不恰當的藥,才導致了一段時間的胎動不安吶。

皇后娘娘顯然沒有忘記這一茬,但是她不過是個深閨婦人,知道些醫理已經很不容易了,要她去辨別藥材的好壞真假,實在是爲難她。

木芳夕對於宮中御醫的情況並不瞭解,但是現在要想立馬派人出宮買藥,也並不現實,想了想,木芳夕道:“一般來說,孩子都是純陽之體,但卻都是稚陰稚陽,容易受外界影響,小皇子這模樣,顯然是陽熱被鬱遏在了體內,導致陽厥之症,好在時間並不長,處理起來也不算困難。這樣,請將小皇子從搖籃中抱出來,平放在牀上,我來試試。”

皇后娘娘雖然並沒有完全聽懂木芳夕所說的話,但一聽到是“厥症”,整顆心都要涼了——這是要下重劑才能救回來的病啊!煜兒這麼小的一個孩子,得了這種病還能好嗎?而木芳夕赤手空拳的,想要試什麼?

皇后娘娘心中忐忑,還是咬牙命令其中一個乳母將昏睡的小皇子抱到牀上放好,又按照木芳夕的吩咐,關了門窗,不讓一絲風吹進來。

木芳夕等一切都準備就緒,就從袖兜中掏出一卷細細的布包,在牀邊打開——裡面是一套大小不一、打磨鋒利、共八十一根的銀針,,邊解開小皇子的襁褓,邊低聲吩咐道:“拿茶油過來,也點一根蠟燭過來。”

含錦沒有絲毫猶豫,出門拿了一瓶茶油進來,又點了一根蠟燭,將兩者穩穩地擺放在牀邊的小榻上。

木芳夕示意含錦將茶油的蓋子打開,倒一些在自己的手上,潤澤了雙手之後,木芳夕用大拇指輕輕地開始推擦小皇子的右手,等到右手變得微微發紅發熱了,才忽然抽出一根中號的銀針,在燭火上過了一遍之後,快速有力地在小皇子的右手中指指尖扎了一下,用力擠出了三滴暗黑色的血滴。

在小皇子的四肢如法炮製之後,原本還捂着嘴站在一邊、一臉心疼的皇后娘娘忽然驚喜地叫了一聲:“動了!煜兒動了……”

皇后娘娘話音剛落,小皇子不僅僅是動了動手指頭,就連剛剛一直緊閉着的眼睛都緩緩打開了一些,雖然只是那一瞬,又閉上了,但這小小的動靜,卻足以讓皇后娘娘喜極而泣了。

“太好了……”皇后娘娘用帕子緊緊捂住自己的眼睛,哽咽不能言語,只能用另一邊手緊緊握住木芳夕的肩膀,以此表達自己的心情。

從昨天晚上的擔心,到今天凌晨的恐懼,以及茫然,再到木芳夕開始進行治療時的受到了救贖一般的感覺,讓皇后娘娘心中驟然一鬆,腳下一軟,幾乎要栽倒在地上。

含錦一直在邊上注意着皇后娘娘,見狀立刻上前,用力扶住皇后娘娘的胳膊,帶着她到邊上的椅子上坐下,溫熱的雙手輕輕地拍着她的後背,無聲地安慰着。木芳夕小心地將小皇子的襁褓整理好,示意乳母可以將小皇子抱回搖籃中了,走到皇后身邊,正要說什麼,就聽見外面一個宮女有些焦急地通報:“啓稟皇后娘娘,坤寧宮的宮女聽說蒼珣王妃來了,請您和王妃一起過去呢。”

皇后捂住眼睛的帕子瞬間就拿了下來,忍不住冷笑一聲:“本宮這個苦主還沒找上門去,她竟敢來挑釁本宮了嗎?”

