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五十二章

夜鶯將府中傳說的那些話告訴了木芳夕,氣得臉色都變了:“主母!你說這都是誰在亂嚼舌根吶!這也……這……這不是在咒主母您嗎!”

木芳夕身上大面積的擦傷,這會兒只能趴在加了軟墊的牀上聽夜鶯說話,聞言,略想了想,轉而問道:“府中月歌管事的婚事準備得怎麼樣了?”

夜鶯扁了扁嘴,道:“月歌管事在中秋之前就把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好了,但是……但是主母已經這樣了,月歌管事說,她先不成親。”

“胡鬧。”木芳夕輕聲斥責了一聲,道,“我不過是受了點小傷,怎麼就能延誤了月歌和殿下成親的日子?”夜鶯對於木芳夕的話十分不理解,不由叫道:“主母!”

木芳夕有些費力地擺了擺手,道:“去看看月歌現在在幹什麼,要是她閒着的話,就讓她來見我。”

夜鶯連忙點頭答應了,沒有交代任何丫鬟去叫月歌,而是自己匆匆出了主院,去找了月歌。

月歌現在是沒什麼事的,自從中秋之前木芳夕把她的婚期定了下來之後,月歌就主動減少了自己在府中管理的事物,就等着搬進西苑,如今因爲木芳夕受傷,她更是主動避嫌讓出了不少權柄,正是清閒的時候。

夜鶯被月歌迎進了房間,在這位積威甚重的管事面前,她根本不敢帶出心中的任何不滿,柔聲道:“月歌管事,主母想見您呢。”

月歌淡淡點了點頭,和夜鶯一起去了主院。

木芳夕見月歌進來,對着忙忙碌碌要爲她準備茶水、一副要留下來伺候的樣子的夜鶯道:“你先下去吧,這裡不用你伺候了。”

夜鶯遲疑了一下。

月歌清冷的視線落在夜鶯身上,微微擡高音調,淡淡地“嗯”了一聲。

夜鶯立即低頭應是,緩緩退了出去。

木芳夕保持着相對舒服、但已經躺得有點僵硬的姿勢在牀上,對月歌笑了笑,道:“你可知道,府中逐漸開始流傳起我重傷要死了的消息?”

月歌嚇了一跳,連忙道:“主母,這可不是奴婢說的!奴婢定要爲主母找出這大逆不道的東西來!打死了爲主母出氣!”

木芳夕輕輕笑了兩聲,連忙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想說,這個謠言並非不可利用。”

月歌愣了一下,想明白之後當即否定:“不行!主母若是身子好的時候這個計劃或許可行,但是主母現在……”

“月歌月歌,你聽我說。”木芳夕用受傷較輕的左手撐着身子,緩緩從牀上坐起來,笑道,“你看,其實我是沒什麼事的,我身上都是些皮肉傷,咬咬牙,對於行動倒是沒有什麼影響的。”

月歌看着她這樣自然恬淡的笑容,頓時有些心疼:“主母……”

木芳夕道:“我是在皇宮中受的傷,皇宮中即使有別的勢力滲透進去,也不該在中秋慶典上鬧出……這種事來。”想到那預備要潑到自己身上、能讓她死不足惜、百口莫辯的髒水,木芳夕心中的恨意滔天,面上卻還要維持着平靜的表情,緩緩道,“我受傷,可以看出那深宮之中,怕是有什麼要有大的變動了。而如今你看。”

木芳夕看着月歌,仔細觀察着月歌面上的神情變化,語氣更加輕柔,道:“殿下雖說並不愛過問這內宅之事,但到底是個重規矩的人,爲何如今我不過受了點傷,內宅之中卻有了咒我早死的言論出來。你說,這說明什麼?”

月歌原本只想着說府中是有些人開始動了不該動的心思了,但被木芳夕這麼一提醒,將皇宮中發生的事情和府中的謠言結合起來一看,頓時也有些驚了:“主母的意思是,在皇宮中陷害您的人,她的勢力已經滲透進我們府裡了!”但是這怎麼可能呢?府中各個管事都是殿下親自挑選的,家小也都在蒼珣王府下的莊子中生活,這些人就算自己有膽子背叛殿下,也不能不考慮他們家小的生命啊!

