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會死的!”宋文傾鄭重說道。
楚慈勾了勾脣,卻是笑不出來。將玉璽交到他手中,說道:“凡事必有萬一,你我都不知他是何安排,自然要多備一條路。”
手中是沉甸甸的玉璽,眼前是愛到深處無法割捨的愛人。宋文傾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卻又說不上來何處有問題。
心有疑惑,自然要去多加調查。楚慈乘着他出宮之機,命霍則親自將一封信交到穆誠手中。
對於和楚慈的瘋狂,穆誠沒有悔意。可一想到自已失控害她受了牽連,便也愧疚。當下按楚慈交待,去尋穆言。
“小熊貓。”大年初一,楚慈帶着薛彥彤和宋文旭前往祈天寺上香。坐在後院,看着落梅,楚慈說道:“你已9歲了,許多事,你亦有自已的見解了。”
宋文旭點頭,笑道,“可我喜歡聽孃親那些見解。也喜歡攝政王的解析。”
“人要有自已的主見。取長補短方成大道。”楚慈將宋文旭輕擁入懷,“再過些日子穆將軍便回京覆命,慶功宴上表現的好,孃親大大表揚。”
“必不會讓孃親失望。”調皮一笑,卻又忽而一本正經說道:“少年天子,也非人人能爲。”
“當真厚臉皮!”薛彥彤在他額頭一點,好笑說道:“就你最聰慧!”
“那是自然!”宋文旭得意說道:“也不看看是誰的孩子。”
這一夜,幾人留宿寺中。
夜裡,楚慈做了一個夢。夢裡,有一個白鬍子的老頭兒,手拿佛塵,居高臨下的看着她。
楚慈覺得那老頭兒有些面熟,好似在哪裡見過?可是細細一想,卻又着實沒有印象。
“你就是楚慈了?”那老頭兒看着楚慈掐指發問,卻又自言自語道,“罪過啊罪過。老夫這是做的什麼孽喲。”
楚慈覺得好笑,問道,“你做什麼孽了?”
“我?”老頭兒輕嘆口氣,說道:“你這是成心尋死了?老夫算出你大限將至,本不該插手人間之世,可你始終是老夫尋來的,這一世沒過舒坦日子,盡給他折騰了,老夫也當負責纔是。”
腦中一個雕像閃過,楚慈瞪眼問道:“你便是大殿中供奉的那個老神仙?”
“啊?”老頭兒想了想,點頭說道:“興許是的吧?之前露過一次臉,許是被他們供奉了。”見楚慈面色不佳,接着說道:“果兒他們都喚我許夫子。”
“所以我來這鬼地方,是你做的好事?”
感覺到楚慈的憤怒,許夫人尷尬一笑,“那什麼,還不是因爲那小子執念太深,這纔將你帶來渡他的劫。誰承想,你沒渡成他,反倒受他所累。此事是我處理不當,讓你平白受了這般多的苦。只是你的肉身已經不在了,你要回去也是無法。給你兩個選擇,你是要渡劫之後重來一世?還是隨我去仙界修煉成神?”
重生還是成神?這是老神仙給楚慈的賠禮。
楚慈一瞬不瞬的盯着許夫子,直將他給瞧得背脊發涼。
“我有一個條件。”楚慈緩緩說道。
“小慈,天亮了。”
薛彥彤在楚慈耳旁輕輕的喊着,將夢中之人喚醒。
睜眼,看着眼前之人,楚慈勾脣一笑,“嗯,天亮了。”
收拾妥當,離開祈天寺前,楚慈特意去大殿瞧了那神像。
越瞧,嘴角弧度便是越大。薛彥彤在一旁瞧的莫名,小聲問道:“小慈,你怎麼了?”
“沒什麼。”楚慈報之一笑,“只是覺得這神像有些眼熟罷了。”
薛彥彤狐疑的看了神像一眼,又偷眼打量楚慈。見楚慈再無奇怪神色,便也沒再多問。
穆言進京,乃抵禦外敵有功,進京封賞。隨行大軍停在城外山上,駐地紮營。
慶功宴上,穆言多喝幾杯,也不知怎的便與宋文傾起了衝突。回去之後,穆言得罪宋文傾,險些被宋文傾砍頭之事不知怎的竟是一夜傳開。
穆言從軍多年,自是受將士愛戴,如今卻被宋文傾如此折辱,就算穆言能吞下這口惡氣,手下將士也忍不下這口氣!
