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含元殿賦並序(3)

[99]讋(lóng):懼。飛沉:飛鳥和游魚。陸機《贈從兄車騎詩》:“精爽若飛沉。”

[100]爪:手爪。抉:抉引,抉取。千鈞:千鈞弩。《史記·穰侯列傳》:“夫齊,罷國也,以天下攻齊,如以千鈞之弩決濃癰也。”

[101]騰:跳躍。百尋:八百尺高山,形容高。一尋爲八尺。

[102]克:能。壯皇威:壯大天子威嚴。

[103]協比其心:協和比列於天子之心,合天子之意。

[104]校人:古掌王馬的官。《周禮·夏官·校人》:“校人,掌王馬之政。”

[105]天駟:天子的馬。閒:馬廄。

[106]順遊:遊覽。

[107]鑾和:天子車上的鈴。《禮記·月令》:“孟春乘鑾輅。”鄭玄注:“有虞氏之車有鑾和之節而飾之。”

[108]陟:登。

[109]憲章:法度典章。《晉書·禮志》:“稽古憲章。”

[110]國容:國家儀制。《司馬法·君子之義》:“古者國容不入軍,軍容不入國。”

[111]掌匭之司:匭爲盛放告密書信的匣子。《唐會要》卷五五:“建中三年六月六日敕,御史中丞依前,充理匭使,擇諫議大夫一人,充知匭使。”又云:“武后垂拱二年六月,置匭以達下情。”

[112]館:住。通事之吏:通達民事的官吏。

[113]上天:指天子。

[114]儆:戒。王言:天子之言。有位:百官。《尚書·伊訓》:“制官刑,儆於有位。”孔安國傳:“言湯制治官刑法,以儆戒百官。”

堧通大極[1],隥指龍池[2],重門內注[3],複道潛移[4]。幽峻肅以相屬[5],光彤融以熺熺[6]。玄象著明[7],帝座維三[8],皇居設位[9],俯察仰參[10]。翼室正中[11],遊宮次南[12],北起含元[13],其容眈眈[14]。總而言之[15],如山之壽[16],則曰蓬萊;如日之升,則曰大明[17]。自茲而北,燕遊所經[18],達於苑囿[19],不可殫名[20]。周廬更呵[21],匝以環衛[22],南端百仞[23],上極霄際[24]。卻視崟[25],經途廣深,繚以層城[26],黕爲重陰[27]。

至若時雨膏田[28],九農恞暢[29],雲歸山穴,儵以昭曠[30]。白日麗於宮隅[31],混晶光而益壯[32]。於是風師斂威[33],纖壒不升[34],穎絕搖芒[35],葉無翻棱[36]。自中徂外[37],鏡洗川澄[38],弦直閭閈[39],井畫溝塍[40]。靡迤秦山[41],陂陀漢陵[42],知稼穡之艱難[43],見皇王之廢興[44]。及乎玄冥戒寒[45],海神飛雪[46],瑤城粉野[47],琪樹森列[48]。玉宇璇階[49],雲門露闕[50],天華爽霽[51],朗日朝徹[52]。赤旌降庭[53],朱柱豔月[54]。仰白帝而金精開[55],披河宮而銀燭發[56]。

其或蠻夷不至[57],帝用興戎[58],降元帥於天上[59],發神謀于禁中[60]。皇靈震耀[61],殄厥渠兇[62],矯矯虎臣[63],此焉獻功[64]。操俘虜而陳器械[65],恢莫大之威容[66]。爾乃時殷仲冬[67],日正南至[68],上公奉斝[69],羣后在位[70]。一人壽昌[71],萬國承賜[72],式燕以樂[75],欣欣且醉[74]。乃撞宮懸[75],砅碣天地[76]。

及乎獻歲元辰[77],東風**[78],懸法象魏[79],與人惟新[80]。儼文物於王庭[81],兼九伐而宿陳[82]。威儀之嚴[83],嶽嶽振振[84],若太一披縕而俯百神[85]。既而鹹造勿褻[86],會朝清明[87],璇柄指寅[88],寢闈發扃[89]。皇帝御袞龍之法服[90],佩蒼璧之純精[91],執鎮圭[92],導朱紘[93]。降輦登階[94],微聞玉聲[95]。