面對月歌震驚的表情,木芳夕笑着搖了搖頭:“我倒是覺得,這些消息是西苑中傳出來的。”

月歌眉頭微皺。

蒼珣王府中的夫人基本上是沒有任何管家的權力的,歐陽靖予似乎戒不掉在軍隊中的習慣,府中的一應安排都讓管家來做,每個人各司其職,只賦予了主母一些小小的人事調動的權利和每個月查賬的權利。

就是因爲夫人和主母之間權利的差別並不大,西苑中的那些女人除了偶爾爭風吃醋之外,並沒有鬧出什麼太大的動靜。如今雖然木芳夕做了這麼個判斷,但月歌心中是不認同的。木芳夕笑道:“所以,你早些住進西苑,我也能更加放心一些。”

在木芳夕住進主院的這半年來,歐陽靖予大部分時候都歇在主院,她每日每日地接受西苑夫人們的晨昏定省,早就習慣了她們冷不丁的指桑罵槐,早已學會了充耳不聞。但那些只是女人間的酸話,木芳夕可以放任不管,但現在有人想要她的位置,甚至是想要她的性命,木芳夕就不能放任不管了。

月歌也是聰明人,即使心中不贊同,但面上到底沒有表現出來,想了想,順着木芳夕的意思就道:“若是事情真如主母所想,其實奴婢的婚期是可以被推遲的。畢竟,西苑中真的有人心懷不軌的話,見奴婢的婚期被一再推遲,定會前來試探奴婢的。”

木芳夕面上還是帶着淡淡的笑意,眼中的神情卻有些冰冷了:“蒼珣王府給了我安逸的生活,這是我從未享受過的。說句不害臊的話,我已經把蒼珣王府當成了是自己的家。有人想在我的家裡害我,你覺得我還能容忍她嗎?”

月歌的眉頭頓時緊皺了起來,有些擔心:“主母的意思是,要藉此時機把人徹底趕出府去?”以西苑中人的身份,木芳夕這麼做實在是有些過分了。木芳夕點了點頭,並沒有在意月歌的神情,道:“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西苑中的任何一位夫人身份都不淺薄,但那又怎麼樣呢?殿下,纔是能夠決定她們命運的人啊。”

月歌心中驟然涌起另一種不安,在外人眼中,他們家殿下分明應該是被排擠在朝政之外的閒散王爺,主母爲何會

這麼說這種話?遲疑了一下,月歌還是硬着頭皮問道:“主母……主母可是聽說了什麼?”木芳夕笑着擺了擺手,並沒有回答她的話,而是直接道:“你的婚期還是按照之前就定下來的日子辦吧,只剩下不到十天了不是嗎?禮服可都置辦好了?”

月歌滿心憂思還沒有轉換過來,停頓了片刻纔回答:“嗯……已經置辦好了。”

木芳夕道:“你這樣很好。聽說你幾乎將手中的權利全都交了出去,要是你實在無聊的話,可以親自去監督你在西苑的院子的佈置。那畢竟也是你要長期居住的地方。”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今日木芳夕所說的每一句話,都讓月歌感覺心中惴惴的,她遲疑了一下,才點點頭,滿腹憂思地離開了。

夜鶯一直在外面候着,見月歌出來了,趕緊和她躬身行禮,但月歌卻像是沒看到她一般,直接離開了。

夜鶯在木芳夕身邊服侍了半年,因爲爲人謹慎溫柔,從來都沒有被木芳夕斥責過,心中不免也高看了自己一兩分,此時見月歌竟然如此忽視自己,心中那點不滿就存了下來。

帶着兩個丫鬟進了寢室,夜鶯見木芳夕竟然坐在牀上,小聲驚呼一聲,連忙撲上前去,就要扶着木芳夕躺下,邊一疊聲地焦急道:“主母!你身上的傷還沒好!你怎麼就敢亂動了呀?萬一這傷口裂開可怎麼辦?”

木芳夕忍不住輕笑着拍了拍她的手背,緩緩道:“不過是些皮外傷,沒什麼大不了的。我在屋子裡也躺得難受,你去看看,夫人們是不是已經來了?”

