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秋蟲賦並序

羅隱

羅隱(833—910),本名橫,字昭諫,號江東生,餘杭新城(今浙江富陽)人。累舉進士不第,鹹通十一年(870)始爲衡陽主簿。廣明中避亂隱居池州。梁太祖以諫議召,不至。依鎮海節度使錢璆,表爲錢塘令,遷著作郎、掌書記,又充節度判官。後梁開平二年(908)授給事中,遷鹽鐵發運副使。寓於蕭山,以疾卒。羅隱善諷刺,”詩文以譏刺爲主,雖荒祠木偶,莫能免者“(辛文房《唐才子傳》卷九羅隱)。著述頗豐,《崇文總目》卷五載《羅隱集》二十卷、《吳越掌故集》三卷、《江東後集》十卷、《甲乙集》十卷、《羅隱賦》一卷、《羅隱啓事》一卷、《饞書》五卷等十二種。今僅存《甲乙集》《讒書》。清人輯有《羅昭諫集》八卷。存賦五篇。

秋蟲,指蜘蛛。此篇選自《讒書》。方回《羅昭諫讒書跋》說:”所爲《讒書》乃憤悶不平之言,不遇於當世而無所以瀉其怒之所作。“(拜經樓叢書本《讒書》附錄)此賦亦當作如是觀之。

秋蟲,蜘蛛也。致身網羅間,實腹亦網羅間。愚感其理有得喪,因以言賦之。曰:

物之小兮迎網而斃,物之大兮兼網而逝[1]。網也者,繩其小而不繩其大[2]。吾不知爾身之危兮,腹之兮[3],籲!

(《全唐文》卷四,上海古籍出版社影清揚州刻本)

[1]兼:帶。

[2]繩:準繩。此作約束、制裁解。

[3](něi):同”餒“,飢餓。

此賦蜘蛛,立意頗爲獨到,發人深思。蜘蛛張網捕蟲,小的被纏住,大者不僅不能捕獲,卻連網也被破壞,故蛛網只能”繩其小而不繩其大“。作者當然意不在蜘蛛,封建社會的一切法律以及道德規範等,不都是隻對普通百姓起約束作用嗎?這些雖然意在言外,但矛頭所指向是再清楚不過的。羅隱賦不矜才,不使氣,於平淡中顯示批判的鋒芒,其犀利的程度遠勝皮、陸。此賦篇幅短小,王芑孫說:”自古短篇,以魏孫諶《果然賦》爲最,凡十八字。其次則唐李商隱《蝨賦》《蠍賦》,凡三十二字。又其次則羅隱《秋蟲賦》,凡四十字。皆兩韻。“(《讀賦卮言·立意》)但卻是上乘之作。

(尹佔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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