於是典禮之官,贊王就位[96],南面穆然[97]。至若甸侯採衛[98],要荒閩貊[99],輸其方贐[100],罔不來格[101]。統以千官[102],六卿二伯[103]。司儀敘進[104],象胥重譯[105],肅肅委皮[106],乾乾奠璧[107]。設以庭燎[108],天烘地赫[109],雷鼓殷殷[110],朱干玉鏚[111]。神簴如生[112],熊羆敵[113],危昂歇向[114],歊爛射[115],金根玉輅[116],太常少伯[117]。火列門旆[118],霜交陛戟[119]。乃進元元以觀禮[120],從億兆之增增[121]。金吾南首[122],麾之以肱[123],遞攀援而聳仰[124],齊屨企而冠騰[125]。太史來告[126],卿雲勃興[127],灑豐澤於生人[128],答上玄之休徵[129]。申命司寇緩刑[130],冢卿降德[131],秩山川而問耆老[132],周雨露而均邦國[133]。華戎竭歡[134],喜氣闐塞[135],揭金雞於太清[136],炫晨光於正色[137]。慶忭之聲[138],不逾辰而雷四域[139]。當斯時也,驅周驟漢[140],於廓煥爛[141]。王臨於朝[142],天地貞觀[143],靈宮巖巖[144],上下交贊[145]。蓋所以法乾道而遵帝度[146],豈惟安體而明威者哉[147]?

[1]堧(ruán):宮殿內垣和外垣之間的土地。《史記·張丞相列傳》附申屠嘉:“太上皇廟堧垣。”裴駰集解引服虔曰:“宮外垣也。”大極:太極宮。唐太極宮又稱西內。

[2]隥(dènɡ):梯隥。《說文》段注:“登陟之道四隥。”龍池:池名。宋敏求《長安志》卷九興慶坊:“北有龍池,在躍龍門南。本是平地,自垂拱初載後,因雨水流潦成小池,後又引龍首渠支分溉之,日以滋廣,至神龍、景龍中彌亙數頃……俗亦呼五王子池,置宮。後謂之龍池。”

[3]重門內注:多層的門內聚。

[4]潛移:暗中轉移。

[5]峻肅:高峻莊嚴。相屬:相連。

[6]彤融:紅赤光明。熺熺:光明貌。

[7]玄象:天象。著明:顯明。《周易·繫辭上》:“懸象著明,莫大乎日月。”

[8]帝座:天子之座。

[9]皇居:皇城。

[10]俯察仰參:向上仰視向下察看。《後漢書·襄楷傳》:“仰瞻俯察。”

[11]翼室:正室左右的房間。《尚書·顧命》:“延入翼室。”

[12]遊宮:遊樂之宮。次南:在南方。

[13]含元:含元殿。

[14]容:結構。眈眈:深奧貌。左思《魏都賦》:“眈眈帝宇。”

[15]總而言之:宏觀描繪。

[16]如山之壽:比喻永世長存。

[17]蓬萊、大明:唐宮名。又曰東內,貞觀八年置,九年曰大明宮。高宗龍朔二年始大興葺,曰蓬萊宮。咸亨元年曰含元宮,長安元年復曰大明宮。程大昌《雍錄》卷三:“大明宮地本太極宮之後苑,東北面射殿也。……(高宗)改名蓬萊宮,取殿後蓬萊池爲名也。……咸亨元年改蓬萊宮爲含元殿,長安五年又改爲大明宮。宮南端門名丹鳳,則在平地矣。門北三殿相沓,皆(龍首)山上。”

[18]燕遊:即宴遊。

[19]苑囿:帝王養禽獸植林木的地方。

[20]殫:盡。

[21]周廬:漢代宿衛之所,小屋環列。《文選》班固《西都賦》:“周廬千列,徼道綺錯。”李善注:“周廬設卒甚謹。”又云:“直宿曰廬,周廬設卒,周衛以直宿也。”更呵:更卒呼呵巡視。

[22]匝:周。環衛:守護天子宮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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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百仞:形容高。

[24]霄際:天空。

[25]卻視:退後看。(tān)崟(yín):屋宇深邃貌。

[26]經途:東西南北之道。《周禮·考工記·匠人》:“國中九經九緯,經途九軌。”層城:高城山。

[27]黕(dǎn):黑貌。重陰:濃蔭。

[28]時雨:應時下降的雨。《孟子·滕文公下》:“如時雨降,民無不悅。”膏田:潤田。《廣雅·釋言》:“膏,澤也。”

[29]九農:農夫。《左傳·昭公十七年》:“九扈爲九農正。”恞暢:悅樂。

[30]儵(shù):疾。昭曠:光明廣闊。《漢書·鄒陽傳》:“獨觀乎昭曠之道。”