夜鶯道:“啓稟主母,殿下早上離開的時候就傳下話來了,讓夫人們不要來打擾主母。”

歐陽靖予的吩咐要是放在平常,那肯定就是對木芳夕的憐惜,但是現在府中還流傳着她要命不久矣的謠言呢,歐陽靖予卻在這個時候不讓人來見她,豈不是等於助長了謠言?

好在木芳夕向來想得開,也沒太在意,看着夜鶯似乎要哭出來的表情,有些無奈,但並沒有安慰她,而是道:“扶我去後院走走吧。”

此時陽光正好,日頭已經有些熱度了,但木芳夕喜歡歪靠着的長榻被安置在樹蔭之下,倒是影響不大。

木芳夕就在後院中略侍弄了草藥之後,就小心地躺在長榻上,揮揮手,讓下人們各自離開。

半晌,木芳夕才低聲嘆息了一聲。

不得不承認,歐陽靖予確實是個人才,他牢牢掌控着府中的權柄,沒有給任何一個女人可乘之機,但是他到底還是個男人,後宅之事陰私衆多,他的心思又不在這上面,如何真的能做到絲毫紕漏也不出?

就在木芳夕擰眉沉思的時候,頭頂上忽然傳來一聲含笑的招呼:“芳夕,今日看着要爽利不少啊。”

木芳夕快速擡頭,就看見劉沉嶽一身輕薄的淺青色衣袍,正倒掛在樹枝上,笑眯眯地和她打招呼呢。木芳夕立即就笑了起來,看了看四周,確定沒有人,才起身讓出半個長榻的位置,招了招手:“我把人都遣出去了,下來吧。”

劉沉嶽想到歐陽靖予的警告,立即把頭搖得像撥浪鼓,一疊聲道:“在下這樣掛着挺舒服的,真的挺舒服的,就不下去了。”

木芳夕笑眯眯地看着他,也不介意,就這麼小心地靠在長榻上,擡頭問他:“你這是要幹什麼呀?”

劉沉嶽問道:“在下聽說,蒼珣王要爲你報仇了。”

木芳夕撇了撇嘴:“或許吧。但是他們男人啊,不過是藉着給我報仇的機會,來擴大他自己的權利罷了。”劉沉嶽有些吃驚:“你怎麼會這麼想?”

木芳夕道:“其實我一直不是很清楚你到底是什麼身份……”

“在下就是個鏢師啊,經營着當朝最大的鏢局而已。”劉沉嶽連忙道。“聽我說完。”木芳夕笑了笑,擺擺手道,“我知道你是個鏢師,但是鏢局這種地方,想要衍生出其他的業務實在是太容易了,畢竟走鏢的時候總要蒐集情報、總要和各方勢力打交道、甚至有的時候還有自己專門的運輸通道和方式。”

劉沉嶽沉默了片刻,看着木芳夕,眉頭微微皺了起來:“你……”

“我沒別的意思。”木芳夕靠在長榻上,微微仰起頭,眼神放空,緩緩道,“我真的沒有別的意思。嫁給歐陽靖予,我不過是想着以治好他的腿爲報酬,換取在這後院之中安寧的後半生罷了。但是如今看來,這個願望似乎沒那麼好達成。”

劉沉嶽想到她在木府之中艱難卑賤度日的前十六年的生活,眼中微微露出不忍的神情:“蒼珣王不是那種言而無信的人。”

“對,他不是。”木芳夕也說不清楚自己對於歐陽靖予到底是什麼樣的感觀了,“我之前確實覺得,他不是個甘居人下的人,但那個時候我所能想到的,不過是他想重回朝政、最多能爭個一字並肩王之類的位置,我沒有想到……”

劉沉嶽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從樹上跳下來了,此時正站在長榻的邊上,垂眸看着木芳夕,眼神有些冷凝:“你怎麼會知道這些的?”

“我怎麼會知道這些的?”木芳夕只掃了眼劉沉嶽的眼神,面上的表情沒有任何改變,微微勾起的嘴角的弧度有些嘲諷,緩緩道,“我這半年來,但凡有和殿下相處的時間,我都在小心觀察、分析他,整整半年,他是我唯一用心對待的人,你說,我還有什麼分析不出來的?”

