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能獲得外援物資,安貫興在義兵中的地位已非常穩固,雖然只有21歲,但已成爲不折不扣的核心人物。
5月3日,安貫興的摯友、也是他的臂助之一,全成皓從半島東海岸的元州匆匆趕到新義州,一路翻越北大峰、妙香山,等見到安貫興時,已是衣衫襤褸、蓬頭垢面,還受了幾處輕傷,將安貫興嚇了一跳,還以爲他遭遇山匪了。
全成皓顧不上安貫興的玩笑,灌了口熱水後說道:“沙俄人從北邊打了過來,倭人也增兵了,都有一萬多兵力,咱們接下來怎麼辦?”
安貫興對此波瀾不驚:“我也聽說了,只是沒有你說的那麼詳細。這段時間不要行動了,聽說很多潰兵逃到了長津江一帶,試着接觸一下,告訴他們,要是有願意跟着我們,就收攏起來。”
全成皓點頭道:“我知道了,在山裡也遇到幾個,想搶我東西,要不是我跑得快還真玄。”
安貫興皺眉道:“到時候甄別一下。”
海城。
於寒正在辦公室中批閱一大堆文件,一個警衛敲門進來說道:“報總司令,有個自稱崔成勳的人求見,對了,這是他的信函,已經檢查過,沒有問題。”
於寒接過後打開,發現是半島王室出具的,相當於一份介紹信,證明來者身份。他點頭道:“讓他進來吧!”
幾分鐘後,一個瘦小的中年男子小心翼翼地走了進來,對着於寒一彎腰:“半島國使者崔成勳見過總督大人。”
於寒嘴角抽了抽,撇開兵力不說,他現在的地位還真相當於一個總督,也懶得糾正,點頭說道:“貴使是不是來錯地方了?”
崔成勳一愣,很快說道:“大人說笑了,下官是專程到遼東求見大人的。”
於寒淡淡說道:“一國出使一省,這不合規矩吧?”
崔成勳又被噎了一下,眼前這位看着年輕,沒想到非常難纏,他連忙說道:“大人,眼下只有你能幫我們了。”
於寒明知故問:“你們遇到了什麼麻煩?”
崔成勳心裡吐槽道,那麼大的動靜,不信你不知道,但也只能老老實實答道:“回大人,倭人尚在半島盤踞作亂,沙俄又從北邊入寇,就此下去,半島有被瓜分之憂。”
於寒說道:“原來如此。那你到這裡來,想必爲了求援?”
崔成勳連忙點頭:“回大人,正是如此。”
“你要怎麼個幫法?”
崔成勳雙手一揖,一躬到底:“懇請大人派兵驅逐沙俄與倭人。俗話說,脣亡齒寒,若讓沙俄或倭人在半島站穩腳跟,對遼東也極其不利。”
於寒點頭道:“脣亡齒寒?說得好。可惜我兵力雖多,但得防守周邊,派出幾萬力有不逮,出兵一事就別提了。”
崔成勳臉色一變,撲通跪了下來:“還請大人看在半島久爲華夏藩屬的份上…”
於寒冷哼一聲打斷道:“現在想起藩屬二字了?你們的國王李熙不是都稱帝了嗎?”
崔成勳嚇得一哆嗦:“啊?大人,這,這?”
於寒也不爲難他,又冷哼一聲道:“這個以後再算,就說眼下的事吧,出兵是不可能的,我的士兵不可能爲你們去流血,他們要麼保家衛國,要麼開疆拓土;不過,援助的事情,倒可換個法子。”
崔成勳見有了轉機,不僅鬆了一口氣,這位說話一波三折,太考驗他的心臟了。
“還請大人明示。”
於寒說道:“仗,你們去打,我供給你們武器。”
崔成勳心想,有了武器也行啊,他們爲什麼幹不過沙俄和倭國?不就因爲武器太差嗎?連忙說道:“多謝大人,不知大人能提供多少?”
於寒說道:“俄製新式步槍20000萬枝,每支配100發子彈;7公釐半步兵炮一百門,炮彈一千發。”
“多謝大人!”