不得不說,自從太后的嫡系親戚不明原因被滅門之後,皇后的母族是要比太后的母族強大許多的,但因爲太后把持後宮的時間太長了些,才讓外界看來,皇后要比太后弱勢。

但如今,皇后已經徹底看透了太后涼薄狠毒的本性,在自己的孩子都受到了生命威脅的時候,她更不會在意什麼名聲,真要和太后對上,還不知道是誰輸誰贏呢。

木芳夕站在邊上,將皇后娘娘的神情看得清清楚楚,心中微微一動——她確實存了要利用皇后來對抗太后的心思,但是她沒有想到,太后竟然如此沉不住氣,或者說,太后竟然如此自信於她在後宮之中的掌控力,竟然敢肆無忌憚地傷害小皇子,徹底將皇后推入了她的對立面。

起碼,木芳夕現在不僅僅是對皇后有恩,還救了小皇子,對上的人又是讓皇后娘娘恨之入骨的太后,皇后就算不會以全族之力來保她,也斷然不會就這麼輕易地讓她死了。心中有了更大的籌碼,面對皇后娘娘充滿恨意的自言自語,木芳夕並沒有開口,只是安靜地站在一邊,一副隨皇后娘娘共進退的模樣。

皇后娘娘回頭看了木芳夕一眼,用帕子摁了摁眼角,不由自主放緩了語調,道:“王妃,煜兒這……這還需要注意什麼嗎?”

木芳夕笑了笑,柔聲道:“沒什麼,只是注意這兩天不要讓小皇子吹風,也不要讓小皇子吃些肥甘厚膩之品,清淡飲食最好了。最好還是要配合再吃兩副藥……這樣吧,從坤寧宮回來之後,皇后娘娘若是有心,臣妾願與皇后娘娘一同去御醫坊看看藥材。”

皇后娘娘大喜,笑道:“就是這樣,就該是這樣!”

門外的宮女有些着急,但又不敢催,只能在門口走來走去,正走到門中間,就看見寢殿的大門快速打開,面帶微笑的皇后娘娘和溫和淡然的蒼珣王妃在含錦的服侍下,緩緩走了出來。

出了側殿,青玉墨玉連忙跟上木芳夕,皇后娘娘破天荒地給了這兩個不起眼的侍女一個笑容,帶着木芳夕,上了步輦,朝着坤寧宮而去。

坤寧宮中,太后正坐在正廳的高臺之上,身邊照舊跟着一身華服的木晴雪,不過不知道是不是經過了昨天那場“流產”的鬧劇的影響,她今日倒沒有化那麼濃豔的妝,而是隻描了眉,在眼睛上清淡地勾勒一筆,襯着她本就美麗的容顏,倒給人一種清水出芙蓉的嬌豔清淡之感,再加上她此時正低眉順眼地陪在一邊,全身上下都帶着一股子惹人憐惜的意思,不知情的人,還真會被她這番作態給騙過去。

只可惜,現在站在高臺之下的,是皇后和木芳夕,兩人都是深知木晴雪秉性的人,自然不會被她這樣的作態騙了去。

皇后娘娘在太后面前站好,視線微微地在木晴雪的身上轉動了一下,也沒有行禮,而是冷聲道:“木妃,本宮要向太后娘娘行禮了,你竟敢不跪下嗎?”

木晴雪像是才發現這一點一樣,連忙從位置上站起來,卻並不下跪,而是神情茫然地來回看着太后和皇后,那模樣,在一個三歲小孩的臉上出現還能讓人誇一句可愛,但出現在驕橫狠毒的木晴雪身上……木芳夕一個沒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太后本來就想讓木晴雪稍微做做樣子就坐回來了,這會兒猛然聽見木芳夕竟然還敢笑出來,從昨天起一直積壓在心頭的怒火猛然爆發,一拍扶手,怒道:“木芳夕!你給哀家跪下!”

木芳夕看了太后一眼,也沒有反抗,直接就跪在了地上,但脊背挺直,顯然是不打算就此屈服的。

太后乾脆利落地無視了站在一邊的皇后娘娘,冷笑一聲,也不搭理木芳夕,轉身對木晴雪招了招手,示意她重新坐回自己的身邊,輕輕地、充滿慈愛地揉了揉她的頭髮,這才轉向站在一邊的皇后娘娘,淡淡道:“皇后啊,聽說你在承乾宮中鬧了一晚上,是怎麼回事?”