劉沉嶽不相信歐陽靖予是那麼不小心的人,但是想到木芳夕之前說過的什麼“心理療法”,又有些不確定,想着要提醒歐陽靖予一下才好,也沒有回答木芳夕的話。

木芳夕經過這番試探,已經明白劉沉嶽是什麼樣的態度了,對於他來說,現在歐陽靖予的計劃纔是最重要的,他再喜歡木芳夕,也敵不過男人對於建功立業的渴望。

深吸一口氣,調整了一下心情,木芳夕笑着道:“抱歉,受傷之後的心情實在有些糟糕,忍不住抱怨了兩句。”

劉沉嶽連忙笑道:“有什麼是在下能夠做到的、讓芳夕你高興高興的嗎?”

木芳夕笑着道:“我想吃百花軒的百花膏。”

劉沉嶽頓時就苦了臉——這百花軒是城中最著名的點心鋪子,店面的外表甚至是有些寒磣的,但人家是名副其實的百年老店,家族傳承,其中百花軒中招牌的百花膏更是在這百年間受盡追捧。因爲百花膏製作程序衆多,並

且原材料精益求精,百花軒每天只限量供應一百份不說,還規定了買賣的時間,超過時間,就算是百花膏還有剩餘,就算是客人捧着數倍的銀子,也是不賣的。

現在已經是巳時一刻了,今天的百花膏就算沒有賣完,百花軒的人也肯定是不賣了呀!

劉沉嶽甚至想到了要去百花軒的後廚中偷一份百花膏出來的主意,但眼角的餘光看見木芳夕臉上憋笑的神情之後,頓時就明白了過來,也忍不住笑出聲來,神情無奈,帶着一絲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寵溺:“你呀……”

木芳夕敏銳地覺察到了這一點,收斂了笑意,神情柔和地擺了擺手,道:“好了,和你說說話,我的心情就已經好了不少。你先回去吧,我也要收拾收拾,準備用午膳了呢。”

劉沉嶽最後看了眼木芳夕的神情,確定她確實已經沒有任何不高興的表情了,才點了點頭,縱身離開了。

等劉沉嶽回到了書沙行自己的書房的時候,正坐在書房上首翻看文件的鬼面輕輕掀了掀眼皮,淡淡地問道:“她有沒有不高興?”

劉沉嶽嗤笑一聲,一屁股坐在了這個鳩佔鵲巢還理直氣壯的傢伙對面,道:“她當然不高興了!她是那麼要強的一個人,現在被你困在府中,不能給自己報仇也就算了,甚至因爲你的原因,她卻還要避着那些傳謠言的賤人,能高興嗎?”

鬼面男子眉頭微皺,有些不悅:“她是我的女人!”

劉沉嶽被噎了一下,也反應過來自己的態度確實有點太過激動了,憤憤地轉過身去不去看那張討人嫌的臉,沉默片刻,語調終於恢復了正常:“你打算怎麼辦?”

“怎麼辦?”鬼面男子微微勾起嘴角,那涼薄的弧度如同索命的閻王一般,“在皇宮之中,還是在中秋慶典那麼重要的場合上,竟然發生了縱火、謀害王妃的醜聞,近衛營難、逃、幹、系。”

最後那四個字他說得溫柔繾綣,但那一股冰冷的殺意卻怎麼都掩飾不住。

劉沉嶽的身體不受控制地打了個寒戰,有些不可思議:“你想拉近衛營陪葬?”整個近衛營分爲三個隊伍,總共有一千四百三是把人,他竟然想就利用這一場陷害把這些人全都殺了!

