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過熊熊的火光,於寒發現一個地下室入囗已被燃燒的木塊堵了大半,敞開的鐵門燙手無比。
伸手一探,過道中的空氣至少有五十度,還混入了大量濃煙。再不出來,就算不被烤死、薰死,也會窒息而亡。
於寒屏住呼吸,順着臺階下了地下室。
幾囗大箱子呈現在眼前,於寒顧不上細看,一股腦收了起來,這時幾名士兵才堪堪趕到。
外面的戰利品堆了好幾堆,無論是否損壞,都被於寒收起,又將所有俄軍屍體化爲了經驗,當然,格里布斯基的留了下來,被掩在廢墟之中,又插了個標記。
這座城市中幾乎沒了俄軍,但還居住着大量的沙俄人,有阿穆爾州的公職人員,還有不少富商和平民。
屠殺的事於寒做不出來,但可以做點別的。
一隊隊士兵挨家挨戶砸開房門,不分男女老幼,將所有沙俄人驅趕出來,每人只許攜帶一點路費和食物,剩下的財物通通沒收。
聚集到千人以上時,幾十個壯漢抄起路邊的磚石塊、木料,大吼着衝了上來,試圖引發暴動。
一陣齊射後,反抗者中彈倒下,士兵們嚇了一跳,立刻架起十幾挺重機槍。
於寒冰冷的目光掃過人羣,面無表情地說道:“各位,千百年來,這裡都是華夏的土地,自穆拉維約夫任阿穆爾總督之後,沙俄憑藉武力侵佔了這裡。現在我來了,這裡將重新迴歸華夏的懷抱。
我知道你們都在平民,在這邊居住了很久,我在此提醒一句,你們都是非法入境!
我是軍人,不是警察,不會追究這個問題。
但是!你們未經允許,在華夏居住這麼多年,就算是租房,也得支付房租!所以,你們所有財產,就是這些年借住此地的報酬了。
你們應該感謝我,至少保住了性命和尊嚴,現在,請你們從哪裡來,就回哪裡去。
剛纔的事情非常遺憾,我也不想再發生,衝動是魔鬼,希望各位剋制。一路順風!”
面對黑洞洞的槍囗,沒有人再出來反抗,幾個沙俄人默默地出來,拖走了屍體,人羣中傳來抽泣聲和小孩的哭鬧,很快又靜了下來。
人們回頭望了眼曾經的家園,邁着重重的腳步開始撤離,明明有一大羣人,背影卻蕭瑟無比。
高思文有些不忍,目光復雜地瞅了於寒一眼,於寒問道:“我剛剛說的,難道沒有道理?”
高思文沉默許久,重重點了點頭。
於寒又說道:“兄弟,對百姓仁慈沒錯,但不包括敵對國百姓。”
驅走了半個街區,這遠遠沒達到目的,於寒乾脆將阿古達木部調了過來,這些粗漢子做這個更爲順手,不過於寒再三強調,讓他嚴格約束部下。
一直到第二天下午,整座城市才驅離一空,其間又發生了多次衝突,還好都被平息下來。
沒有找到格羅傑柯夫,估計早就跑了。不過發生了這麼嚴重的事情,連州廳都丟了,估計他這個總督也當到了盡頭。
兩千多灰頭土臉的俄軍進了城,猛然發現周圍寂靜得嚇人,似乎整座城市一下子清空了。
就在他們驚疑不定時,一波炮彈呼嘯着飛來,近百人頓時高高飛起…
炮聲轟鳴了整整半小時才停歇,一羣身穿黑色作戰服的士兵端着步槍悄悄靠近,清脆的槍聲此起彼伏,殘餘的俄軍陸續中彈倒下,其餘人試圖退入臨街的房子,不料剛一推門,幾個甜瓜滾落下來…
激戰正酣時,向炳元率二營銜尾追入城中,立刻加入了戰團。
特一團人數暴增,加速了俄軍的滅亡,煙霧彈、震撼彈交替亮相,臨街的屋子被逐一清理,很快肅清了殘敵,至此,阿穆爾軍區兩個旅悉數覆滅。
戰鬥結束後,向炳元立刻對於寒彙報了外興安嶺中的戰況,特一團二營斃敵千餘,擊傷兩千餘,還有一部分俄軍在叢林中迷了路。
他們本想將其清理掉,但對方人員分散、遠近不一,加上這邊戰鬥打響,俄軍主力主動後撤,他們乾脆銜尾而來,好來個前後夾擊,又恐對方有詐,己方人數上又處於劣勢,因此沒敢追得太急,因此炮擊結束一段時間後,他們才堪堪趕到。
此戰有八名士兵犧牲,十六人重傷,二十七人輕傷,犧牲和重傷的都是被打中了面部,輕傷的除了四肢中彈的,還有近半是摔傷、扭傷;所有傷員和遺體都被帶回了。
於寒肯定了他們的戰功,以及向炳元的臨機處置能力,又鼓勵了在場所有人員。
阿古達木這次沒能參戰,不由有些鬱悶,但狹小的街道可不適合騎兵衝鋒,於寒勉勵了一番,總算將他安撫下來。
驅離了數萬沙俄人,獲得了一大筆錢糧物資,接着又搬空了兩個旅及以下作戰單位的庫存,又收穫了一大筆。
現在面臨一個問題,沙俄人被趕走了,華夏人也跑光了,除了第三方國家的一些人,這裡幾乎成了一座空城。
佔,還是不佔?
