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頭的水聲越發的近,帶着一個人還想快過魚,那簡直是異想天開。東明修擡眼瞧了瞧,帶着楚慈往一處凸出的岩石游去。
剛將人推上去,食人魚便是追了過來。那人將她抱起貼着岩石,邁步之間被跳起的食人魚給咬了小腿。
楚慈最後看了一眼大海,又看了看抱着她攀爬在岩石之間的東明修,最後也不知自己說了句什麼,就那麼暈了過去。
醒來的時候,楚慈感覺身子輕飄飄的,看着後退的樹木,看着抱着她似在逃命的人,楚慈啞聲問道:“後面有狗麼?”
東明修低眼看了她一眼,冷聲說道:“狗倒是沒有,不跑就變刺豬了。”
很好,今天是第二次聽到這個動物的名字,想來在這森林裡打一頭刺豬烤來吃也算不得多稀奇了。
就在楚慈咬牙喘氣之時,幾支箭羽‘唰唰’的飛來。楚慈心說,虧得東明修這廝輕功好,避閃什麼的玩的槓槓的,不然真得當刺豬了!
這情形不用問,想來也是對方先一步找了過來。眼下也不知道邰正源怎麼樣了?到底死沒死?如果沒死,他會逃還是會死磕到底?
心裡頭想得亂七八糟的,楚慈還在擔心着瘋狂的邰正源會讓人殺了楚月澤,更怕他會對薛彥彤不利,也怕他對宋文傾出手。
或許是她這會兒真的很虛弱,沒有多餘的功夫去注意自己的神情,東明修又是看了她一眼,冷聲說道:“這個時候還有心思去擔心別人?你倒是想想,能不能活着回去吧!”
“哦。”楚慈認真的點頭,“我這會兒戰鬥力爲零,這個不是該你考慮嗎?”
說得很有道理!
東明修明白,她也是被氣得破罐破摔了,不然也不會那麼放肆的對他言語不敬。
說到這,今兒這局大家都玩得不錯啊!到底是誰贏了?也得活下來了再見分曉。
“閉氣。”
東明修冷言一句,楚慈也不問爲什麼,深吸一口氣便捏了鼻子靠着他。
海靠山,山有河,這種不知道哪兒灣出來的河流真的沒有食人魚嗎?
被他帶着潛到水中,楚慈對此表示深深的懷疑。
也不管到底有沒有,反正東明修這個打了十幾年仗的老狐狸就這麼帶着她躲躲藏藏,翻山越嶺的,還真把後頭的人給甩掉了。
然後,在夜色下,楚慈就看着那人發沉的面色很不含蓄的笑道,“東明修,你還知道家在哪個方向不?”
東明修看了他一眼,淡淡的說道:“據我所知,女人才分不清東南西北。”問罷,雙手壓在膝蓋上,低眼看着她,“你分得清麼?”
楚慈眨巴着眼,一手悟着肚子,笑得嘴角都是一抽一抽的,“我分得清,而且我是女人。”
那人正想吡笑她算不得女人,便嗅着一陣的血腥味兒。
他將她護得好好的,絕對不可能讓她受了傷!東明修見她坐着的石頭上竟是有血流下時,雙眼一瞪,“你受傷了?”
“沒,我大姨媽來了。”
洪流狂奔,完全不管她是在何處。小腹很痛,手腳亦是冷得開始發顫。
楚慈總算明白她爲何小腹痛得那麼厲害了。這尼瑪的,大姨媽這時候來,真的不是玩兒她嗎?
而且,這尼瑪痛的,就像是一臺攪拌機裝進了肚子裡,把那些腸腸肚肚都給攪得亂七八糟的,她已經感覺眼前有些黑了。
所以,當東明修蹙眉問她“大姨媽是誰?”的時候,她深吸一口氣,以最快語速說道,“趕緊找個山洞,最好有水源,把我丟一邊不要管我,但是給我生堆火在旁邊,不管你用什麼辦法,在你可視範圍內給我燒熱水。”
她的那句“如果我暈了就把我掐醒”還來不及說,雙眼一黑,華麗麗的又暈了。
東明修一臉懵逼,完全不知道她這又是唱的哪一齣?用腳踢了踢,發現她是真暈時,不得不把她翻過來,看看她到底是傷到了何處。
當他發現血溼了她的褲子之時,臉上的懵逼神情持續掛着久久未散。
憋了許久,東明修才把楚慈那句粗口爆了出來,“我.操!”
這尼瑪的,她還真是個女人!
男人,對於女人這種事,忌諱的很!特別是這種上戰場的男人,更覺得這污穢之物是沾不得的!
