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釦子扣好,咱說幾句正經話。你要是再這樣,我饒了你,珞伊也得要你的命!那是個敢殺人的大夫,你別惹她。”
玉蘭花解釦子的手僵住了,並沒急着解釦子,但也沒繫上。她瞭解男人,也相信自己的魅力。若是真把自己弄得跟貞潔烈女一樣,對方發了火,可能就是死路一條。
寧立言努力讓自己不去看她,保持着語氣的冷靜:“我先跟你說個事,三姨太死了……你別嚷!不是我們殺的,劉運盛讓她冒充婉兮去詐雷家的大門,結果行動失敗,雙方打成一鍋粥,沒人顧得上她。一顆流彈把她給穿了。她雖然不是劉運盛親手殺的,這條性命也是折在劉運盛手裡。你得承認在劉運盛眼裡,你們幾個不過是個好看好玩的物件,根本不把你們當人看。在他得了病不能當個男人之後,就更是如此。對你是不錯,可是將來要是有了新歡,或是他的病治癒無望,一樣會對你不利。”
“我知道……我都知道。你不用說這個,我從沒想過給劉運盛守節,也沒想過報仇。我就是你的使喚丫頭,伺候你。要不然這樣,你給我在救國軍裡面找個男人,不管多老多難看,我都答應。就像剛纔那個老農,我也認了。”
“你認人家還不認呢,你說那人是救國軍的參謀長!你倒是不傻,真會給自己找主。救國軍不是土匪,孫永勤的軍法厲害,誰敢動你一下就得槍斃,也就是我敢……”
寧立言開了個玩笑,隨後語氣又冷了下來:“玉蘭花,你……讓我爲難了。”
“咱倆這八杆子打不上的親戚關係,根本就是糊弄人的玩意,沒必要提了。你出賣了我,現在又知道我和救國軍的關係,你說我該把你怎麼着?江湖的規矩我不說你也明白,只有死人可以保守秘密。王參謀長他們剛纔演的那場抓捕戲,也是爲了幫我打掩護。換句話說,知道我身份的人,要麼是自己人,要麼……就是死人。”
四姨太從一開始就知道這裡面的可怕之處,連忙道:“我不說!我真的不說!不……我承認,要是有人要殺我,或者對我動刑,我肯定存不住話。你……你要了我吧。我成了你的人,就肯定會爲你保守秘密。你之前要是要了我,我肯定向着你,不會把你出賣給劉運盛。你現在要了我,我就是你的自己人。我說的是真的,你不是女人,不會明白女人的苦處,這幾年活寡簡直要折磨死個人。你那天晚上要是要了我,我就會幫你的。”
寧立言來到四姨太面前,看着她裸露的胸脯點點頭:“我相信你說的話。可是就算我現在要了你,將來我也沒法一直陪着你。你這種女人,不會讓人省心,我一個看不住,可能就會給我惹麻煩。”
四姨太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顫抖着看着他,生怕寧立言下一刻一槍打爆自己的腦袋,就像打死雷佔魁一樣。
她已經看出來了,這個看上去像花花大少一樣的男人,實際上是個殺人不眨眼的混世魔王。要想活命,必須引起他的注意,雖然他不曾碰過自己,但不代表自己對他沒有吸引力,他的眼神和在清風樓上的手腳,就是最好的證據。
她輕輕挺起胸脯,柔聲道:“你不用天天陪着我,十天半個月讓我當一回女人,我就心滿意足。我懂規矩。自己沒名沒份的,哪能霸着你?再說你們老爺們都喜歡年輕的,我不會不懂好歹。再說你在天津有錢有勢,派幾個人看着我,讓我一步不離你的視線,我又怎麼又機會出賣你?再說我怕死,出賣你就得沒命,這傻事我能幹麼?”
她的旗袍開衩很高,這時候輕輕擡起腿,便把自己的優勢表現出來,順勢踢掉了自己的鞋子。
“要了我吧。你把我拽進來,唐小姐也肯定以爲你是要幹這個,反正你不管幹不幹都是一身騷,何必白白擔個虛名?等過幾天我勸婉兮也從了你,我們兩人一塊伺候你……她是個孩子,你別動硬的,把她嚇壞了可不好。”
寧立言前世裡並不是個嚴守清規戒律的苦行僧。尤其在軍統這口染缸裡混久了,於操守上更是談不到。每一次刺殺行動都是生死一線,活下來之後便會放縱自己,隨心所欲。女人的尖叫,碎裂的衣服,與呼嘯的子彈都成了他前世記憶裡的一部分。
這一世本來他刻意避開這些,讓自己換一種活法。可是今晚的刺殺,尤其是雷佔魁那被轟碎的腦袋,讓他心底裡潛藏的野獸漸漸甦醒。殺人之後嗜血的快感,再加上玉蘭花這個可以隨意擺佈的尤物在旁,讓他的心裡越來越渴望宣泄。
雖然不愛這個女人,也知道對方不愛自己,但是此時可以輕鬆地得到她,而且讓她按着自己的心意行動不需負責任,這種念頭還是如同魔鬼一樣在寧立言腦海裡無限放大。
一些不忍用在楊敏、陳夢寒她們身上的手段可以在她身上隨便用,一想到這裡,寧立言忍不住伸出了手,而後者則立刻以無限的熱情迴應。
就在寧立言準備痛快宣泄自己的時候,婉兮那個可憐巴巴小姑娘的形象出現在腦海裡,如同兜頭潑了盆涼水,讓寧立言的火氣暫時被壓下。
玉蘭花爲了活命說得出做得到,很可能真的去勸婉兮從了自己。就算自己最後沒做孽,也會讓少女失去對人的信任,從此不相信任何人。不能如此!也不該如此!
