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四十多個倭軍衝到十米之內後紛紛散開,將土廟團團圍住。
“八嘎!牆上有洞口,他們跑了!”帶隊的少尉繞到廟宇後方一看勃然大怒,低頭一看,兩串腳印頓時映入眼簾。
“他們往西南方向跑了!那邊是後唐村,快追,別讓他們進村!”
話音剛落,就聽一道尖銳的破空聲傳來,少尉頓時一頭栽倒。
“西村小隊長!”一羣倭兵吃驚之下顧不得任務,紛紛圍攏上來察看,只見西村少尉頸側赫然扎着一支指頭粗的箭矢,將脖子紮了個對穿。
“不好,他們沒走遠!散開搜索!”一個倭兵准尉馬上反應過來,一羣倭兵紛紛端槍瞄向四周,一部分順着腳印追了過去。
兩百米外,於寒平舉反曲弓,一發三矢離線而出,追來的前三個倭兵捂住喉嚨跌到在地。
沒有了槍聲指引,在呼嘯的寒風中,弓箭的弦響幾乎微不可聞。見對手箭法犀利,短時間內又難以找到,一羣倭兵情急之下,端起槍來“砰砰”亂打一記。
這時天完全黑了下來,十米之外就辨認不清了,何況於寒披着披風趴伏在近兩百米外。反曲弓早就重新鍛造過,命中兩百米之外的目標簡直小菜一碟。
墨玉秋雖然不願讓於寒接觸,哪怕是無意的;卻又覺得他身邊最安全,此時正乖乖地躲在於寒側後方一棵樹後,偶爾探頭看一眼他怎麼大展神威。
對於寒來說,只要在射程之內,弓箭的射速遠超栓式步槍,還勝在聲響微乎其微,別說倭軍拿着村田式,哪怕拿着三八大蓋也不行。
一壺箭用完後,倭軍僅剩六人。於寒將反曲弓一收,握着橫刀衝了過去,等幾個倭兵回過神來,只覺一股厲風撲面而來。
“噗噗噗……”
面對於寒的近身搏殺,倭軍的拼刺技術就是個笑話,兩秒不到,六具無頭屍身仆倒在地。等薛士謙回過神後趕來增援,於寒已經將周圍收拾一空。
“兄弟,你真是藝高人膽大。”薛士謙有些鬱悶地說道。出了土廟後,他原以爲於寒會有多遠跑多遠,沒想到後者跑出兩百來米後竟然臥倒在地,看樣子要和幾十個倭兵死磕,一瞬間他都以爲會被拖累死,不料結果完全出乎了意料,三十來個倭兵在他的弓刀之下簡直成了案板上的肉。
於寒可沒有心思接受他的誇獎,他瞅了瞅遠處的村落後說道:“得把這邊的痕跡清理一下,再換個地方弄點動靜吸引倭寇,否則這個村子就倒黴了。”
“行,兄弟想得周到。”薛士謙說完後,才注意到附近竟沒有一具倭兵屍體,即使他膽子不小,也覺得後背直髮涼。
看到於寒又跑向土廟前面,墨玉秋也跟了過去,他連忙緊步跟上,一個人呆着頭皮發麻啊。
不到五分鐘後,土廟前被收拾得七七八八,不但倭兵屍體、武器全部消失,連地上的血跡和散落倭彈頭清理了。
距土廟六百米外,一個倭兵緊閉雙眼,一手捂着腹部蜷縮在冰冷的雪地上一動不動,如果是旁人,一定以爲他已經死了,但於寒通過探察術知道,這傢伙還有口氣。
倭兵所有武器都被於寒收走了,所以也不必顧忌這傢伙臨死反撲,先取出一片棉布將他傷口纏住,接着抓起一隻腳將對方倒提起來就走。
薛士謙和墨玉秋都沒作聲,凡是在遼南的人,都知道倭軍的殘暴,而且這時候也沒有優待俘虜一說。
離開土廟一千米後,於寒順手將倭兵丟在地上,對着倭兵的膝蓋重重踩下。
一聲淒厲的慘叫後,倭兵全身發抖着醒了過來,入眼處,一柄青黑的長刀抵了過來…
一刻鐘後,於寒得到了想要的情報,倭兵也得到了解脫。
剛纔這支小隊隸屬第一旅團第十五聯隊第三大隊,全程參與了大平山、牛莊以營口戰役,之後隨第一旅團駐守營口,未參加田莊臺戰役。
和於寒猜想的一樣,即使倭軍少了一個旅團和一個騎兵大隊,清軍依然在這三次戰鬥中節節敗退,只是時間比原歷史上推遲了幾天,這還是因爲倭軍調配兵力的緣故。詳情如下:
因爲第一師團第二旅團缺席,原本應返回海城的第三師團兩個大隊就地參與了大平山會戰及後面一系列戰役;
新任第一軍司令官野津道貫見駐守海城的兵力不足,果斷集中第三、第五師團兵力主動出擊,一舉擊潰了圍攻海城的清軍,這時大平山會戰剛剛結束,第三師團兩個大隊及時歸建;
之後兩個師團、一個旅團合兵一處,佯攻營口,實取牛莊,之後迅速攻佔營口,最後攻取了田莊臺,從此遼河以東重鎮盡落敵手,清軍若要增援兵力物資,因爲失去了營口三地,必須出石山站繞道奉天會城,路途崎嶇遙遠,以清廷的尿性,已經沒有決心再打了。
