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廂中沒人看守,於寒早就知道了這一點。
車廂中裝載了大量的麻袋,於寒起初以爲是糧食,扒開幾個之後,發現是棉衣、棉鞋、鞋子,還有外套。
外套看着非常熟悉,就是以前在電視中看到的倭國學生裝,也就是中山裝的原型,還配着帽子,不過尺寸都偏小。
於寒注意到麻袋外面的收貨地址,是熊本市第五高等中學校,於寒不知道,這是當時九州唯一的高等中學校,他還以爲熊本市這個時候至少有五個高中呢。
翻找了一番,終於找出一套合身的衣服、鞋、帽,單獨留着備用;其餘衣物通通收入物品欄;
從車頂鑽出後,將頂棚恢復原樣,又光顧了其它車廂,有布匹、糧食、藥材、書籍,通通收起;
將所有車廂一掃而空後,於寒沿車頂奔向了車頭。
駕駛室內,火車司機正欣喜地說道:“江口君,今天干得非常不錯,比前幾次要快得多,我感覺整列火車都輕了一倍,如果給它加上翅膀,一定能飛起來!”
司機口中的江口君,就是司爐工,負責給鍋爐添煤的,他聽後一咧嘴道:“長澤君實在是太過獎了,我只是盡了本份的事情而已。不過,火車好像真快了不少,難道是今天的煤好?”
“噢,這個我就不得而知了。反正對我們來說是好事。等跑回這個來回,正好找個酒屋小酌一番。有個差事幹真是不錯啊!”
“是啊,我聽說了,那些個鄉巴佬都吃不起飯了,很多地方鬧出了亂子,有人哄搶糧食,有人和皇軍起了衝突,不少人被抓了起來,聽說要充作苦役呢!”
“真是可憐哪!我們這樣,算是非常幸運了。唉,要是清國支付了賠款就好了,聽說要兩萬萬兩銀子呢!”
“唉,我上次在一個酒館聽人說了,他的內弟從清國跑了回來,好像是從清國北邊跑到半島,又從半島跑回來的,沒過多久就瘋了,說什麼帝國軍人觸怒了古華夏的神明,神明降下了神罰,帝國七八萬軍人都死在了那裡,連司令官大人也沒幸免,實在是太可怕了。”
“吸——這是真的嗎?真有神明?”
“這個就不知道了。那個人還說了,他內弟後來被憲兵抓走了,送回來的時候已經死了。”
“啊?這個?長澤君,我們還是想想到哪個酒屋去吧!這個話題太沉重了!”
“噢,江口君說的是啊,就去白川居酒屋好了。”
江口正要回答,一瞅前方的地物,驚喜地說道:“誒?火車果然快了好多誒,再有十五分鐘就要進站了,真是一趟輕鬆愉快的行程誒!希望以後都是如此啊!”
長澤也注意到了,連忙說道:“江口君,就不要再加煤了。這麼好的煤可得省着點用,下次可就未必有了。”
江口說道:“長澤君說的太對了。”
話音剛落,就覺一陣冷風從頂部直灌進來,兩人同時打了個哆嗦。
長澤一擡頭,駕駛室頂部竟出現一個圓洞,一個身穿麻布衣服的高大男子一躍而下,用戲謔的目光看着兩人。
江口也是一愣,舉着顫抖的食指問道:“哈?啊!這,這怎麼回事?你是什麼人?”
於寒將臉一板:“知道火車爲什麼變輕了嗎?因爲貨物都被我收了!比如這樣!”說着取出一麻袋貨物,等兩人看清後又收了起來;手中一晃,又出現一柄橫刀。
江口、長澤都被這種憑空取物的手段嚇壞了,撲通、撲通跪倒在地。他們都是普通人,不是被武士道洗腦的職業軍人,又面對這麼詭異的事情,崩潰是再正常不過了。
於寒順手將車頂的窟窿堵上,一腳踹在江口身上:“誰是司機?誰又是司爐?”
江口戰戰兢兢道:“啊,大人,我是司爐。”
“馬上起來添煤,把火燒得越旺越好!”
長澤猶豫道:“大人,就要進站了!”
於寒一個巴掌甩了過去,將長澤打得橫飛而起。
“混蛋!這列火車被我徵用了,自然是我說了算!”
江口則識相多了,知道兩人已是砧板上的肉,只有順從或反抗兩個選項;能將人一巴掌打飛,反抗顯然不現實,那就順從吧。
爐火很快燒得熊熊而起,將鍋爐內的水化作高壓蒸汽推動着活塞、齒輪、連桿,驅動着火車飛馳前行。
於寒見差不多了,一個手刀打暈了江口,長澤捱了一巴掌後已經暈了。縱身一跳下了火車,落地後速度全開,將火車遠遠甩在了後方,幾分鐘內,已衝入了熊本站內。
這個火車站規模還不如於寒以前見過的鄉鎮小站,讓他大失所望。不過已經忙活了一陣,就不能半途而廢了。
目標就是那幾座疑似車站辦公室的房子吧!