懸崖勒馬!寧立言在靠着對那可憐姑娘的憐惜,以及對湯巧珍的愛屋及烏,生生地遏制住了自己的念頭。強忍住得到眼前尤物的想法,把四姨太從牀上拉到自己懷裡道:“你想不想去外國?”
“外國?”四姨太的腦子一時沒轉過來,本來都準備好迎接一場狂風暴雨,怎麼說起了這個?
“嗯。英吉利,到了那讓你吃香的喝辣的,見天過好日子。”
“想是想,可我不會外國話啊。難道是三爺你要出國?那敢情好,你去哪我就去哪。”
“不,我是說你和婉兮去。”
寧立言喘了口氣,這女人天生就是個引火的材料,尤其是現在沒了劉運盛的壓力,一靠近她就忍不住想要做點什麼。強壓下自己的衝動,向她介紹着自己的打算:
“我不能放你,你又不想死,那就只能把你弄走,讓你沒法出賣我。到了那邊你連說話的人都沒有,我也就放心了。你們在英國的費用我來負責,你的任務就是照顧好婉兮。她沒了親人挺可憐的,從心裡把你當姐又當媽,你但凡有點良心,就得對她好點,別總想着混蛋主意。不過就算你動歪心眼也沒用,婉兮在天津讀書會說洋文,你反倒是個睜眼瞎外加聾啞。在英國你得仰仗婉兮,否則有錢都花不出去。我在那邊有朋友,會給你們提供幫助,同時也可以保護你們,不讓你們兩個女人受人欺負。當然,要是你敢出賣我,也保證會死無全屍。”
四姨太這時也漸漸冷靜下來,聽着寧立言的安排眼珠一轉,“你……沒打過婉兮主意?”
“廢話!她喊我表舅,我能幹那種事麼?”
“她運氣倒是好,喊聲表舅就不用死了,還有人給錢花。我還喊你表弟呢,卻沒這個恩典。沒我,她從哪算的你外甥女?”
四姨太哼了一聲,她是個聰明人,知道適當的時候發發脾氣,反倒可以拉近和寧立言的關係,對於保全性命更有幫助。不管是當保姆也好,還是當其他什麼也罷,對她來說只要可以活下來就萬事大吉。
劉婉兮終究是熟悉的人,又是個懦弱脾性,跟她在一起,自己倒是沒有虧吃。若是有人付給錢財,外國花花世界,論起享受來,比起在國內不知強出多少。想到這裡她倒是真動了心,可是隨即又想到個嚴重問題:
“洋鬼子裡面色鬼也不少,當年八國聯軍的時候,禍害了多少中國女人。要是有洋人想佔婉兮便宜怎麼辦?我身單力薄的,可是保不住她。”
“我說過了,我在那邊有可靠的關係,保證你們這方面的安全。”寧立言知道喬雪在英國肯定有人脈,既然她能把唐珞伊安排去倫敦,就有保護她的辦法。到時候只要讓這兩人深居簡出,也不至於遭到不測。
“你們在英國先住幾年,我再讓人安排你們去花旗國。”
四姨太點着頭,這些國家她都聽說過。在碼頭上,傳說這些國家遍地是黃金,住洋房開汽車,不曾想自己這輩子還有機會開眼界。
跑碼頭的女子,膽量與闖勁遠比普通的小家碧玉強得多,寧立言這次的行事,又證明他的確神通廣大,在海外有可靠的關係並非不可想象。心裡的恐懼漸漸被興奮所取代,又問道:
“那要是有人看上婉兮呢?我聽說那邊有留學生,年輕帥氣有錢的多了去了。”
“那要看婉兮自己的意思。你得幫她把關,別讓她被人騙財騙色。你這雙眼睛幹這個沒問題。不過……你要是自己陷進去,或是像剛纔那樣,三兩句話把婉兮賣了……”
寧立言沒說話,可是那如同匕首的目光,依舊讓四姨太打了個突,連連搖頭道:“不敢!我絕對不敢!”
“敢不敢你自己看着辦吧,到時候自己別後悔就行。在外國人眼裡,咱們的性命不值錢,有人殺了你,也不會有洋人急着破案。自己想清楚!”
玉蘭花不停地點着頭,又有些不好意思地問道:“那我就不能找男人了?”
“你可以找,但是找誰得我們說了算!我的人同意,你才能跟他過。另外,如果你找了男人,就自己養活自己,我不會負擔你的費用。我是讓你照顧婉兮換取性命,別想歪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