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向前看,章澤天的目光又被一套瓷器吸引住了。這是一套十分精美的瓷器,最難得的是瓷器的形制和花紋無不具有強烈的西方風格。尤其是上面描金的邊緣,更是彰顯出尊貴之氣。
章澤天看外面展示的這一套瓷器,其總數量多達近四十頭,盤、碗、盞、杯及一些小件無不具備,製作無不精美,不由得心動,問道:“明掌櫃,這瓷器如此精美,不知價格如何?”
明大禮苦笑道:“這東西可是把我給害苦了,孫掌櫃應該在我這裡見過這瓷器吧,這次又降價了,不知道你們有沒有興趣?”
“哦?到底怎麼回事?”章澤天一下子來了興趣。
明大禮道:“這些瓷器還是我前年進的貨,總共有二十多套,另外還有一些零散器物,當時花了我整整七百兩銀子。這瓷器的製作水準又如此精美,若非大富大貴的人家肯定用不起,可哪個富貴人家會用樣式如此奇怪的器物招待客人?所以在這裡放了三年,也沒有賣出去,算是砸在手裡了。現在我也不指望它們能賺錢,只要能夠脫手出去就燒高香了。”
章澤天沒想到情況會是這樣,難道這個時代的大文朝就沒有人瞭解這西方人喜愛的風格不成?還是這個時代西方的風格與前世不同?
不對,既然有人燒造了這些瓷器,當然不會是隨便拍腦門決定的,必定有其出處。
其實章澤天也是想多了。這個時候的中國瓷器,只要能夠運到歐洲去,便是價值連城的寶物,在這種大背景下,大家哪裡還會關心哪種風格更流行?也正是因此,那些經常販賣瓷器的商人,竟然也認不出這種西方風格的圖案。
章澤天這次沒有徵求孫少傑的意見,直接說道:“明掌櫃不必爲此憂心了,這批瓷器我要了,你老說個價格吧。”
明大禮吃驚地看向章澤天:“章東主雖然年輕,眼光卻實在不凡,難道你認出了這瓷器的出處不成?”
章澤天笑道:“我這還是第一次跟孫掌櫃出來學生意,哪裡會認識這東西。只是看這瓷器燒製的如此精美,想來總會有人知道其出處,便想碰一磁運氣,看能不能在兄長面前搏個面子,呵呵,讓明掌櫃見笑了。”
明大禮道:“章東主不必如此過謙,鄙號雖然不大,做生意的信譽還是要講的,即使知道章東主能夠賣出高價,明某說出來的價格也不會變動。這些瓷器總價七百兩銀子,不零售。”
章澤天道:“好,這批瓷器我要了。不過明掌櫃,我確實不知道它們的出處。另外,我在濟南經營有一家小店,專做大戶人家的奢侈品生意,如果這瓷器找不到合適買主的話,我可以到濟南炒作一下,同樣可以賣出去,賺的也不會太少。”
“奢侈品?”這個概念讓明大禮有些糊塗了,“那是什麼東西?”
“其實也不是什麼特定的物品,那裡所售多是日常用品,只是力求精美高價,以彰顯使用者的品味高雅,實力雄厚而已。最基本的要求便是這貨物要獨一無二,價格高企,尋常人家無法與其相比,令人羨慕。”
“高明,高明。”明大禮由衷地讚道。他一下子明白了這奢侈品的含義,不由得有些心癢起來,彷彿一道閃爍着金光的大門正向他打開一般,只是想到開始時如何讓那些富貴人家心甘情願地出高價購買他的物品時,又冷靜了下來,如果沒有合適的打開局面的契機,這生意恐怕也不好做起來。
章澤天在和義源號的倉庫裡轉了又轉,最後又看中了一座來自西方的自鳴鐘。這座自鳴鐘是落地式的,高度有一米二的樣子,鐘面直徑近一尺,製作得極爲精美。只是這鐘的後面被人砍過一刀,裡面的各種齒輪等物散成了一堆,被裝在一個木頭盒子裡面,放在鍾殼的旁邊,天知道缺了多少。而且有兩個齒輪顯然已經損壞了,看來修復起來將會是一個大工程。
座鐘上面塵土堆了老厚一層,顯然放在這裡很久了。明大禮見章澤天細看這鐘,說道:“這是一個西洋計時器,據說計時十分精準。只是送過來時就是這個樣子了。這東西如果是完好的,沒有幾千兩別想拿走,只是壞成了這個樣子,價格只要二百兩就好。你若能找到巧手西洋匠人將其修復,可就賺大了。”
章澤天搖搖頭,戀戀不捨地往外走,邊走邊說道:“這東西若是三五十兩拿回去玩玩也就算了,二百兩卻是貴了。算了,孫掌櫃,我們走吧,回去把貨物跟明掌櫃交割一下。”
明大禮看章澤天的樣子,竟然真的是嫌這鐘貴,他猶豫再三說道:“哎……章東主請留步,這鐘放在這裡也有好幾年了,如此下去怎麼是個了局?你若真心想要一百兩拿走便是,我今日可是破例了。”
章澤天遲疑地看向明大禮,又猶豫 一會才跺腳說道:“好,我要了,回去大哥想也不會太過責怪。”
孫少傑卻在旁邊勸道:“三少爺,你剛剛買了那帆布,又買這壞了的座鐘,府上這段時間銀根又緊,恐怕回去不好說呀。”
章澤天搖頭說道:“出來之前大哥給了我一定的自主權,只要能把那些瓷器賣出去,就不會有什麼問題。”他轉向明大禮說道:“就這樣定了,我們回去叫人來交割貨物。”
臨出門的時候,章澤天問明大禮:“明掌櫃,我看你這裡貨物種類繁多齊全,只是不知道有硫磺和火硝沒有?還有弩,你能不能弄到?”
明大禮的神情一下子凝重起來,低聲說道:“那可都是犯忌諱的東西啊。弩本是軍國重器,私藏可是要抄家的。那些海主手上或許有一兩張,都被他們當作寶貝一樣地藏着,誰也不會拿出來賣。至於那硫磺和火硝,原本倒是多見。只是這幾年朝庭在遼東打仗要用,便將其劃爲了軍器,已經不好找了。”他說不好找,卻沒有說找不到。
章澤天說道:“雖然說不好找,總還是能夠找到的吧?你幫我搜羅上一些,等我從南方歸來時過來運走,如何?”
明大禮說道:“好,我便幫你留心一下,只是最後能得多少卻沒有把握,而且這價格比前幾年封禁之前,恐怕要高上兩三倍,你要有個心理準備。”
章澤天伸手與明大禮一拍,說道:“偏勞明掌櫃了,明年我那裡來人時自會運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