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英雄,咱們攻過去吧!”一個青壯躍躍欲試道。
於寒目露欣慰之色,這些人前半天還是老實巴交的百姓,經歷過一場血戰後,已絲毫不懼戰鬥了。但他還是搖頭道:“老毛子躲進了房子裡,咱們過去就是活靶子。”
杜立三問道:“那怎麼辦?等天黑嗎?”
等天黑也不一定靠譜,俄軍會逼着人質在外面點上火堆。炸房子倒是個辦法,但裡面的吏員就遭殃了,雖說胥吏多是奸滑貪婪之輩,但要說這些人都該死,就太武斷了。實施無差別打擊的話,於寒還沒那麼冷血。
一個漢子說道:“於英雄,乾脆放煙,把他們薰出來。”
杜立三見是他的手下,一巴掌拍在對方腦門上:“笨蛋!那是房子,不是山洞!門窗一關死,是薰他們還是薰咱們?”
於寒眼中一亮:“有辦法了!”說着摸出幾顆金屬小圓筒。
“這是什麼?”杜立三驚奇地問道。
“煙霧彈!”於寒說着,將杜立三幾個叫過來作了安排,每人發了一支左輪,以及五十發子彈。左輪雖然不能直接連發,但扣住扳機反覆扳動擊錘,同樣能達到自動手槍的效果。
這下十幾人高興壞了,平時看着杜立三的左輪早就眼饞不已,這下好了,人手一支。
這還不算完,於寒又摸出一顆鐵灰色的圓筒說道:“等會我把這個投到屋裡,你們都捂住耳朵,以後要是在晚上用,還得閉上眼睛。這東西在屋裡引爆後,咱們就衝進去,把裡面的老毛子都幹掉。”
衆人當然沒意見。於寒又轉向義勇營的青壯:“你們盯着外面,防止老毛子躥到後院來,後院都是羅知府的家眷,把他們護周全了,大家可以謀一個出身。”
青壯們頓時眼中放光,他們對如何收尾是非常忐忑的,也不想做什麼造反的事,能謀個出身,意味着官府不會爲難他們了。
於寒顧不上他們所想,對杜立三等人吩咐一聲後,拉掉保險銷,將幾顆煙霧彈投入了前院的空地上。
嘭!嘭!嘭!
幾聲微弱的爆音後,幾團濃煙嗤嗤地冒了出來,幾分鐘後瀰漫了大半個院子。
於寒輕聲說道:“上!東邊科房!”說着第一個衝了出去。
“不好,他們放毒煙!快堵住門窗,別讓煙飄進來!”
前院屋內的俄軍們紛紛慌了神,連忙找東西將門窗縫隙通通封住。好在官府的辦公場所不缺紙張、漿糊之類,很快將門窗縫全糊上了,就這還怕不保險,每人用溼布又將口鼻矇住,爲了點茶水差點打起來,就差撒尿澆布了。
縮在科房角落的吏員們也紛紛用布包住口鼻,只是沒水澆溼布了,俄軍們還不夠用呢。不少人心中連連哀嘆,或是憤怒,想不到被一幫泥腿子用煙燻死了,實在太憋屈。
於寒見時機已到,下令杜立三的人分爲三撥,每撥四到五人,於寒、杜立三以及後者的副手湯林虎各領一撥,並配發了震撼彈及備用煙霧彈,由兩道側門衝入了前院,也就是衙門大堂所在。
單說於寒這一撥,憑着記憶中的方向摸到了東側科房,一槍柄砸破窗戶後,將一顆震撼彈丟了進去,隨後所有人在提示下捂緊了耳朵。
嘭!
一縷縷奪目的強光順着無數道縫隙透射出來,在濃煙中顯得異常耀眼;伴隨強光的還有近兩百分貝的超強噪音,瞬間令屋內所有人失去了視力、聽覺與平衡感。
一聲聲慘叫傳出,於寒踹開屋門帶頭衝了進去。
“所有老毛子,殺!”