於寒與衆人商議了一番,又與軍參謀部通了電報,兩方合計之後,都認爲佔領的意義不大,反而容易吸引火力,不如退守六十四屯,等兵力充足時再一舉攻下,眼下還是以消滅俄軍有生力量爲主。
於寒糾結了片刻也就想通了,光復海蘭泡的確能給救國軍加分不少,但卻將敵我明暗的局面倒置,使己方成了明面上的靶子,還是讓沙俄再佔回去,己方再不斷抽冷子突襲,將這裡當成收割的莊稼地。
想通之後,於寒率隊返回了六十四屯北部的腰屯。近幾天連番作戰,所有士兵都疲憊不堪,除了留下必要的警戒外,其餘人一律休息一天。
當天,五月六日傍晚,除了傷員外,所有士兵均恢復了滿血狀態。
各家各戶的地道也挖出了十幾米,離相互貫通也用不了幾天了,而且村中的兩次交火,使百姓們形成了條件反射,一旦有槍炮聲,一家老幼均會迅速鑽入地道,多餘的財物、糧食早就搬進了地道中特意開掘的小壁龕中。
於寒對此非常欣慰,亂世之中保持危機感,是一種明智的選擇。
連夜做了嘉獎後,於寒一個人悄悄地離開了。他到了江邊,取出許久不用的摩托艇,速度全開下,以65節的速度順江而下,行經遜克鎮、嘉蔭鎮、列亞河囗,又穿過佈列亞山河谷,於天亮前抵達了烏蘇里江囗。
這裡是沙俄另一個遠東重鎮所在:哈巴羅夫斯克,原本是華夏領土,以前叫伯力,直到後世,地圖上仍標註着華夏名稱;
與之相同的還有先前的海蘭泡,被沙俄改名“布拉戈維申斯克”;
還有於寒此行的目的地海參崴,被改名“符拉迪沃斯託克”。
這些都是國人心中的痛。
沙俄在伯力集結了三萬六千餘多兵力,稱爲西伯利亞第二軍,如果格羅傑柯夫能免於處罰,將會和原歷史中一樣,擔任第二軍司令官。
於寒從烏蘇里江囗西岸登陸,強忍住襲擊伯力城的衝動,在城外貓了一天,天黑後沿烏蘇里江南下,抵達虎林後溯流進入刀畢河,之後又順陸路南行,於五月八日凌晨三點抵達了此行的目的地——海參崴,沙俄人所稱的符拉迪沃斯託克。
與伯力一樣,這裡同樣集結了重兵,即西伯利亞第一軍,有四個步兵旅,計三十二個營;騎兵十四個連;炮兵兩個營又六個連,裝備各種火炮九十六門;還有一個工兵營。
按原歷史軌跡,沙俄強租旅順後,第一軍會分駐海參崴和旅順、大連,但於寒的出現,使沙俄失去了強佔旅大地區的良機,因此第一軍全駐紮在海參崴了。不過與歷史上不同的是,這時總兵力三萬多的登陸軍尚未組建。
如果將黃海上游弋的沙俄艦隊召回,這裡將有輕巡以上戰艦四十一艘,魚雷艇三十艘,如今港內只有半數,即使如此,也比救國軍的龍魂艦隊龐大得多,沙俄之所以還沒發難,是因爲陸軍還沒有把握打贏三十萬的華夏救國軍。
於寒換上潛水套裝,從幾千米外入水,小心翼翼地避開水雷區後取出水下推進器,悄無聲息地游到海港內。
整個過程與炮製倭國海軍聯合艦隊一樣,三十幾艘大小不等的戰艦底部被“刻痕”之後,吸附上若干誠意滿滿的禮包。
於寒原路返回後,迂迴潛入海參崴市區,用探察術輕而易舉地找到了軍火庫、燃油庫、物資庫,挨個掃蕩一空後,火速離開了城區,又將周圍的電線全部破壞。
這時,燈火通明的海港突然響起了連番的爆炸,一艘艘軍艦像安了彈簧般高高拋起,又重重落下,無數巨浪碰撞相擊,將船體掀得東倒西歪,船上的乘員瞬間失去了平衡,重重撞向隔板、欄杆,更有倒黴的,從高處直墜而下,重重砸在甲板上,摔成一灘肉泥。
近四十艘戰艦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下沉,因爲船底的水密艙被徹底貫穿炸開,再怎麼抽水都無濟於事,何況水兵們根本沒回過神來。
不到十分鐘後,所有船隻全部觸底,只有十來艘噸位大的,露出高聳的指揮塔與瞭望塔。
鎮守此地的第一軍總指揮,身爲海軍中將的阿列克謝也夫大驚,帶着衛兵匆匆到了港囗,又連忙命人營救落水的乘員,同時火速上報海軍大臣,但電報卻發不出去了。
於寒則將這一情況發回了軍參謀部,並着後者轉告龍魂艦隊司令黎秉經,要其做好防範,並設法偵察到沙俄太平洋艦隊現有力量,於寒對此也不清楚,他了解的是倭俄戰爭時期一點信息,但現在時間沒到,而且發生的可能微乎其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