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若在以前,楚月澤必是羞於齒口。可如今,他記日子比楚慈自個兒記得還準。
見過她幾次來月事便是面無血色的模樣,楚月澤心疼的真想替她去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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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慈緊繃的心,聽到楚月澤之言,終是柔軟下來。點了點頭,說道:“我自己清楚,你也多注意休息。”
若說楚月澤記得楚慈月事的日子,岑子悠便是以實際行動告訴她,要好好養身子。
“在廚房尋着這麼些姜,我給偷偷的藏起來了。”
提着一個包袱放到楚慈暫住的房間,岑子悠說道:“王爺如何說?是要在此休息還是咱們先走?若是先走,我去準備準備,省得在路上沒東西又該痛了。”
岑子悠碎碎念着,楚慈看着桌上那些姜不由失笑,“拿這麼多做什麼?這得吃多久?我又不是流血不止的,讓人瞧着你一個大男人給我弄這些東西豈不是笑話。”
“多多益善,吃不完幹了總比沒得吃難受的好。”瞧她終是笑了,岑子悠湊到她身旁笑眯眯的說道:“再者說了,給自家夫人準備這些東西怎麼了?他們是沒妻室不懂得溫柔,我好不容易尋着了丫頭,自然要好好照顧的。”
楚慈面上的笑意因他之言收了起來,轉身說道:“時辰不早了,我要休息了。”
摸了摸鼻子,岑子悠發現自己很喜歡她摸鼻子這痞痞的動作。又是摸了摸,這才說道:“行,那我先出去了。你也早些休息。”
屋門聲開了又關上,楚慈看着桌上的姜還未定神,便聽得一人打開窗戶跳了進來。
穆誠看了看桌上的東西,又看了看她沉默的模樣,面色溫怒的問道:“之前你說你愛的是宋文傾,如今岑子悠跟在你身旁,以你夫家自居。楚慈,你心裡到底能裝多少人?”
“心有多大,就能裝多少人。”楚慈淡漠相回,坐到桌前,拿起清洗乾淨的生薑說道:“你應該明白,我楚慈向來心大。我要的,是對我有利的。以前你對我有利,在你未說明心意之前,我能利用你。可你表露了心意,我便不能再裝作不知,畢竟,對我無益。”
那人大步而來,擡手揮去桌上的東西,冷聲問道:“那岑子悠呢?他處處粘着你,與你那般親近,更以你夫家自居,你爲何還要與他一起?爲何我表明了心意,你卻連見我一面都嫌麻煩?”
“因爲我不喜歡你。”楚慈擡眼,看着憤怒之人,冷聲說道:“你的脾氣,你的一切都不是我喜歡的類型。岑子悠不同,我在利用他之餘,還能享受他給我帶來的益處。他溫柔,他懂我,他更是善解人意。這些,都是你沒有的!你當知道,我不是任人揉捏之人,想做我的男人,就得順從於我,可是你做不到。你的性子註定只能找一個溫柔的女人相伴,你的女人懂得順從你,而我不會。你的女人溫柔,對你專情,而我做不到。更遑論你還傷我數次,你覺得,我還能任你這個麻煩擋了前程?”
傷人的話,越早說越好。拖着,只會害人害已。
穆誠不敢相信這些話出自楚慈之口,更不敢相信,她居然親口說出不喜歡他的話!
“你曾經說過我是你的情人……”
他又拿那話出來質問,楚慈不耐煩的打斷他,“你知道什麼是情人嗎?情人與妓子有何不同?情人就是用來玩弄的。煩了,膩了,自然就沒意思了。不想要了,自然就是被拋棄的命!你不是最痛恨妓子?爲何你卻想做一個任人踐踏的妓子?”
“情人就是用來玩弄的。煩了,膩了,自然就沒意思了。不想要了,自然就是被拋棄的命!”穆誠搖頭失笑,按在桌上的手血管突跳。喃喃重複着她的話,就似不相信這些話出自她之口。
楚慈轉眼看向窗外,冷聲說道:“穆誠,我膩了,你給不了我想要的東西,我不想再與你玩下去。”
“憑什麼?憑什麼你說不想要就不要!”
一聲怒吼,穆誠雙手猛的一拍。實木桌子經此一震,瞬間化作木屑。
四散的內力震碎了一旁花瓶,楚慈揮鞭一甩,化去震來的內力,同時揮鞭朝赤紅了雙眼,揮拳而來的人擊去。
功夫,她自然不如他。卻不代表,如今的她還是不堪一擊。
鞭尾利器劃出道道寒芒。當穆誠雙手被利器劃出血痕之時,笑得越發憤怒,“你與我動手!你真與我動手!”