[31]麗:附着。宮隅:宮殿的隅角。

[32]晶光:透明之光。

[33]風師:風神。《魏書·李諧傳》:“扇風師之猛氣。”斂威:指風止不吹。

[34]纖壒(ɑì):塵埃。

[35]穎:指草尖。絕搖芒:芒不搖動。

[36]無翻棱:葉不翻舞。

[37]徂(cú):往,到。

[38]鏡洗川澄:道路乾淨,如鏡新洗。

[39]閭閈:閭門。

[40]井畫溝塍(chénɡ):田地溝塍如井形畫分。溝塍,田溝和田隴。

[41]靡迤:寬長貌。秦山:指終南山,在長安南。

[42]陂陀:險峻。《漢書·司馬相如傳》:“登陂陀之長阪兮。”漢陵:漢代諸陵,在長安周圍。

[43]稼穡:農業。

[44]皇王:天子。

[45]玄冥:太陰之神,冬神。《禮記·月令》:“仲冬之月,其神玄冥。”戒寒:告人預備防寒。《國語·周語中》:“火見而清風戒寒。”

[46]海神:傳說名若,亦曰海若。

[47]瑤城:城爲雪所蓋如瑤砌之城。粉野:野爲白雪所覆蓋。

[48]琪樹:神話傳說中的樹。此指宮中之樹。森列:整齊排列。

[49]玉宇璇階:屋宇階陛皆如玉砌。

[50]雲門:瑞雲繚繞之門。露闕:爲露所潤溼的闕。

[51]天華:天之光彩。爽霽:清爽晴朗。

[52]朗:明亮。

[53]赤旌:赤色之旗。《晉書·輿服志》:“耕根車駕四馬,建赤旗,十有二旒,天子親耕所乘也。”

[54]豔月:美麗的月光。

[55]白帝:五帝之一。《晉書·天文志》:“西方白帝,白招拒之神也。”即秋神。金精:水德之神,月之異名。

[56]河宮:水神的宮殿。銀燭:光明的燭火。

[57]其或:連詞。表示假設。

[58]興戎:用兵。

[59]天上:朝廷。

[60]神謀:妙計。禁中:宮中。

[61]皇靈:帝王的神靈。《南史·宋武帝紀》:“仰祇皇靈,俯順羣議。”震耀:震動光耀。《後漢書·應劭傳》:“刑罰威獄,以類之震耀殺戮。”

[62]殄:消滅。渠兇:寇首。

[63]矯矯:武勇貌。《詩經·魯頌·泮水》:“矯矯虎臣,在泮獻馘。”

[64]獻功:此指獻捷。

[65]陳器械:陳列俘獲的武器。

[66]恢:擴大。莫大之威容:偉大的威武儀容。

[67]時殷仲冬:時節正是仲冬。《尚書·堯典》:“以殷仲春。”孔安國傳:“殷,正也。”

[68]日正南至:正是冬至日。《左傳·僖公五年》:“春王正月辛亥朔,日南至。”孔穎達疏:“日南至者,冬至日也。”

[69]上公:三公之首。《尚書·微子之命》:“庸建爾於上公。”斝(jiǎ):玉爵。

[70]羣后:衆諸侯。

[71]一人:天子。壽昌:壽命榮盛。《晉書·穆帝紀》:“皇帝壽昌,百僚畢賀。”

[72]萬國:天下。承賜:受封賜。

[73]式燕:安樂。式,語助詞。張衡《東京賦》:“上下通情,式宴且盤。”

[74]欣欣:欣樂貌。

[75]宮懸:天子太廟樂器。懸爲掛鐘磬的架。

[76]砅(lì)碣:鐘磬聲。

[77]獻歲元辰:正月元日吉辰。獻,進。元辰,吉時。

[78]東風**:春氣奮揚,萬物萌生。

[79]懸法:公告法規,加以懸掛。象魏:京城的門。象,法象,即法律。魏,高。古人揭示法律於高城門,故稱揭示的所在爲象魏。

[80]惟新:猶維新,行新政。

[81]儼:敬。

[82]九伐:懲罰罪惡的九種討伐。《周禮·夏官·大司馬》:“以九伐之法正邦國:馮弱犯寡,則責之;賊賢害民,則罰之;暴內陵外,則壇之;野荒民散,則削之;負固不服,則侵之;賊殺其親,則正之;放弒其君,則殘之;犯令陵正,則杜之;外內亂鳥獸行,則滅之。”宿陳:安營扎陣而宿。

[83]威儀:莊嚴的禮儀。 WWW ⊙ttκá n ⊙¢〇

[84]嶽嶽振(chén)振:威儀嚴峻美盛貌。

[85]太一:天帝。(yīn)縕(yūn):天地元氣盛貌。《周易·繫辭下》:“天地縕,萬物化醇。”百神:衆神。

[86]鹹造勿褻:言羣臣全至,毫不褻瀆。

[87]會朝清明:諸侯聚會朝拜清明的天子。《左傳·襄公二十一年》:“會朝,禮之經也。禮,政之輿也。政,身之守也。”會,諸侯聚會。朝,諸臣朝見天子。

[88]璇(xuán)柄:北斗七星第五星至第七星成杓子形爲斗柄,即璇柄。《尚書·舜典》:“在璇璣玉衡以齊七政。”《周易·說卦》疏:“斗柄指東南之時,萬物皆潔齊也。”指寅:指東北方,孟春時節。

