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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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均看着一臉雲淡風輕的父親,心中卻因爲愧疚而缺乏惴惴不安。姜楚一看着馬車外的街景,似乎並未瞥眼看她:“拽什麼衣角,好好的衣服都扯壞了,回去還得我給你縫。”令狐抿了抿嘴,一臉討好的笑着:“爹最好了,爹的女工做的天下第一。”姜楚一的笑意越發溫柔:“我是不是太嬌慣你了?”靈均諂媚的閃着鹿兒般大眼睛:“爹你最好了,你最慣着我了。”姜楚一終於連責備都下不去嘴,自己寵愛大的孩子,她從小失了母親,將她慣成這無法無天樣子的也是自己,怎麼好意思一味責怪女兒?他望着棚頂發出一聲嘆息:“令狐家的二公子怎麼就不得你的眼緣了?”

靈均心中確實充滿歉意。令狐釋之年少有爲,已經參加過武科並賜進士出身,又在長兄身殘後年輕掌劍,性格沉穩,即便兩人真是七個不願意八個不服氣走在一起,也會憑藉兩家的交往互不干涉,至少她能過上平靜的日子。何況令狐家性格剛烈尚武,又對女子包容性更多些,比起那些骨脆膚柔的文官世家更適合她。

可是關鍵出在兩個人身上。令狐釋之的眼睛從未在自己身上停留過,現在不會,日後也不會。他提起心中所愛時的表情是充滿愛意的,難得從那個其實本性深沉多思之人眼中看到這種愛。也許兩個人成婚後他會出於丈夫的責任勉強接觸自己,可是心中永恆的失落感由誰來填補?難道她可以因爲自己的利益就創造出另一對蕭意娘與楊凝之?她不是聖人,不需要對事實之外的遺憾負責,可是她現在更希望減少這樣的遺憾。也許是因爲那雙怎麼也無法在夢中消失的漆黑雙眼吧,即便在夢中,他仍然那麼執拗…

“令狐家更適合你,或者說,你在想着齊維楨?”姜楚一皺皺眉毛。

靈均“噗嗤”一笑:“您想到哪裡去了?難不成我認識個年輕男子就要搭上去?您以爲我是天心不成?”姜楚一一聽這個名字就頭疼:“天心這孩子又浪蕩沒了,好不容易把你們這對狼狽爲奸的小魔星分開,結果你自己又鬧起來了。”

靈均想着釋之的表情,心中也難免淡淡的失落。每個人都有自己爲之執着的愛情,而她,卻總是處在一種迷茫的狀態。她看了看皺眉的父親,輕輕撫平他的哀傷:“父親不要多想,我也漸漸大了,也漸漸…有些體悟了。愛情這一事情,真是讓人有苦有甜。有的時候在錯的時間錯的地點碰到一個無法判知對錯的人才是最痛苦的,尤其是你和他因爲無法理解彼此的世界而產生隔膜,痛苦的大概是兩個人。所以分開纔是最正確的選擇…”姜楚一疑惑的看着忽然成熟的女兒:“你這話說的,難道你之前和釋之就認識?”

靈均看到父親想錯人了,又直怕說漏了嘴,連忙圓回來:“其實也不是如此,我的意思是,也許二公子心中有心愛之人,不然爲何他始終沒有明確表態呢?也許是在等着我們表態吧,畢竟他很尊敬您,不好意思說出拒絕的話。”她笑看着父親有些氣呼呼的小表情:“我的女兒難道有什麼比不上那些大家小姐的嗎?無論是美貌才情,甚至是武功政法,和那些閨閣女子也完全不同。”

姜楚一眯起水眸,似乎想起了什麼,忽然抓住女兒的肩膀,黑白分明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她:“愛情與婚姻是不同的。不論姜家的女人再如何瘋狂,也不要和他們去學,總是飛蛾撲火般的投入到沒有結果的、失去理智的戀愛中。對於一個普通女人來說,丈夫和兒女的愛才是最重要的。靈均,你要記住,千萬不要投入飛蛾撲火的愛情中。”靈均看着父親忽然變得有些瘋狂的眼睛,似乎又同往昔一般,在她的眼睛中看到了另一個女人。可是她不明白的是,父親到底是在說誰?

