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談幾句,楚慈起身便走。
二人一前一後離開那屋子,遠處藏匿之人打着手勢,慢慢的圍了上去。
就在楚慈與那人分道之時,兩路人撲了上去,奪着那立於屋檐下不明狀況之人。
聽得身後的動靜,楚慈無聲一笑,大步往前而去。
兩隊人馬打的不可開交,自有死傷。
屋檐下那人沒料到會有此番變數,嚇的雙腿打顫,一股尿騷味兒散開了來。
與此同時,前頭的巷子傳來一人驚呼,“銀面修羅!”
銀面修羅?
相鬥的兩隊人動作慢下,同時轉首看向屋檐下那人。
終於是想明白了什麼地方不對,其中一人打了火折。
火光之中,只見屋檐下那面容髒污的乞丐嚇的渾身哆嗦,褲子更是溼了一大片。
“中計了!”
黑衣人中,一人打了個手勢,那隊人立馬往楚慈離開的方向追去。
青衣一隊追去之時,留下一人將那乞丐給一把提起。
巷尾之處,楚慈與一名黑衣銀面之人被兩隊人馬團團圍住。
銀色的面具,沾血的長劍,黑色的手套。加之方纔楚慈的調虎離山之計,兩方首領越發認定此人便是今夜的目標——銀面修羅!
兩支信號沖天而起,打出絢麗的色彩。伴着信號彈的炸響之聲,一聲尖銳的哨聲響起。
哨聲一起,在海邊盤旋的金雕一聲厲嘯調頭而來。
那金雕轉來,衆人再不懷疑,手中長劍一提,便朝銀面修羅而去。
左方那黑衣一隊提劍便殺,右方那青衣一隊攔路相救。
無聲的手勢之中,雙方各分一半人與對方糾纏,另一半提劍便朝銀面修羅衝去。
月色之下,只聽得刀劍相博的刺耳之聲,以及一刀一劍劃入人體的‘嘩啦’聲響。
雙方相鬥之中,楚慈貼着牆往外逃去。離開之時,回頭看了一眼銀面修羅,心裡多少有些擔憂。
這是最關鍵的一步,若他撐不下來,便是命止於此。她也會因此被定罪,宋文傾也會被喬錦騫算計。
若他撐下來了,從今往後再無銀面修羅。今夜這一局,她便是贏的穩穩當當!
楚慈轉身往另一處巷子奔去時,展風也在此時到來。
伴着厲嘯,那雕俯衝而下,雙爪如噬血金鉤,狠狠朝一名黑衣人頭頂抓去。
這一抓去,那人身形一閃,提劍便朝展風劈去。
卻在此時,展風陡然飛起,黑衣人揮出的長劍劃破了它爪子上綁着的布包。
布包一開,裡頭的粉末便是撒了下來。
月色之下,只見刀光劍影的巷子裡仿若升起了瑤池仙霧,迷離的很。
月色清冷,白霧迷離。如此美景之中,卻見持劍之人一個個抽搐着倒了下去。
來不及閉氣的中毒身亡,未亡之人卻在閉氣揮袖之間,失了捉拿銀面修羅的機會。
那頭銀面修羅乘機飛身離去,楚慈亦是卯足了勁兒往另一處巷子跑去。
在那巷尾之處,只見一人倒地人事不醒。
大步上前,楚慈拿出一瓶藥放到那人鼻下。
幽幽轉醒之人,只覺得身子痛的厲害。身上的傷讓他抽着冷氣,口中發麻卻是發不出聲響。
月色之中,看着眼前的人,他想質問,怎奈開不了口。
看着眼前這人,楚慈一聲冷笑,“你既然能聽薛彥東命令殺害無辜,今日便讓你知道,出來混,遲早是要還的!”
此人,正是昨夜受薛彥東安排,挑起事端的人。
給銀面修羅的信中,她再三交待,定要尋昨夜薛彥東安排的人來頂包!因爲,她還有一系列的計劃!
在她看來,薛彥東的計劃,喬錦騫必然是知曉的!喬錦騫知曉,銀面修羅肯定也知曉!所以,讓銀面修羅去尋那些人,倒是極爲容易!
雖說混在人羣之中挑起事端的非他一人,可是他命不好,與銀面修羅身形相符。故此,銀面修羅尋了他來替死!
那人聽她之言,便是雙眼一瞪,揮手便打。
怎奈,他服了藥物,身子發軟,擡起手來亦是十分困難。
“想打?呆會兒有的是機會給你打!”拋着手中的瓶子,楚慈握了他的下巴,將藥給他灌了下去。
剛將藥灌下,一人便從屋頂躍下,喘着粗氣撐劍而來。
那人走來,卻似耗盡了力氣一般,立於原地再難行走。
聽得那粗重的呼吸,楚慈忙收起瓶子,上前問道:“又添新傷了?”
