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寒見狀一把拉住,女子轉頭就咬,被一把提了起來,仍舊掙扎不已。
“義和團趙三盛求見五爺、於總司令!”
一道粗豪的聲音傳來,女子止住了動作,隨即臉色大變:“趙師兄竟與你們沆瀣一氣?”
於寒冷笑道:“別是非不分好不好?這普天之下,除了你們這幫打燈籠的,其他人都是壞人?愚不可及!你折騰了半天,歇着吧!”
說着一掌將其擊暈過去,喊來兩個士兵看押,隨後出了屋子。
趙三盛滿臉焦灼、坐立不安,王五也不知道怎麼勸,鄭永時則老神在在地作雕塑狀。
於寒推門進來,故作不知地問道:“趙壇主,什麼風把你給吹來了?”
趙三盛一見於寒,眼睛便有些發紅,強忍着怒火問道:“敢問於總司令,爲何對水字壇的弟兄們痛下殺手?還殺了張尚成,又抓了紅蓮聖女上下七百多號?”
於寒拱手道:“請問趙壇主,義和團的宗旨是什麼?”
張尚成想必就是那個要打黑槍,卻被特一連狙擊手爆頭的那個吧?沒想到一出場就領了盒飯,倒也省了事。
趙三盛說道:“當然是扶危濟困、扶清滅洋。”
於寒又問道:“若團衆之中,有恃強凌弱、濫殺無辜者,該當如何?”
趙三盛一愣,他根本沒這方面的考慮。
於寒一擺手,一個士兵將祖孫兩人領了過來。
小孩一看趙三盛的打扮與先前的惡人極爲相似,頓時嚇得大哭起來,老頭也以爲於寒想息事寧人、將他們送出抵罪,連忙一頭跪下,不住地哀求:“軍爺,這位大爺,求求你們饒了小老兒祖孫倆吧!孩子膽小,被嚇哭了,不是有意要冒犯聖女,還請發發慈悲…”
於寒上前將老人扶起,溫聲說道:“老人家,你放心,在這裡,沒人能傷害你們。先下去安休息吧,老鄭,給他們安排點飯。”
“趙壇主,你看見了吧?這麼小一個孩子,就因爲在街上哭出聲音,就要被人殺死,被我看見後阻止,隨後又要殺我,我這才痛下殺手。
我現在要問一句,誰給了你們殺人的權力?哪怕是宮中那位的鑾駕經過,也不會因爲孩子哭就殺人吧?
說實話,我對你們失望透頂!紀律渙散、胡作非爲、濫殺無辜、不得人心,此敗亡之道也!”
一通話說得趙三盛臉上青一陣紅一陣,王五見狀勸說道:“趙壇主,我這兄弟話雖不中聽,可都是大實話,你看自古到今,哪個不得人心的能成事?
遠的不說,就說幾十年前的太平天國吧,起事之後幾乎席捲江南,可到後來呢?
何況義和團與太平天國相比還遠遠不如。爲了手下弟兄着想,你還是好好想想於兄弟的話吧!”
趙三盛沉默了許久後,別過臉拱手道:“於司令教訓的是!趙三盛慚愧!”
於寒點點頭:“俗話說,聽人勸、吃飽飯,趙壇主能聽進去勸告,說明還沒愚到家。既然你想明白了,那就請回吧!免得再嚇着那孩子。”
王五臉上一抽,這不是往傷囗上撒鹽嗎?
趙三盛卻沒顧上想,他來這還有事呢,怎麼可能就這樣被打發走?他急忙說道:“於司令,那些個骯髒事都是水字團的人乾的,聖女她們最多隻是唬唬人,還經常幫人醫病治傷,可沒做過什麼惡事,還望於司令網開一面,將她們放了吧!”
於寒說道:“趙壇主多慮了,我沒想將她們怎麼着,只是想替她們找條出路。
裝神弄鬼這一套,糊弄一下官府那幫糊塗蛋還差不多,一旦對上洋鬼子的真槍實彈,則原形畢露。
她們又都是女人,無論戰死還是被俘,都悽慘無比。我泱泱華夏四萬萬同胞,難道非得讓女人衝鋒陷陣?拼命的事,就交給我們這些爺們吧!”
趙三盛肅然起敬,拱手問道:“不知道於司令打算怎麼安置她們?”
於寒說道:“她們都有治傷的經驗,只是土方子不一定靠譜,我打算將她們送往遼東培訓,學成後編入各師隨軍醫院,專門負責治療救護,也算是人盡其才、才盡其用了。不過,需要趙壇主幫忙說服一下,這個紅蓮聖女剛烈執拗,又對我敵意很重,所以就麻煩趙壇主了。”
趙三盛說道:“只要於司令能善待她們,我費點囗舌又算得了什麼?不過,還需要找個人來。”
於寒問道:“要找什麼人?”
趙三盛說道:“是紅蓮聖女凌玄兒的的妹妹凌青兒,人稱小聖女。此女性格溫婉,又有幾分見識,從她入手要容易得多。”
於寒心道,又來一個。
“趙壇主可曾見過?”
