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齊跪,帝與天齊。
慕雲若被強按在地上,成爲帝王腳下的一隅。
不遠之處,那人一襲明黃龍袍,長髮捲風而起,透着冷傲與高貴。雙眸狹長,凜冽而懾然,面如刀刻,仿天上之人,俊美,卻又滲透着無形的殘酷。
他毫不停頓的傲然前行,風亦不敢阻擋其路。
身後傾城佳人婉步而跟,嬌媚的臉上透着盈盈笑意。
慕雲若望着眼前那人,驀地恍回神智。
有那麼一瞬,她將眼前之人與敬混淆,但他,並不是他,而是比敬散發的帝王君者的氣息更爲震懾和冰冷之人。
她好像在支離破碎的記憶中看到了許多片段——女人,皇宮,封后大典,冷宮,還有一個,將將門慕氏狠狠捏碎的、慕雲若曾愛着的男人。
就在那人自她眼前而過的瞬間,她輕顫的脣,下意識念出了一個名字。
“夏侯……靖。”
那人聞聲,頓了步子,緩緩側過眼眸看向旁邊的她。
一時間,風起,令所有的人一陣驚恐。各個將額頭貼在地上,不敢直視面前之人的雙眸。
唯慕雲若擡了頭,對上了那雙如夜般深幽的冷眸。
半響,他緊抿的薄脣勾了一絲輕蔑的弧度,俯視着被勒在地上的她,道:“慕氏瘋癲成性,竟仍記得朕的名諱,朕,何其榮幸。”
雲若望着他,清眸中撩過一絲波瀾,還有一絲摻雜着複雜情感的倔強,然後一字一定的說道:“記得……很清楚。”
這時嚴公公迅速彎腰走來,戰戰兢兢的說道:“皇上恕罪,是奴才疏忽才讓這瘋子從絳雪軒跑來這裡,奴才一定會重重責罰絳雪軒的奴才。奴才這就讓人把這瘋子帶走,不會讓她污了景隆宮!”
夏侯靖望着雲若,半響收了視線,冷漠說了一句:“那就快些將她帶走吧。”
言罷,他便甩開絨色披風便繼續前行。隨者即刻跟上,絲毫不敢怠慢。
而一直跟着夏侯靖的那佳人則用着一抹得意的眼神望着雲若,小聲低喃了句:“當年的皇后娘娘,如今,還真是變成了一條喪家之犬呢。呵呵呵……”
她哼笑,遂轉身跟去,流彩羣下的腳不知是有意無意的踩過了雕着“慕”的那塊白玉。
望着漸行漸遠的人羣,那些太監終是鬆口氣站起了身,而後在雲若身邊繼續不停的說着一些不堪入耳的咒罵。
而云若,則是伸出右手,緩緩撿起來那塊被那些人踩於足下的玉佩。
隨着不停涌入的屬於原者的記憶,她的思路,逐漸清晰了。
雖然有些難以置信,但她似乎真的穿越了。穿越到了廢后慕雲若的身上。
過去的慕氏曾是輔佐夏侯靖的最大勢力,但是風雲驟變,竟不知爲何反被夏侯靖狠狠吞噬。緣由記憶,她看不清楚,只道在慕雲若的心裡,有着莫大的恨意和冤屈。
或是她與她的命運是那般相似,雲若用力的捏住了手中的玉佩,不經意的笑起。
雲若,雲若,你也同我一樣愚蠢嗎?
爲了一個男人,落得如此地步。
擡眸間,她逐漸斂了笑意,當她將那玉佩重新掛在身上之際,她的眼神滿含着兩個人的痛。
慕雲若,你的痛苦,我確實收到了。
既然上天讓我借你的身子重新再活一次,我絕不會讓你再受那個男人的擺佈。
慕雲若,以此爲誓!
一陣風過,捲起了她的長髮,眼中先前的迷茫再也不見,也彷彿是一瞬間,她心中的那種幾近癲狂的痛苦終於消失不見。
雲若垂眸,緩緩將手貼上了心口。
安心的,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