於寒說着,兩支手槍連連扣動,帶起一蓬蓬血霧;其餘人也舉着左輪連連扳動擊錘,不到二十秒,屋內的俄軍被清理一空。
趁着外面的煙霧未散,於寒又衝向了前院北側正中的大堂,這時杜立三一撥也解決了西側科房的俄軍,兩撥人馬會合一處,仍然是震撼彈開路,再闖入屋內清理。
大堂囊括了幾乎一半的俄軍及作爲人質的吏員,俄軍人數將近百人。於寒與杜立三兩撥人不到十個,其餘人打空六發子彈後,紛紛用刀解決,即便如此,還是有幾十名俄軍堅持到了恢復,他們來不及開槍,紛紛與杜立三的手下扭打起來。
論身板,俄軍佔了絕對優勢,身大力不虧,杜立三的手下馬上出現了傷亡。
於寒打空子彈後也顧不得換彈夾了,抽出短刀遊弋於各個空隙之間,所過之處鮮血飛濺,加上杜立三的身手也非常不錯,兩人合力之下,終於將大堂的俄軍清剿一空。
吏員們自然也恢復了五感,睜眼看到這血淋淋的一幕,紛紛鑽到了桌子底或牆角,一個個嚇得面無人色。
於寒看也不看這幫人一眼,只是吩咐照顧傷員,並取出一些藥品、繃帶,這些都是東遼省自產的。
這時湯林虎也解決了看堂役室及役門內的俄軍,這時還剩下東側院的大仙堂、衙神廟沒有清理了。
這兩處都沒有人質,直接投擲了一頓甜瓜後,衝到裡面順利解決了殘敵。至此,寬城子所有俄軍被清剿一空。
於寒先讓杜立三等挑選完戰利品,這下可將他們樂壞了,長短槍配齊不說,又有了充足的彈藥,俄軍身上的所有錢財也被搜刮一空。
杜立三遞過一個沉甸甸的包裹,於寒擺手謝絕了。杜立三頓時急了:“大哥,你本事大,出力最多,所有傢伙什也是你拿出來的,你要是一點不收,弟兄們可沒臉拿。”
於寒說道:“不少弟兄受傷了,還有幾個戰死,多出來的就給他們作撫卹金吧。”
杜立三還要堅持,於寒說道:“好了,我不缺這點錢,也不在乎,我只在乎並肩作戰的兄弟,你們都是好樣的。”
杜立三雙眼一紅,丟下包袱拱手說道:“大哥,我杜立三以後就跟着你了!”
湯林虎見狀也說道:“大哥,以後我也跟着你了!”
其餘漢子也紛紛喊道:“見過大哥!”
於寒點頭道:“既然弟兄們看得起我,以後咱們就一起打老毛子,打洋鬼子,把所有侵略者趕出華夏!”
杜立三見於寒答應了,頓時大喜:“大哥,你說打誰,咱們就打誰!”
“對,一切聽大哥的!”
於寒心中哭笑不得,沒想到竟收了一波小弟,自己成了大哥,還真是個意外的驚喜。他再次點頭道:“咱們這就出去吧,這事該收尾了。”
這次義勇營雖然沒有直接參戰,但也封鎖了俄軍所有出路,所以也是有功勞的,何況他們也不適合這種類似於特種戰的戰鬥,而杜立三等人彷彿就是爲此量身定做的。
於寒先是喊了一嗓子後,才帶人從正門出來,否則非挨冷槍不可。
見於寒出來了,羅同勳、蕭四海等人連忙圍了上來。
於寒直接下令道:“蕭四海,帶人進去打掃戰場,不要驚嚇着其他人,後院不要進;馬德言,田其祥,通知其他弟兄們解除戒備,趕到寬城子站,控制那裡所有人,並儘可能地拆毀鐵路、搗毀路基!”
幾人領命而去,羅同勳擔憂地問道:“於——於壯士,不知道…”
於寒說道:“羅大人請放心,除了幾個家丁被俄軍隔門打傷外,你的家眷、下屬都沒事。”
羅同勳先是一喜,隨後又驚疑起來:“你們是怎麼做到的?這太不可思議了。”
於寒笑道:“過程不重要,重要的是結果,你說呢?”
羅同勳也知道眼前這人不會唯命是從,只好放下了好奇心,轉而拱手道:“於壯士血戰紅毛洋夷,力挽狂瀾,拯救了全城百姓,又智滅殘敵,營救府衙衆人,羅同勳在此多謝了。”
於寒擺手道:“羅大人客氣了,只要不將義勇營當作替罪羊就行。”
羅同勳擦了擦額頭的冷汗,他還真有這個打算。
於寒就像沒覺察似的,繼續說道:“羅大人,在抗擊俄軍中,不少百姓戰死或負傷,他們可以說是爲國而戰,羅大人以爲如何?”
羅同勳哪敢否認?他連忙附和道:“不錯,正是如此。”
於寒又說道:“那這撫卹金、賞金,是不是應由朝廷撥付?”
羅同勳一聽頓時變色:“於壯士,不是本官不出錢,長春府實在是太窮了,日常開支都是捉襟見肘,實在拿不出餘財了。”
於寒心說,就知道你會這麼說。他轉而說道:“長春府拿不出來,不是還有吉林將軍嗎?你向長順將軍表功,說明俄軍在寬城子發難,守備營浴血奮戰、百姓自發抵禦,衆志成城之下,全殲俄軍兩個營,力保寬城子不失,但傷亡者以兩千計,請長順將軍撥款獎賞及撫卹,以鼓勵軍民抗擊外敵之心。”
羅同勳臉色變得更差了,但於寒的大道理說得沒一點毛病,他竟無法辯駁。難道要說,朝廷不想與沙俄開戰,俄軍挑釁要保持克制,百姓要將脖子伸長了讓人砍?他只好滿臉苦澀地說道:“理應如此。”
於寒說道:“那好,事不宜遲,現在就發電報,我也長長見識。”
羅同勳一看想糊弄都不成,於寒這是要盯着他發報啊!無奈下只好同意。沒辦法,刀架在脖子上還能如何?殺了他,再嫁禍給俄軍,他死了也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