鬼面男子笑而不答,將最後一頁文件翻看完了,對劉沉嶽吩咐道:“讓人將我批註的地方抄錄一份,送到刑部尚書和刑部侍郎的手中,他們知道該怎麼辦。”

劉沉嶽對於他的吩咐一向是執行得高效有力,聞言,也只是點了點頭,沒有多問原由。

鬼面男子並沒有在書沙行待上太長的時間,處理完了事情,分配了人手去做之後,他就乾脆利落地起身離開了。

蒼珣王府中,木芳夕獨自一人用了午膳,下午的時候沔影帶着花恆前來爲木芳夕換藥。

當花恆解開木芳夕身上薄薄的一層繃帶之後,他看着木芳夕身上幾乎沒有任何變化的傷口,狠狠地皺起了眉頭,也不搭理木芳夕,直接跳下牀,噠噠噠地跑到沔影身邊,用力抓着沔影的衣襬把人拉得蹲下來,嘰裡咕嚕地快速說了一堆。

沔影的眼神有些怪異,示意花恆將木芳夕的衣服拉上,自己親自走過來,爲木芳夕把了脈,臉色頓時精彩起來。

木芳夕見沔影又有了要發怒的意思,知道他是發現自己體內還殘留着毒素了,連忙叫道:“我那是權宜之計!”沔影狠狠瞪了木芳夕一眼,從藥箱中翻出另一盒藥膏來,一臉肉疼地交給花恆:“用這個吧。”

花恆老老實實地接過來,信心似乎受到了打擊,也不看木芳夕了,沉默着爲她清理了上一次殘留的藥膏,重新塗好了新的藥膏,換上新的紗布,緊繃着一張小臉,拉着沔影去了外間。木芳夕簡直是哭笑不得,躺在牀上又不敢亂動,怕蹭掉了沔影心疼得跟什麼似的的藥膏,歪着腦袋看着屏風上隱隱綽綽的兩個影子。沔影和花恆走到外間坐着,也沒叫丫鬟進來伺候,低聲交談起來。

花恆奶聲奶氣地問:“師祖,木姐姐的傷爲什麼這麼難好啊?”按照他們用藥的藥效來看,木芳夕身上的傷不應該是這樣幾乎沒有任何變化的樣子啊。

沔影的視線有些陰沉,但還是耐心回答了花恆的話:“那是因爲那丫頭吃了不該吃的東西。”

那天木芳夕遍體鱗傷的樣子吸引了沔影大部分的注意力,又因爲有花恆在邊上拍着胸脯打包票說自己能治,沔影也就鬆懈了些,沒有注意到木芳夕體內還有另一種麻煩的毒藥,也正是這種毒藥,才導致了木芳夕身上的傷極難長好。

但那是禁藥啊,以木芳夕的本事,能弄到製備那種藥的藥材嗎?沔影擰眉沉思,還是說,她用的法子依舊是他所不知道的?

花恆扁了扁嘴,像是有些挫敗:“木姐姐爲什麼要亂吃東西呀?而且這樣的話,小花兒就治不好木姐姐了呀。”沔影往屏風上看了一眼,嗤笑道:“誰知道呢,那丫頭的腦子向來是不清醒的。”

木芳夕嘴角抽了抽:你們說悄悄話能不能小聲一點啊,這麼當着我的面說我的壞話,這真是大丈夫的行爲嗎?

花恆竟然煞有介事地點了點頭,認真道:“嗯,把自己弄成這個樣子,看樣子是真的不清醒了。不過,師祖,小花兒很清醒,木姐姐現在這樣,小花兒沒辦法治了。”

沔影的面上這才露出一絲微笑,輕輕摸了摸花恆的腦袋,道:“小花兒,你要記得,你現在這種行爲叫做‘自知之明’,這是非常重要的。以後就算頭腦再怎麼犯渾,只要不忘了這一點就還有救,不要和某些人學。”說最後一句話的時候,沔影動作挺大地朝着屏風的方向轉了下身子。

這下,就算是木芳夕想要假裝沔影說的不是她都不可能了,不由在心中連連嘆息:都說見面不如聞名,誰知道這樣一個聲名在外、高冷得沒邊兒了的神醫竟然是這樣一個傲嬌的個性?

沔影絮絮叨叨地教訓完花恆,也沒有再繞過屏風進來寢室,而是揚聲道:“丫頭,你現在可不能再費心神了,正好你現在受傷,讓歐陽靖予給你找個清淨的院子住着修養,不然你這一身的傷就算能好,也會留下疤的!”

木芳夕本身是不在意什麼疤痕的,但是在這樣一個“身體髮膚受之父母”的傳統規矩教導的社會中,她卻不能不顧慮外界的聲音,連忙一疊聲地答應了。

沔影輕哼了一聲,帶着花恆離開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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