所以,東明修仰頭看了看夜空之後,選了擇中的法子,砍了樹枝用草結起來,把她放上面拖着走。
楚慈醒來的時候,人是在一個山洞裡,旁邊兒燃着一堆火,自個兒躺在簡易的架子上。而那如洪流般洶涌的姨媽血,已經溼了她大半條褲子。
外頭隱隱有聲響,楚慈想試着站起來,可她一動,完全控制不了體內磅礴的洪流,只能躺下問道,“有熱水嗎?”
“再等等。”
那人看了看已經跑到東邊的月亮,揉了揉眉心,感嘆着幸好沒把匕首弄丟了。
深山中的竹子無人砍伐長得相當壯觀,東明修用匕首砍了一根用來裝水。當他提着與小桶一般大小的竹筒進來時,楚慈朝他豎了拇指,“將軍真男人!野外生存能力槓槓的。”
然而被喊作真男人的東明修卻是不冷不熱的將水放到火堆旁,淡淡的說道:“一點兒熱水就能從廢物變成真男人,我也挺欣慰的。”
楚慈看着那人,也是淡淡的說道:“將軍想聽我用‘廢物’和‘真男人’造句?這也不難。比如說‘將軍是廢物中的真男人’,或者說‘將軍是真男人中的廢物’。”
楚慈面色平靜,語氣淡淡的造着句,東明修揉了揉眉心,有些無奈的說道:“楚慈,你不是這麼不講道理的人。”
“誰說的?”完全不領情,楚慈似笑非笑的說道:“我就是一個斤斤計較的小女人,你見我跟誰講過道理?”
東明修眼角抽了抽,顯然也是在忍着怒火,“你以前不但聰明,還很理智。”
“笑話,說的跟你多解我似的。”楚慈伸手試了試水溫,看着他問道,“你是燙豬?”
“……”你要承認自己是豬,我也沒辦法!
水太燙,楚慈也只能等着。涼水也不知乾不乾淨,還是不加涼水的好。
本是還想躺着,可他就站在一旁,她再躺着說話就太詭異了。
盤腿坐了起來,也管不得那洪流如何洶涌,楚慈說道:“又想把我當沒腦子的傻子耍,又想讓我當個聰明的好孩子,將軍,你是不是要求太高了些?”
東明修乾脆也盤腿坐了下來,說道:“你罵也罵了,我爲了給你燒熱水,忙了好幾個時辰,你一醒來就無理取鬧,是不是太過份了些?”
楚慈呵呵笑了兩聲,“東明修,你裝什麼大頭蒜?我無理取鬧?那你對我做的事就不算無恥嗎?”
“是!沒錯!杖責於你,我是有意爲之。可你不是沒事嗎?”
“什麼叫沒事?你是眼瞎還是耳聾?我後背的刀傷本來縫合一下就差不多了,卻讓人給打得連縫都縫不了,爛肉就靠藥來敷,這叫沒事兒?”想到這楚慈就來氣,“打了我你卻連人都捉不到,我都替你臊得慌!”
“楚慈,差不多就得了啊。”往火堆里加了樹枝,東明修撇了她一眼,說道:“你有本事怎麼不讓他現身?你有本事跑出來擋什麼擋?你有本事就別讓他拉着你殉情啊!”
他的問題,就似踩着她的尾巴,雙脣都被氣得直哆嗦。
只不過這氣,是氣她自個兒!
殉情,殉他祖宗的情!操操操操操!
東明修看她氣得狠了,也不知是不是戳到她的痛處?可他實在是想不明白,最後還是問道,“楚慈,你就這麼愛邰正源?愛到想殺又捨不得?”
“我呸!”啐了一口,楚慈問道,“東明修,你喜歡過女人嗎?”
東明修愣了愣,搖頭。
楚慈想了想,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又問道,“那你有喜歡的男人嗎?”
東明修面色一沉,“楚慈,適可而止!”
攤了手,楚慈重新用詞,“你喜歡過人嗎?”
東明修目光微閃,似想到了什麼,卻是不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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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答,楚慈也只當他是有的。撐着下巴,幽幽說道:“那你喜歡那人時,是什麼感覺?因爲喜歡一個人而痛得無法呼吸,痛得似被刀子割,似被針尖扎,那正常嗎?”
楚慈沒說愛,因爲她對邰正源真算不得愛。所以她只用喜歡來界定。
東明修看着她蒼白的面色,蹙眉若有所思。
“本來吧,我是想着你跟他打起來的時候,我乘機跑了。你們兩人功夫都好,一個死另一個肯定也重傷。到時候我回去補一刀應該不成問題吧?”心中所想說出來,楚慈也沒什麼不好意思的。反正這兩個人也算不得善人。
東明修一副‘果然如此’的神情看着她,說道:“你投錯了女兒身。”
楚慈卻是不理,接着說道:“可他孃的我就不明白了,爲什麼看到他受傷,我整個人都像要窒息了似的?看到他流血,我心痛的就像有一隻手伸進去攪動着,然後一圈一圈的擰着,恨不能將心給擰成麻花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