崔成勳感動得眼淚都要下來了,將剛纔於寒說算哪筆帳幾乎忘了個一乾二淨。
於寒擺手道:“謝就不必了,一手交錢一手交貨就行,就按目前的行情即可。”
崔成勳又傻眼了:“啊?大人,還要錢?”
按照以前的慣例,大唐、大明兩次出兵援助,什麼時候提過條件了?
於寒淡淡說道:“我的東西可不是風吹來的,全是戰場上繳獲而來,可以說是弟兄們用命拼來的。如果覺着我小氣,這事不提也罷。”
崔成勳猶豫片刻說道:“大人,還請稍等,我需要給大院君發個電報。”
於寒點頭道:“可以。”
大院君是半島國王李熙的父親李罡應,曾獨攬大權,後在爭鬥中被閔妃擊敗,從而被架空;後來閔妃被倭國殖民當局殺害,大院君又被重新推到前臺;甲午結束後又被掀落,不知什麼原因,如今又執掌大權。
一個多小時後,崔成勳又趕了過來,猶豫着說道:“大人,大院君同意了,但一時拿不出這麼多錢。”
一杆新式步槍得將近240銀元,75mm步兵炮每門得7500元,20000支步槍、一百門炮合計550萬銀元,半島國本來就不富裕,大頭又被倭國殖民當局攫取,當然拿不出這麼多。
於寒一點都不意外,他點頭道:“這個好說,我也並不是要現錢,礦石、煤炭、木材、藥材還有農作物都可以抵債,也按當前行情來,這些拿得出來吧?”
崔成勳搖頭道:“這個一時也拿不出那麼多。”
於寒說道:“這個也好辦,欠下的部分,一年六分利,十年還完,以仁川港爲抵押,怎麼樣?”
利息的事好說,抵押港口就是大事了,崔成勳可不敢擅自做主,連忙再次告罪一聲,又發電報去了。
這次足足等了一整天,第二天早上,崔成勳才趕了過來,說道:“大人,抵押港口的事,大院君同意了。只是這利息有點高,能否降低一二?”
於寒說道:“這已經是良心價了。”
崔成勳使出渾身解數,最終將利率降爲四分五,但仁川港的使用期限延長至十五年。
剛打發走崔成勳,安貫興又找上了門。
“見過大人!感謝大人之前的援助和提點,安貫興受益匪淺。”
於寒笑道:“你的華夏語好多了。這次過來,又爲了什麼事情?”
安貫興凝重中帶着一絲興奮:“大人,想必您都知道了,沙俄又從北面打了過來,我收攏了近千潰兵,但武器彈藥、糧食、藥品都遠遠不夠了,還需要大人援助。”
於寒一翻白眼道:“你前幾次的賬還欠着呢。”
安貫興反倒一喜:“請大人明示。”
於寒說道:“我給你指條明路。遼東的商品想必你也知道,都是緊俏品,你手裡既然有人,就挑些合適的做生意好了,前幾批先拿貨,賣出之後再付錢,用賺來的利潤慢慢還債,你看怎麼樣?”
安貫興也是大喜,連忙應了下來。就算沒有武器的事,這也確實是條財路,又怎麼會反對?
這事也愉快地決定了,武器彈藥、糧食、藥品這些就從安東撥付,於寒早就準備好了。你們打仗我賺錢,咱也學一學後世的山姆大叔。
五月中旬快完了,於寒這段時間一直關注着京津一帶的消息。
趙三盛果然按他的方法,發動手下在津門至京師沿途村莊挖掘地道、儲備糧食物資,於寒派去的教官證實了這些;
但義和團遠不止趙三盛一支,像張尚成、曹祿田一類在京津一帶動輒以千計,可以說是龍蛇混雜、良莠不齊、組織渙散,行事激進,與列強的衝突時有發生,而許多沾上洋字的人、物、設施通通遭了殃,狂熱、愚昧、野蠻,再加上借題發揮的西方列強,歷史上那場風暴不可避免地越來越近。
特戰旅六個營,除了特六營三個連分別留在營口、海城、鳳城外,其餘均撒了出去,特一營在山海關外,其餘均派去了京津一帶,連同重炮一旅一團,蜇伏在各處等待時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