站臺所有人還在詫異於寒什麼沒有進站口,火車便冒着長長的煙柱呼嘯而來。
站內的職員驚愕地看着這一幕,因爲這列火車本該在熊本站停靠,隨後會甩下幾節車皮,再開往八代和鹿兒島。
飛馳的火車捲起烈烈勁風,吹得衆人睜不開眼,瀰漫的蒸汽帶着油污氣味令人窒息,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連連後退。
“啊——火車,火車,快跑!”
在衆人驚駭的目光中,高速飛馳的火車突然偏離了軌道,重重撞在站臺邊緣,發出天崩地裂般的巨響;
巨大的慣性作用下,一節節車廂頓時離地而起,碰撞擠壓後猶如巨龍般橫掃而過,劇烈翻滾着掃向一切障礙。
躲避不及向的人們在失控的鋼鐵巨龍面前顯得如此脆弱,有人像破布娃娃般被撞得高高飛起,落地後已沒了人形;更慘的被列車碾壓而過,又被拖着中磨爲肉糜。
哐當——
翻滾橫掃的列車勢頭不減,又狠狠抽在站臺旁的一串房屋之上,房屋像紙片般被撕得粉碎,又像垃圾般被掃飛老遠。
經驗提示音不斷響起,於寒早已跑出了老遠。雖然也就死了百十來人,但造成的恐懼會深深震懾這裡每一個人,而於寒只是用鍛造術改變了鐵軌。
熊本,我來了!準備在恐懼中顫抖吧!
夜幕再次降臨,降臨的還有遠道而來的殺神。
因爲車站的災難,整個熊本市陷入了沸騰之中,駐軍以及治安官第一時間就猜測是人爲所致,大肆搜捕下,又有不少人成了替罪羊;
災難的罪魁禍首卻化身小偷,光顧着城中一間間倉庫、雜貨店。
油脂、油漆、白糖、麪粉、鋁、鎂…提煉、混合,加上起爆裝置,是送給這座城市最好的禮物。
時間一秒秒過去,夜幕下的熊本,彷彿安上了三根運轉不息的時針,滴答,滴答…
呼啦——
凌晨兩點,無數團奪目的火光突然綻放開來,巨大的爆炸聲中,熊熊燃燒的混合物飛向四面八方,粘附在一座座木屋上,升騰起一道道火焰與滾滾濃煙。
一股股令人窒息的熱浪將寂靜的黑夜提前終結,凜冽的寒冬瞬間被引燃。
“啊!着火了!快,快救火!”倭人們被灼熱的氣息驚醒,有的疏散着家人,有的拼命撲打火焰,試圖挽救自己的安身之所。
但他們很快就陷入了絕忘,逃出居所的人駭然發現,整個城市都陷入火海之中,處處充斥着灼熱的火焰與嗆人的濃煙,儼然成了一座人間煉獄,沒有一處空間可以容身,唯一能做的,就是看着周圍的火光迅速擴散,直到吞沒一切;
試圖滅火的人則更快地遭到了噩運,水澆、撲打,火焰沒有任何減弱的趨勢,反而被人們揚得到處飛濺,任何地方粘到都被迅速引燃,成爲新一批燃料;
更有不少人被燃燒的混合物粘身,瞬間燒穿了觸及的衣物,附着在了皮膚之上;鑽心蝕骨的劇痛下,淒厲的慘叫聲接連而起。
炙熱的高溫迅速燒化了表層,一層層脂肪離析而出,充作了新的養料;一個個全身冒火的人翻滾抽搐着,直到變成漆黑萎縮的焦屍。
更多的人在嗆人的滾煙中昏迷過去,隨後葬身在熊熊烈火之中;一座座房屋被燒的通紅透亮,噼啪作響中轟然倒塌。
呼救聲、慘叫聲、哭泣聲漸漸消失,無數剝落的木塊翻滾着,散放出橙色的光芒,上升的氣流中,絮狀的灰燼嫋嫋升起,又在夜風中四處飄落。
倭國的消防力量組建已久,反應也不可謂不慢,但一切努力在這樣的火勢下無比蒼白,徒勞無功不說,還搭進去幾百號性命。
貧民、商賈、軍人、官員…所有生命在此刻顯得如此脆弱而平等,或遲或早,間隔了沒多久,便在烈火中化爲灰燼。
唯有少數城市邊緣的居民,見事不可爲後果斷地逃離,堪堪保住了性命;但願他們有親友可以投靠,或者購買了保險。
於寒窩在火場外一里左右的陰影處,冷冷地瞅着倉惶逃躥的倭人,爲避免暴露自己,他沒有截殺這些人。
探察術光屏上,一個個紅點、白點黯淡下來,直至消失;經驗值提示音連續響起,從起火到現在,已增加了352768點,是單次獲得經驗值最多的一回。
白點極爲稀少,僅有的,也就是尚在襁褓中的嬰兒或還不懂事的兒童,但於寒並不後悔殺死他們,二戰時第六師團中的小隊長、中隊長、大隊長、聯隊長可不就是這個時期出生的?
也許這裡還有女性,但別忘了,她們也會以多種手段參與侵略;
還有惡名昭彰的拓荒團,大多是平民出身,但哪個手裡沒沾華夏人的鮮血?
總之,盜版以前聽過的一句話:烈火之下無冤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