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楚慈嘴角的淤青以及陰沉的面色,莫白和沈務相視一眼,壓下那莫名的笑意。
“皇上召見!與我們走一趟吧。”
高順帝看着立於廳中之人,眉頭挑起一個好看的弧度。
楚慈看着地上蓋了白布的屍體,暗道:“猜的不錯,果然是蓋起來的!”
計劃之中,高順帝不可能直接給喬錦騫看屍體的模樣。
瞧着楚慈陰沉的面色,高順帝轉着手中佛珠,問道:“這大半夜的,你這是什麼情況?”
衣裳上全是腳印,臉上顯然是受了一拳,嘴角的淤青有些顯眼,她那面色也是陰沉的厲害。
楚慈還未回話,侍衛來稟,喬錦騫求見。
“呵,他倒是來的及時。”
看了一眼地上蓋着白布的屍體,又掃了一眼才被帶到廳中的楚慈,高順帝說道:“宣!”
喬錦騫進廳行禮,高順帝賜坐之後,他看着楚慈陰沉的面色,挑眉問道:“這大半夜的,你這是什麼情況?”
兩個相鬥之人,如今卻是用了同樣的神色語調相問。
楚慈看了二人一眼,心道:“你們這會兒倒是默契了!”
抽了抽發疼的嘴角,楚慈回道:“出門之時遇着了瘋子,被攔着死活要過招。折騰大半夜差點被打斷了腿,所幸腿是保住了,就成了這副模樣了。”
“所以說,姑娘家家的,不會功夫還是在屋子裡呆着的好。大半夜的,你往外跑什麼?”撥着杯蓋,高順帝不冷不熱的問了這麼一句。
高順帝之問,楚慈看了一眼地上的屍體,卻是不再多言。
喬錦騫有心殺弘伏,此時見弘伏已死,自然是放寬了心,哪裡還懼楚慈多說什麼?
雖說盧越被廢是一大損失,卻總勝過弘伏活着落於高順帝手中。
楚慈不回話,喬錦騫看向莫白,甚是自在的說道:“早聞莫將軍功夫卓羣,今日之功,果見莫將軍軍功不虛。”
這話,聽起來是讚賞,可這裡頭卻是將許多人都給罵了。
沈務捉不到銀面修羅,卻讓莫白給捉着了,表明沈務不如莫白中用。
而莫白雖是將人捉着了,卻非走着而來,而是擡着進來的,這也算是失職,哪裡還有功勞可言?
高順帝手下這兩大將竟是這般無用,看來這北瑤君主用人也是令人擔憂。
莫白與沈務相視一眼,掩去眸中怒意。高順帝依舊喝着茶水,半分沒有情緒。
喝了小半杯茶,高順帝這才轉首看向池顧,說道:“六小姐怎麼說也是女兒身,面上受了傷終究不好,將帶出來那盒冰肌玉容膏取來給六小姐。”
池顧忙應道:“聖上說的是,六小姐怎麼說也是姑娘家。這面容若是傷着了,那可是壞事了!想來五殿下瞧着六小姐這模樣,當心疼了。”
提到正事兒了,也該楚慈接話了。
衆人目光都朝她轉去,她卻似不明白一般。
喬錦騫目光微閃的看向楚慈,此時正是好機會算計宋文傾!
眼下銀面修羅已死,若是提出宋文傾,必然是死無對證。
在喬錦騫看來,楚慈不明白那些恩怨,必然覺得這是個好時機,就算是說出宋文傾可能給銀面修羅提供解藥之事,高順帝也不會相信。
畢竟,宋文傾沒那本事!
可是,高順帝本就多疑,外加對宋文傾本就無情。故此,若是楚慈提了那件事,高順帝必然對宋文傾越發厭惡。如何還會因着愧疚之心,接宋文傾回京?
只要高順帝因此再徹查,他便有機會引起衆怒!
喬錦騫心中算計的很好,也料定了楚慈會爲了回京冒險一試。
畢竟,池顧那話,就是在給她機會!
衆人目光之下,楚慈跪地行禮。說出的話,卻是讓喬錦騫目光一沉。
“罪女何德何能,竟能得皇上賞賜。不過,五殿下前些日子燙傷雙手,無法進山採藥。因着藥物用盡,耽擱了治療,手上傷疤甚深。罪女不知,此冰肌玉容膏能否消去五殿下手上疤痕?”
高順帝看向楚慈的目光中,帶着淡淡的笑意。
這丫頭,如今的存在就是爲了讓他舒心!
放下茶杯,高順帝語調平和的說道:“這冰肌玉容膏乃宮中御醫幾經試用而成,但凡一年之內的疤痕均能消去,令肌膚完好如初。”
這樣啊!