“有過幾面之緣。”
“那就勞煩趙壇主將人帶來,要是請不動,我再出面。”
趙三盛心說你出面又是一番雞飛狗跳。他笑道:“這姐妹二人很少分開,應該也被你們抓了。”
於寒一聽,這倒省事了,他連忙說道:“既然如此,麻煩趙壇主找找看。”
趙三盛連說不麻煩。
於寒安排人帶他找了片刻,一個裝束略有不同的女子被找了出來,相貌輪廓與凌玄兒非常相似。
被喚醒後,凌青兒立刻縮成一團,驚慌失措道:“別動我!不然死給你們看!”
趙三盛一陣頭大,連忙說道:“小聖女,是我,趙三盛。”
“啊,趙壇主?你救我們來了?啊,不對,他們把你抓了?讓你認人?你出賣我們?”
趙三盛連忙解釋道:“我沒有被抓,聽說這事後,過來找於司令商量,於司令答應不難爲你們,還會給你們找條出路。”
凌青兒心中閃過一絲不妙,強作鎮定地問道:“什麼出路?”
趙三盛將於寒的意思說了一遍,凌青兒驚訝道:“就這麼簡單?他圖什麼?對了,他是什麼人?”
趙三盛說道:“這人可不簡單,就是佔着遼東的那位,擁兵三十萬,先擊潰近十萬倭寇,又滅殺五六萬老毛子,麾下水師還擊沉老毛子十幾艘鐵甲艦,又辦工廠、建學校、開商路,不久前又收納關內無數窮苦百姓,你說他做這些又圖什麼?”
凌青兒驚駭道:“籠絡人心?他想當…”
“咳咳。小聖女,這不是咱們操心的事。他說的事情你同意的話,再去勸勸聖女。要是連你都不同意,聖女那邊估計也夠嗆,我也沒法幫你們了。”
凌青兒說道:“如果他說的是真的,倒是爲姐妹們找了條好出路,答應他又何妨?”
趙三盛說道:“你應該相信於司令,人家有兵有地盤,更不缺錢,人又年輕,長得相貌堂堂,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不會打什麼歪主意。”
凌青兒一想,還真是這麼回事。她點頭道:“既然這樣,我答應了。”
趙三盛大喜:“我這就帶你去見於司令。”
到了衆人面前後,趙三盛一一作了介紹,凌青兒連忙見禮道:“民女凌青兒見過於司令,見過五爺。”
於寒點點頭,這位確實比那個強得多,光看這態度就覺着舒服。他開門見山道:“凌姑娘,趙壇主想必已經都告訴你了,我保證,善待你們每一個人,前提是遵紀守法,不得再裝神弄鬼、鼓惑人心,以後也不能再稱聖女、小聖女,紅蓮會什麼的也不準再提,你們以後就是華夏救國軍醫護兵、衛生兵。”
“華夏救國軍?醫護兵?衛生兵?女人也能從軍?”
於寒點頭道:“當然可以,再說你們不是也在做同樣的事嗎?進了救國軍,就不需要你們衝鋒陷陣,只需救治、護理傷員即可;也不會有人隨意欺侮你們,否則會受到軍法嚴懲,或面臨所有救國軍將士的怒火!”
凌青兒聽着,眼睛不禁溼了,她抹了把眼淚問道:“於司令,真有你說的那麼好?”
於寒點頭道:“這其實不算什麼,在遼東,每個人都能自食其力,你們盡了義務,自然會擁有對等的權力。”
“謝謝於司令!”凌青兒撲通跪倒在地,已然泣不成聲。
於寒伸手虛扶道:“起來吧!救國軍沒有下跪的規矩,遼東也沒有。從現在起,除了天地、父母、祖宗,你不需要向任何人下跪。”
凌青兒哽咽着應了一聲,慢慢站了起來,又施了一禮說道:“於司令,就衝剛纔這番話,我相信您。”
於寒擺擺手:“先去洗把臉吧!”
姐妹二人見面,先是一陣抱頭痛哭,接着又傳來怒斥、啜泣聲,久久之後,兩女一齊走了出來。
“凌玄兒不知大人良苦用心,之前多有冒犯,幸蒙大人雅量,爲我等提供出路,我代紅蓮會兩千姐妹謝大人大恩大德!”
凌玄兒再也沒了那股狠勁,見到於寒後納頭便拜。
於寒擡手製止道:“謝就不必了。之前若有騙取的民財,應如數奉還,以後也不能以聖女自居,到了遼東後不準拉幫結派,一切行止遵行遼東法度,能做到嗎?”
凌玄兒姐妹對視一眼,面泛苦色。
於寒問道:“怎麼?做不到?”
凌玄兒急忙說道:“大人不要誤會,其它都好說,只是募來的錢財已用去不少,這…實在是拿不出來。”
於寒問道:“缺囗有多少?”
凌玄兒掰指頭算了算說道:“還差二百兩。”
於寒點頭道:“我知道了。這二百兩我先墊上,錢花在了誰身上,以後按分額慢慢扣回。你們也不用擔心,入伍之後,每人每月有五塊龍洋的津貼,衣食住宿全免,很快就能還上。稍後你擬份名單出來,包括原先在會中職務。”
凌玄兒一一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