[89]寢闈:正殿的門。發扃(jiōnɡ):開門。

[90]御:穿。袞龍之法服:天子禮服,上面繡龍紋。班固《東都賦》:“修袞龍之法服。”

[91]蒼璧之純精:純粹精美的青璧。《尚書·考靈曜》:“春佩蒼璧,飛蒼馬。”

[92]鎮圭:周代六瑞之一,天子所執,以四鎮之山爲緣飾,以五采之組約中央。《周禮·春官·典瑞》:“王晉大圭,執鎮圭,繅藉五采五就,以朝日。”

[93]朱紘(hónɡ):紅色冠飾。《周禮·夏官·弁師》:“玉笄朱紘。”

[94]降輦登階:自車上下來,登上臺階。

[95]玉聲:玉相碰觸之聲。《禮記·玉藻》:“既服,習容,觀玉聲。”

[96]典禮:官名,掌禮。《禮記·王制》:“命典禮,考時月,定日同律,禮樂制度,衣服正之。”贊:佐,引導。《周語·周語上》:“太史贊王。”韋昭注:“贊,導也。”

[97]南面:向南而坐,指君位。《禮記·大傳》:“聖人南面而聽天下。”穆然:靜思貌,和敬貌。

[98]甸侯:甸服之地的諸侯。採衛:採服、衛服之地的諸侯。

[99]要荒:要服、荒服之地的諸侯。《周禮·夏官·職方氏》:“辨九服之邦國。方千里曰王畿,其外方五百里曰侯服;又其外方五百里曰甸服;又其外方五百里曰男服;又其外方五百里曰採服;又其外方五百里曰衛服。”《尚書·益稷》:“弼成五服。”孔安國傳:“五服,侯、甸、綏、要、荒服也。”閩貊(mò):古代北方少數民族名。《尚書·武成》:“華夏閩貊。”

[100]輸:貢獻。方贐(jìn):地方的財貨。《說文》:“贐,會禮也。”段注:“以財貨爲會合之禮也。”

[101]罔不來格:無不到來。《爾雅·釋詁》:“格,至也。”

[102]千官:衆官。《呂氏春秋·君守》:“大聖無事,而千官盡能。”

[103]六卿:周代之天官冢宰、地官司徒、春官宗伯、夏官司馬、秋官司寇、冬官司空。《尚書·周官》:“六卿分職,各率其屬。”二伯:二公平分治天下者。《孔叢子·居衛》:“古之帝王中分天下,使二公治之,謂之二伯。”

[104]司儀:官名。周官秋官,接賓客掌禮儀。《周禮·秋官·司儀》:“司儀,掌九儀之賓客擯相之禮。”敘進:安排次序以進入。《周禮·秋官·小司寇》:“王南向,三公及州長百姓北面,羣臣西面,羣吏東面。小司寇擯以敘進而問焉。”

[105]象胥:周官秋官,掌傳王言以諭說夷狄國使,如今之通譯官。《周禮·秋官·象胥》:“象胥,掌蠻閩夷貉戎狄之國使,掌傳王之言而諭說焉。”重譯:多次翻譯。《史記·三王世家》:“遠方殊俗,重譯而至。”

[106]肅肅:嚴正貌。委皮:委質的皮貨。

[107]乾乾:堅剛貌。奠璧:奠置於地上的玉璧。委皮、奠璧均爲聘物或貢禮。

[108]庭燎:在庭中點燃的火把。《詩經·小雅·庭燎》:“庭燎之光。”

[109]天烘地赫:天地映照得一片光明。《集韻》:“烘,火貌。”《說文系傳》“赫,火赤貌。”

[110]殷殷:鼓聲。《後漢書·天文志》:“有聲殷殷如雷。”

[111]朱干玉鏚:紅色的盾和玉製的斧。《禮記·明堂位》:“朱干玉鏚,冕而舞大武。”鄭玄注:“朱幹者,赤火盾也。玉戚,以玉飾斧也。”

[112]神簴(jù)如生:以神獸爲飾的鐘鼓柎,栩栩如生。

[113]熊羆(é)敵:柎上雕刻的熊羆作瞪視敵方的神態。,通睋。《集韻》:“睋,視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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