想來也是,宮裡頭養着那些御醫都是爲了宮中妃嬪準備的。妃嬪安好之時,他們自然是鑽研着能討妃嬪歡喜的東西。
高順帝話落,楚慈便接道:“罪女越矩,代五殿下叩謝皇上賞賜。”
“你倒是狡猾!朕還沒說將這冰肌玉容膏賜於文傾,你倒是給朕作了決定。”
高順帝這話看似責罵,可那語氣卻實在是太過隨和。
楚慈也實在是會順杆爬,立馬接道:“皇上向來仁慈,雖說五殿下流放至此,可好歹是皇子。罪女斗膽給給五殿下討了賞賜,還請皇上恕罪。”
“行了,以往倒瞧不出你這般的口齒伶俐!既然你討了賞賜,便給文傾吧!”
“謝皇上!”
一盒冰肌玉容膏,便將宋文傾給徹底的撇開了。
高順帝賣她一個人情,也該她來還恩了。
池顧將冰肌玉容膏送到楚慈手中,笑着說道:“六小姐可真是能說會道,奴才這般聽着,都覺得有意思的很!只不過,六小姐也莫得了賞賜便忘了回話。這深更半夜的,六小姐一個姑娘家不在葉府休息,怎麼到外頭去了?”
接過東西,楚慈一副爲難模樣,似有話不敢說。
高順帝神色極好,緩聲說道:“怎麼的?在朕這裡,你還有什麼不敢說的?”
楚慈微一猶豫,低頭回道:“罪女聽聞父親還在南灣,擔憂父親昨夜受了傷,便想乘着夜深去瞧上一瞧。沒想到,半路竟是遇着了江湖人士,這才被人圍住。”
楚慈這答,池顧暗罵一句‘不知好歹!’
高順帝涼涼的看了她一眼,喬錦騫對她撇清宋文傾之舉甚是惱怒。
就在廳中氣氛緊張之時,外頭侍衛稟報,捉拿銀面修羅之時,捉了一個乞丐。
捉着一個乞丐?
幾人擡首看去,只見外頭兩名侍衛架着一個衣衫襤褸,渾身發抖之人。
楚慈一聽乞丐二字,神色便是緊張了一分。
這份緊張,自然是落入衆人眼中。
高順帝見她神色,眼皮一挑,心裡頭閃過一個可能。
乞丐,該不會是……
想到她打人之時,那幾個參與的乞丐,高順帝便在揣測着,他所想是否有錯?
又將目光轉向外頭髮抖的乞丐,高順帝無法肯定這人是不是打了風業的其中之一?
天下乞丐一個樣,更別提這些人面上髒污難辨真容,想要將人辨出來,可真是不容易。
楚慈就在等着這乞丐出場,卻沒想到這麼久了纔出來。眼下這人出來了,她也該多表現些神色纔是。
心中算計,楚慈雙手似下意識一般捏着衣襬,似想壓下心中的慌亂。
也在此時,外頭侍衛說道:“屬下跟着六小姐出門之時,見着六小姐進了那乞丐窩。還與乞丐說什麼‘銀子你也到手了,若是被人抓着了,最好閉上你的嘴。’之類的話。”
此話一出,高順帝便越發肯定心中所想。
黑鍋他已背了,沒理由再讓她出來受責罰。
不想讓這不該出現的人攪了計劃,高順帝一揮手,說道:“不過是個乞丐罷了,不當事的。”
這意思是,讓侍衛將人帶下去。
喬錦騫一聽這話,便是心中轉開了來。
高順帝不讓這乞丐說話,難道是有什麼不可告人之事?或許,他便是利用這點事情威脅着楚月慈?
楚慈卻是不解高順帝的做法,話都說到這份上了,高順帝不是該發問嗎?怎麼反倒讓人帶下去?
這乞丐帶下去了,她今晚還唱什麼戲啊?直接回去洗洗睡了更好!
乞丐不能走,這是楚慈和喬錦騫共同的想法。
只不過,楚慈沒資格多話,喬錦騫卻是能開口相問。
“不管怎麼說,六小姐深更半夜出門也是爲了尋這乞丐,皇上何不問問,二人之間有何見不得人的?”
喬錦騫發問,高順帝涼涼的看了他一眼。
自然是有見不得人的,打了你的人,她還能在你跟前張揚不成?
廳中氣氛又是壓抑,外頭卻是傳來些許吵雜之聲。
池顧蹙了眉頭,出了廳去,冷聲問道:“外頭怎麼回事?怎的這般吵?”
“回公公,外頭有人來尋喬島主,好像有要緊之事。”
這個時辰,有要緊事?
高順帝轉眼看向喬錦騫,喬錦騫面色微沉,正準備起身,高順帝卻道:“既然是要緊事,還是叫人進來問問情況的好,免得耽擱了要事。”
能尋到黎府來,想來不是小事。既然許多事兒都湊一塊兒了,今晚便一併解決了吧!
侍衛應了聲是,沒消片刻便引着一名身着官服的中年男子大步而來。
“微臣叩見皇上,叩見島主。”
那人跪地行禮,高順帝轉着佛珠的動作微頓,復而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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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人乃東曲北城縣令支品喻,南北城兩個縣令說是喬錦騫的左膀右臂也不爲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