“嗯。”淺淺的回了一聲,弘伏撐着重傷的身子上前,擡劍便往那人身上刺了數劍。
一劍劍刺去,乾淨利落。不管是力道還是傷形,都與他新添之傷相同。
數劍刺出,他終是受不住,身子一個踉蹌。
楚慈忙將人扶住,墊起腳尖去取他的銀色面具。
取了面具,又將他的手套取下。
地上那人本就重傷,雖說服了藥,身子漸有力道,卻因弘伏之舉痛的渾身抽搐。
以至於,楚慈將面具、手套給他戴上之時,他打出的招數她也能輕易破解。
“祝你好運!”平靜無波的話語之中,她將長劍握於那人手中。
那人不是傻子,如今全天下都在尋着銀面修羅,她將這些東西交到他手中,打的是什麼主意,他如何不知?
一把扯下面具,那人想要怒罵,卻是隻能‘咿呀’作響,道不出半個字來。
無視那人丟下的面具,楚慈轉身扶着弘伏舉步離開。
那人怒極,以劍撐地站了起來,持劍便往二人追去。
怎奈腿跟那一處劍傷讓他動作受限,每走一步便是鮮血不止,疼痛難忍。
直到楚慈扶着銀面修羅七拐八拐不見了身影,那人還在那巷子裡艱難移步。
追到海邊的人見到信號之時,迅速往打鬥的巷子而去。趕到之時,只見一地的屍體。
莫白與沈務相視一眼,繼而轉頭看向高空那盤旋的金雕。
盧越後一步而來,在巷口處瞧着滿地的屍體之時,不動聲色的領着人退了出去。
“並非全軍覆沒,有人追了過去。都給我去追!務必將人給我找到!”
那麼多人都沒將弘伏給捉住,真是廢物!
不過。
看着空中盤旋的金雕,盧越眸光陰沉。
弘伏本就重傷,此時再與人相拼,必然傷上添傷!
所以,他逃不了多遠!
深夜之中,兩方人馬上躍下奔,尋着弘伏身影。滿是酸臭的巷子裡,楚慈扶着那人艱難行走。
一聲聲鷹叫於夜空盤旋,那人手臂搭在她肩頭幾乎暈厥。
“喂,你可撐住了!咱們過了最難的一關,你若撐下去了,一切就好了。”
她壓低了聲音說着,他卻是無力回答。
終是繞到了乞丐窩後院兒,弘伏看着高高的院牆,已是無力躍進。
二人立於院外之時,那頭追來的兩隊人馬同時圍住扶牆而走的‘銀面修羅’。
雖說那人將面具丟到了巷中,可是,認識弘伏之人屈指可數。加之月色朦朧,他以重傷之軀撐劍而出,又言語不得,自然是被人當了弘伏圍住。
追來的兩隊人馬將人圍住,卻因忌諱空中那盤旋的金雕而不敢再輕易動作。
誰知道那東西是不是還有毒?若是還有後手,只怕非但捉不到人,還會全軍覆沒!
兩對人馬對峙之時,盧越等人亦是領隊而來。
月色之中,盧越與莫白相對而立。
莫白手中的長劍緩緩舉起,沈務於一旁冷聲說道:“盧越,你可想清楚了!我若將他捉回去,你還有一份功勞!你若冥頑不靈,你可有把握將我們都殺了?”
盧越冷哼一聲,持劍相對。
兩方人馬尚未開打,那人卻聽得‘盧越’二字時,伸手便朝盧越嗚咽兩聲。
他不是銀面修羅!他一定要告訴盧越,他不是銀面修羅!
他的舉動,盧越只道是弘伏在這一刻後悔了,想要求助。
心中罵道:“早知如此,你又何必要逃?若忠心於島主,沒有離去之心,又如何能鬧到如斯地步?”
被莫白一衆擋了視線,盧越卻不能放棄殺弘伏之舉。在盧越看來,弘伏只有死在今夜纔是最妥當的!
故此,盧越長劍一挑,便是一記殺招朝擋路的莫白而去。
那人冷劍掃來,莫白冷聲一哼,長劍挑起劍芒相對。
見盧越如此不知好歹,沈務打了個手勢,帶來之人便加入了廝殺。
喬錦騫要殺銀面修羅,高順帝要活捉銀面修羅。故此,兩隊人馬之中,一隊殺那人,一隊護那人。
幽深的巷子裡,刀光劍影,血光四濺。雙方主力均到,這一戰自是打的難捨難分。
看着高高的院牆,楚慈一咬牙,扶着弘伏轉身往回走。
這院牆她爬的上去,可他卻是不行的。他如今已近暈厥,若是逃進去弄出動靜,裡頭那些乞丐發現了,還不直接將他給交了出去?
可是,眼下能去何處?
情況緊急,楚慈心中轉了一圈,最後一咬牙,暗道:“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到了如今地步,何不賭一把?”
打定主意,楚慈扶着銀面修羅,低聲說道:“我們去葉府!”
那人已是半暈狀態,對她之言,自是難以作答。
見此,她暗道一聲‘自討苦吃’,便是將他雙手搭在肩頭,揹着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