宮中小皇子生病這麼重要的事情,身爲後宮實際上的掌權人,太后會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如今重新提起這件事,用意不過有二,意在警告皇后不可太過高調,或者是在以小皇子的安全威脅皇后不要多管閒事罷了。

皇后娘娘心中如明鏡一般,對於太后也沒有了絲毫的幻想,也沒有行禮,只是淡淡一笑,道:“昨夜是煜兒有所不安。母后也知道,現在這宮中,最貴重的人就是煜兒,兒臣性子柔婉,這麼多年了都沒有在深更半夜勞動過御醫,但煜兒和兒臣不一樣,他若是有了什麼閃失,兒臣只怕列祖列宗都不會原諒兒臣。”

太后的臉色頓時變了,語調陰沉:“皇后,你這是拿列祖列宗來壓哀家了?”

皇后娘娘依舊是淡淡一笑,並未接話,而是道:“太后娘娘對於煜兒的關心,兒臣也是知道的。只是母后畢竟年事已高,昨夜鬧騰起來的時間又晚,母后有所不察,兒臣也是知道的,定然不會懷疑母后對於煜兒的疼愛之情。”

太后這下就是再遲鈍再傲慢,也察覺出了皇后娘娘對於她有所不滿,並且並不打算掩飾這種不滿,心中頓時閃過一絲微妙的不安,但很快又鎮定下來,笑了笑,道:“皇后,哀家老了,但耳目還是聰明的,你這話,說得過了。”

皇后只是笑了笑,並沒有行禮道歉,也沒有再說什麼,就這麼沉默地站在一邊,視線卻轉向了還跪在地上對木芳夕。

太后娘娘順着皇后娘娘的視線也落到了木芳夕的身上,眼中一閃而過一絲厭惡,眉頭也皺了起來,語調威嚴:“蒼珣王妃木芳夕,你可知罪?”

木芳夕面上適時露出和木晴雪別無二致的迷茫神情來,擡頭看着太后和木晴雪:“臣妾不知自己所犯何罪。還請太后明示。”

太后冷笑一聲:“你昨日藉着身子不便,害的你妹妹小產不說,還藉此理由逃脫出宮,你竟敢說自己沒罪嗎!”

看太后那架勢,似乎下一秒就要讓人把木芳夕壓住痛打一頓似的。

木芳夕不慌不忙地從袖兜中掏出一張紙,卻像是不經意一般,帶出了一張小紙條,掉落在了腳邊,又像是完全沒有注意到一樣,只將手中的那張紙展開來,雙手往前一伸,道:“這是沔影神醫爲臣妾開的藥方。臣妾在中秋慶典中滾了一身傷回到王府,這是宮中衆所皆知的事情,再加上沔影神醫的這張藥方,太后娘娘,您可否判斷,臣妾是否身子不便?”

聽到木芳夕提到中秋慶典,木晴雪的身子微不可查地顫抖了一下,往太后的身邊又靠了靠,本就有些難看的臉色此時更顯得慘白起來。

就是因爲中秋慶典那件事!就是因爲當時還讓一個侍衛成了倖存者,才讓那股不知道從哪裡來的勢力一步步把她逼上了絕境!木晴雪的心中恨得都要滴血了,她恨自己時運不濟,恨皇上就是不喜歡她,恨太后明面上對她萬般憐惜但背地裡卻對她百般利用,也恨……恨梁氏爲什麼要紅杏出牆,才讓她到了如今這個進退不得的地步!

木芳夕的視線在木晴雪和太后的臉上掃來掃去,本來只是饒有興致地看兩人的神情,但忽然間,木晴雪一個側身的動作,讓木芳夕有些恍惚——爲什麼,從這個角度看上去,太后和木晴雪的長相竟然是有六七分相似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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