“我若不動手,難道等着你來殺我?”長鞭舞動,如同活過的蛟龍,鞭尾利器竟是逼得穆誠後退幾步。
立於窗前,楚慈收了長鞭,冷聲說道:“看,你與我,根本就不可能和平共處。哪一次我們不是不歡而散?哪一次我們能坐下心平氣和的談完一件事?每當你憤怒,你想的難道不是殺我?我對你是玩弄,你對我又是什麼?你對我的感情就是爲了有朝一日能親手殺了我,讓我入你穆家的祖墳?”
她的質問,他張嘴卻難作答。
“穆誠,別再糾纏於我。我們不是一路人,你應該好好看看身旁的人。溫柔待你之人,你視若無睹;我這般玩弄於你,你還非得糾纏,如此作賤自己,又是何苦?”
說完這些,楚慈躍窗離去。融入黑暗之人,將那憤怒茫然之人留在滿地狼藉的屋中……
沒有準備的事,有一次便不能再發生第二次。若穆誠的存在只會讓東明修惱怒於她,那麼她就會選擇對自己不利的方式讓穆誠看明白,他與她,真的只是意外。
再一次於黑暗中立於崖邊,楚慈伴着呼嘯的寒風,低聲說道:“對不起!”
對不起,不該對你說那些傷人自尊的話。可是,除此之外,我不知道該如何讓如此執着的你想明白。
穆誠心中的憤怒難以疏導,可楚慈的話,卻讓他不想再去尋她。
是啊,她已經玩膩了。不想玩了,他自然只能被拋棄。
以前是邰正源,如今是他。她將邰正源拋棄了,將他拋棄了,幾時會將岑子悠拋棄?
她的新鮮感,能維持多久?
宋文傾之所以能一路下來沒被拋棄,不過是因爲有着正夫的身份罷了。等到她走到高處,有了新的選擇之後,是否也會一腳將宋文傾給踢開?
這一刻穆誠不由在想着,楚慈真是一個惡劣的女人!她作賤男人,踐踏男人的真心,這種女人真該千刀萬剮!
可是,想到數次傷她之後的心痛,穆誠便是苦笑不已。
憤怒得想要殺了她,可一想到她死在自己手中,一想到她曾經流血的情形,便是下不了決心。
穆誠啊穆誠,你真如她所言,賤啊!
穆誠不知道自己想走到哪裡去?他只想一個人靜靜,在沒有人的地方好好的靜靜。
雙眼空洞的看着前方,走過吵鬧的庭院,似沒看到衆人詫異的目光,任由雙手的血滴落一地。
白綺安尋不到穆誠,心中本就憤怒。當她見到穆誠神色異樣,雙手受傷的模樣時,心中一驚,慌忙奔了過去,“白誠,你怎麼了?怎的受傷了?”
她的擔心,發自肺腑。毫不做作的心疼模樣,換來穆誠空洞一笑,“受傷了又如何?如何比得上心頭之痛?”
心頭之痛。
這四字,令白綺安面色微變。
捧着他滴血的手,看着上頭縱橫交錯的小小傷口,白綺安擔憂的問道:“你去找楚慈了?”
那個名字,就似一把刀割在他心間。
猛的收手,在白綺安大喊之中飛身而去。
尋不到穆誠,白綺安心中憤怒。尋到後山,當她瞧着楚慈獨身而回,便是憤怒上前,冷聲質問,“你到底還要如何傷他才肯罷休?這些日子,你帶領前鋒走,我們受人算計。他不要命似的拼着,看起來是爲了大軍,可他到底爲何如此,你難道不明白嗎?”
面對白綺安的質問,楚慈只是靜靜的看着她。
火把被寒風吹得搖擺不止,似下一瞬便會不堪呼嘯的寒風熄滅一般。
“楚慈,你就不能放過他嗎?你爲何就是捉着他不放?愛你的人已經夠多了,你爲何還要讓他活得這麼辛苦?”
若說楚慈之前還有懷疑,那麼此時她便是確認。
看着白綺安憤怒的神情,楚慈淺淺一笑,這份笑意,卻未達眼底,“若我捉着他不放,剩下的那些兄弟是否會因此全部喪命?我的人生,是否也會在那時走到終點?”
白綺安瞳孔猛的一收,握着火把的手微微一顫。火把的晃動就似不受寒風欺凌,猛的熄滅。
沒了火光,二人頓時身處黑暗。面對這份黑暗,楚慈卻是鬆了口氣。
“我從沒想過與他要發生什麼,不管你信與不信,我只能告訴你,我對他,並無男女之情。不管白誠與我曾經如何,從今夜起,我與他,再無瓜葛。”
有些事不想挑明,是不想再次相見之時,彼此難以面對。
楚慈邁步錯過白綺安,經過她之時,淡漠的說道:“王爺對付我,我無話可說。只希望你能明白,我的兵,都是活生生的人。你若認定我既不支持也不反對的立場是犯了錯,那麼這份錯讓我自己承擔。我只希望,下一次出發,我的兵只會光明正大的死,英勇而亡,而非受人算計,死的窩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