她輕輕點了點頭:“我一直在遵循您的話,就算爲此去傷害別人。”姜楚一頗爲冷淡的擡了擡眼睛:“我也曾見過,那些自詡聰明冷靜的女人,最終還是在愛情中倒下了,而結局是無一例外的可悲。甚至連他們的後代都要爲此罹難。”靈均不知他在說誰,卻感覺到父親猛烈爆發的複雜氣息:“您是在說姜家的那位九曜姑姑嗎?”伴隨如大海之沙一般沉寂的姜家女人們的,是她們被詛咒一般的瘋狂人生。僅僅二十幾歲就沉醉如浮萍浪蕊一般的姜女蘿也好,醉心□□繁華的姜天心也好,還有很多隱藏在凡事某一角落的姜家女人,總是會忽然爆發出令世人都難以評判對錯的舉動。姜九曜是一個被家族所掩蓋的名字,作爲姜家的巫女,她曾經愛上某個武官,拋棄了家族中的一切去追求愛情,並且爲對方生下了孩子。儘管如此,她的丈夫最終卻拋棄了她。而姜九曜的名字幾乎已經消失在了姜家僅剩的一點談資中。那位傳說中美麗且如少司命一般風姿清麗的姑姑,就連祭祀的舞姿也是無可挑剔的,卻最終香消玉殞,僅僅留下一個名字罷了。

姜楚一輕哼一聲:“姜家的女人總是要互相比較誰更傻一些,九曜尚不是個中翹楚呢。”靈均笑嘻嘻的看着他:“還有比她更傻的?”姜楚一深深看了她一眼,在不多言。靈均抱着他手臂撒嬌,遂直接撲到他懷中:“爹,你就信我的吧,二公子一定是有自己的想法。更何況我總感覺我們兩個氣息不符,就算成親了也是一對怨偶,大家不如說開了也都罷了。”

姜楚一愛憐的敲了敲女兒的小腦瓜兒:“你呀,有時候不知道哪來那些奇奇怪怪的想法,白白浪費了一次好親事。”他閉上眼睛將心中熟識的王室貴族、富商士族過了個遍,仍舊想着女兒的婚事。

靈均心中到底是按捺不住:“爹,我知道您總是爲我着想,但是女兒後面只有您依靠着,其他那兩個,不扯後腿就不錯了,您就算把我嫁進大戶人家,難道不怕我被欺負嗎?”姜楚一眯着眼睛看着她:“你還敢和我談被欺負?你不欺負被人就不錯了。正因爲我知道你的那些能耐,我纔敢將你嫁過去。更何況,我還能把你交給不熟的人家?”真是兒女姻緣皆是孽債,他如何文韜武略,在女兒婚事上卻束手束腳。如果當年接受了朝廷授職,現在是不是就會給女兒提供更好的依靠呢?

靈均心中涌上淡淡的苦味,她輕輕握住父親的手:“爹,別多想了。我最大的幸福,就是人要順從心意說着,如果您覺得您現在是白身就對我婚姻有礙,那我可要生氣了。難道女兒是那樣的人麼?”

姜楚一緊緊抱住了女兒,失去至親也不要緊,只要他有這樣懂事優秀的女兒在身邊,他的人生至少有一次是成功的。

“崔悠!你今天是一定要和我在這兒撕扯了?不要讓我說出更難聽的話來!”尖銳的女聲忽然想起,四周熙熙攘攘的嘈雜聲都被掩蓋不見,空氣中的滯塞氣氛恰如裂帛之音一般,逼仄着狹小銳利的空間。

“崔悠!崔悠!不說話就得了?你得罪我們二公主府在前,還想要獨善其身!”靈均不會認錯這個女聲,那尖銳囂張的聲音,和在千秋歲時對父親極盡抹黑之人,正是二公主府的女史鄭驪珠!

靈均叫停了馬車,掀開了垂簾,鄭驪珠一如既往的披着狐裘,將漆黑精緻的透額羅覆在額上,那透出嚴厲紋路的嘴角仍然高高吊起,與她在被堵得狹窄官道上分庭抗禮的則是一位氣度悠然的女子。二人雖然將近而立,卻神態各異。

女子不亢不卑,只是淡然看她:“鄭女史,我先前已經道過歉,大公主運載貴物進京,此物沉重又易碎,故而保存不易才碰到您的車架,鄭女史既然毫髮無損,又何必苦苦糾纏呢?”

鄭驪珠狠厲的盯着她散落在透額羅中的身影,大公主府的人永遠如那個女人一樣囂張,似乎全世界都不在她的眼睛裡一樣:“崔悠,二公主也有貴物進京,怎麼咱們就這麼有緣,一個月能碰上三次?”

崔悠終於冷哼一聲:“你豈止與我有緣?上個月你同陸大人、九公主府上的人都有緣的很,不是撞壞人家的童僕,就是攔下人家的馬車。”

鄭驪珠尖銳的聲音響起:“我們車中裝的可是二公主與駙馬從南邊進貢給王族的玳瑁和水晶,你若是撞壞一點,可賠的起?”

崔悠冷冰冰的看了鄭驪珠一眼,嚇得她眼睛打了個顫:“我後面的車中裝的是大公主爲聖上呈上的貢品,撞壞了一角你可賠得起?”

鄭驪珠握緊了拳頭,恨恨的退到一邊,旁邊的婢女立刻皺眉:“大人,咱們就這麼算了?!”她揮一揮手,看着崔悠走了出去,她還不傻,崔悠拿出了貢品的名號,這可不是鬧着玩兒的。今日之仇,自有二公主替她來報!

作者有話要說:  有誰關注國漫圈兒,貌似出大事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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