穆言惱怒回營地之時,前武林盟主帶着江湖人士在京中興風作浪。
前有大軍心生不滿,後有江湖中人在城中鬧事。沈務帶來禁軍鎮壓,換來的卻是前所未有的暴亂。
江湖人士被大軍和禁軍夾在中間,本當被一舉殲滅。可是,在緊要關頭,穆言手下將士卻是突然策反,最後連穆言也是倒戈,與江湖人士共同對抗禁軍。
楚慈換上戎裝,長劍在手,冷冷看向城下策反一衆。
穆言面色不佳看向城牆之人,揚聲喊道,“末將得了消息,攝政王覬覦皇位,意圖謀反,更有挾天子以令諸侯之心。爲防北瑤落入歹人之手,還請太后下指捉拿攝政王,以保北瑤江山穩固。”
“若我說不呢?”城門之上,楚慈把玩着玉璽,看着下方越聚越多之人。
穆言眉頭一蹙,又道,“若太后庇護狼子野心之輩,便有奪位之嫌。若太后不想晚節不保,還請交出攝政王,末將便帶兵退出城去。”
“這麼看來,便只有一戰了。”楚慈揚頭一笑,將玉璽拋給宋文傾,大聲說道:“穆將軍,你受邰正源蠱惑,意圖奪位,真當我不知曉?今日既然你不怕死,我便也讓你知曉知曉,這北瑤的江山,不管經轉多少人手,它的主子卻也只能姓宋!”
宋文傾甚至來不及阻止,楚慈便飛身落於馬背之上。
城外大軍包圍,城門禁軍死守。江湖人士如河分嶺,一場混戰毫無懸念。
十餘年不曾見那貌美前盟主,楚慈與之交手,卻是令對方詫異。
當年的小丫頭,如今卻是一流高手。這樣的人,也難怪能廢了邰正源右手。
宋文傾正欲提劍上陣,霍則卻是上前阻止,“攝政王,太后已戰,您不可再戰。你二人需有一人鎮守城門。”
道理都懂,可這場莫名其妙的混戰卻讓宋文傾深感不安。
爲什麼江湖人士突然而來?爲什麼穆言會如此輕易便造反?他不相信當初能被楚慈威脅的穆言今日能反了楚慈!
到底是哪裡不對?到底是哪裡出了錯?
宋文傾想不明白,轉身便揪了霍則領子,“你告訴我,前些日子到底發生過什麼?那夜在山上遇着邰正源之後,她見過什麼人?發生過什麼事?我要你事無鉅細一一道來,不得有一絲紕漏!”
霍則被宋文傾怒瞪的眸子給驚着了,想了想,這才說道:“那夜太后回宮之後,便只見了王爺。王爺走後,太后召了池顧談話。”
“池顧?”宋文傾低喃,心中隱有懼意,“池顧!快,快將池顧給我尋來!”
答案呼之欲出,他卻不願相信。那件事,池顧不可能會知曉的!絕不可能知曉!所以,定是他多想了!
宋文傾心中慌亂,下方卻是聲聲慘叫不斷。
穆誠不知何時加入了混戰,與楚慈聯手,竟是將那前盟主逼得節節敗退。最後一招雙劍相合,一劍劃破了前盟主的脖子,簡單粗暴的解決一個強大對手。
喬家劍法,楚慈如今已是練得爐火純青。此時與穆誠配合,自是令敵手難以攻破。
江湖中人節節敗退,穆言帶着大軍亦是且戰且退。楚慈帶着禁軍以少勝多,這一場仗打得尤其詭異。
就在穆言帶兵撤退之時,一黑衣人突然衝出,左手揮劍朝穆誠而來,就似要將這壞事之人一劍斬殺。
楚慈早有防備,在那人衝來之時暗器打出,將那人生生逼退。
“縮頭烏龜,你總算肯現身了!”穆誠一記冷笑,舉劍指向邰正源,“今日便讓你有來無回!”
邰正源一記冷笑,沒有一句廢話,主動出擊。
城樓之上,宋文傾看着與穆誠二人糾纏的邰正源,心中越發惶恐。正待不顧一切衝下去,池顧卻在此時到來。
慌忙之中,宋文傾揪着池顧領子,急聲相問,“那夜小慈與你說了什麼?”
本以爲躲過去的池顧,此刻只覺額頭冷汗不止。宋文傾無心與他耽擱,將人往旁一丟,長劍直指池顧眉心,“你說是不說?”
“攝政王!”池顧變色說道:“太后問奴才當年山上之事,奴才便將知曉的都說了。”
當年山上之事?當年之事?
宋文傾只覺得腦子發暈,“你知道什麼?”
“當年先皇早有防備,出征之時,便以自身爲餌,活捉了邰正源親信。那夜太后爲何小產,又是與誰過了一夜,先皇已是問清。”
言下之意,楚慈如今已經知曉了那晚到底是誰!
難怪!難怪楚慈會突然問爲何不嫌棄她?難怪她會突然那般失控,主動與穆誠交歡。難怪她會說那些奇怪的話,甚至將玉璽交於他!
她定是恨他了!定是恨死他了!
宋文傾握劍的手止不住的發顫,方纔還一心想要衝去殺了邰正源,此時卻是連面對楚慈的勇氣都沒有。
亦在此時,邰正源撒出毒粉,逼得穆誠險避。就在這關頭,邰正源將劍直指穆誠心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