嘆了口氣後,於寒心道:“看來只有靠我們自己了。”第一要務是在重兵危脅的局面下生存下來,第二還不能讓清廷與倭國順利和談。
時間耽擱了一會,這時遠處出現了一串長長的火龍,看方向正在從營口而來,不用說,肯定是倭軍聽到動靜後出來察看了。
於寒見狀塞給薛士謙兩盒子彈:“薛兄,咱們分頭跑,無論發生什麼都別管,我自有辦法跑掉。記住,我是遼南救的軍的。”
薛士謙還想說什麼,於寒卻絲毫不給他說話機會,扛起墨玉秋幾步跑得沒影了。
繞到了村子西南側後,於寒放下了墨玉秋,不由分說,取出兩團棉花塞住了她的雙耳。
墨玉秋還想伸手去拽,就見地上突兀地多了一門迫擊炮,她下意識地捂住了雙耳,這玩意她可不新鮮。
這時倭軍已經到了兩千五百米內,於寒一邊調整射角,一邊用探察術觀察着人數和武器,發現一共一百一十人,是兩個小隊,還帶了一挺機槍,也不知是不是和剛纔那個小隊同屬一箇中隊。
說起來清軍也夠菜,打的惡仗不少,愣是連倭軍一箇中隊的建制都沒滅掉。後來倭牛莊、田莊臺打得驚天動地,每次也就消滅幾十個敵人,有血性的將官率隊血戰,餘者要麼抱頭鼠竄,要麼作壁上觀。
於寒揮去心中的念頭,將一顆炮彈滑入炮膛。
“咚!?——”
炮彈拖着長長的尾焰,在夜空劃過一段平伸的拋物線,尖嘯着落入倭軍行伍之中。
“轟!”
毫無準備的倭兵們被一聲巨響震得東倒西歪,處於落點附近的五六個倭兵更是被巨大的氣浪拋飛出去,橫飛的彈片又將更多倭軍捲入其中,唯一的機槍在第一時間便散了架。
已跑出兩里路的薛士謙聽到炮聲,忍不住回頭望了一眼,正好看到第二顆炮彈落入了火把長龍之中,接着又是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
“打得好!”薛士謙不禁興奮地捏了捏拳頭,心想這個於兄弟可真不簡單,連炮都有。
於寒一口氣打出十枚炮彈後,迅速收起迫擊炮,再次扛起墨玉秋就跑。
“對不起,我拖累你了。”墨玉秋聽着耳邊呼嘯的風聲,弱弱地說道。
“說不上拖累,保護好自己就行。”於寒無所謂地說道。
墨玉秋還想說什麼,就見於寒到了海岸附近後,竟向西岸炮臺方向奔去。
西岸炮臺已經被日軍工兵摧毀了,即使沒毀,岸防炮也無法朝着城內開炮。
但對於寒來說,這可是個不錯的制高點,更重要的是,第二旅團兩個武器庫離這裡最近,完全在迫擊炮射程之內。
大連灣的一幕再次重演,三枚炮彈先後落入一個彈藥庫內,立即引起了劇烈的殉爆,巨大的火光沖天而起,滾滾濃煙籠罩了大半個營口,尖銳的哨音此起彼伏,無數倭兵從夢中驚醒過來。
不得不說乃木希典實在太大意了,也許他認爲遼河以東都落入己方手中,沒人敢找一個整裝齊備的旅團麻煩了。
墨玉秋被於寒的大膽舉動驚呆了,在重兵駐守的地方竟敢鬧這麼大的動靜。
於寒迅速調整射角,對着紅點密集的地方發出三枚炮彈後,匆匆收起迫擊炮,夾着墨玉秋從炮臺廢墟上一躍而下。
墨玉秋對於寒近乎野蠻的舉止已經免疫了,被放下後,她揉了揉被箍得痠痛的腰背問道:“我們往哪裡跑?”於寒微微一笑,說出的話能把她嚇死:“跑不了了。”
“啊?那怎麼辦?”墨玉秋頓時如墜冰窖,她是想出來透透氣,但不等於她願意送死,特別是落在倭軍手裡,恐怕連死都成了奢望。
於寒的回答再次能把她嚇死:“進城!”說完再次夾起墨玉秋向南疾跑三百多米,繞過聞訊趕來的倭兵之後,向左疾奔十幾分鍾,有驚無險地穿入了街道。
營口說是城,實際上無險可守,清軍防守時處處被動,倭軍也不可能守住每一處,這給於寒提供了不少方便。
城內已經亂成了一團,於寒送來的驚喜不僅摧毀了大部分彈藥,同時也讓大片房屋燃起了熊熊烈火,被氣浪推到的房屋、牆壁比比皆是,幾百米區域幾乎淪爲一片廢墟。
爲了控制城中的亂局,第一旅團出動了兩個大隊控制局面,並派出一個大隊到城外搜索襲擊者,至於久出未歸的徵糧小隊和前去察看的中隊,這時已經顧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