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澤天不管衆人導航與操船之事,自己一個人在甲板上擺弄他剛剛從平枝清那裡弄到的火繩槍與火炮,琢磨着使用方法。白信和白小義兩人好奇心起,便蹲在旁邊看他鼓搗。
後來,章澤天終於試着在火繩槍裡面裝上了火.藥鉛彈,在槍尾的龍頭上卡上了火繩,幾次試驗之後,轟的一聲發射了出去。
隨後,他便不斷地調整着裝藥的多少,同時摸索這火繩槍的使用技巧。兩個多小時之後,覺得火繩槍玩得差不多了,他便又轉頭開始鼓搗起那門銅鑄的火炮來。
火炮的操作難度比火繩槍大了不少,光是固定起來就是個麻煩事。章澤天讓人把他出發之前帶的那些黃豆綠豆全都搬出來當沙袋用,勉強碼成了一個工事,把火炮安置在了甲板中間位置。
同樣從少到多地嘗試裝藥量,反覆試射了十幾次之後,章澤天大概找到了比較合理的裝藥數量。傍晚時分,他們看到了一座無人的島礁。
這島礁就是一塊大石頭,高出水面好幾丈高,其中最陡峭的一面彷彿一面牆壁一般。章澤天讓人停船下錨,對着這島礁開槍放炮地打了半天,弄了個大概齊的炮表出來,可以對一兩百米外的目標進行瞄準試射。
最後,章澤天爲解決裝藥量不準確的問題,找了一隻酒杯做量杯,但是要想量取一次發射需要的火.藥仍舊十分麻煩。最後,他找了一塊薄絲絹,把量好的火.藥包起來放進炮筒中試放,發現這個辦法倒是不錯。絲絹在發射時幾乎可以被燒光,完全不影響發射效果。只是絲絹過薄,火.藥會從縫隙中漏出來,令人不爽。換用密實的緞子後,緞子太厚,對燃燒和發射都會有影響。他手邊沒有更合適的材料,只能等回山東之後再試驗了。
火繩槍裝藥的問題相對更好解決一些。章澤天用紙捲成一個個的紙筒,把火.藥分裝在裡面後封住口便完成了,使用時只需要撕破紙筒,將火.藥倒入槍膛即可。
重新起錨之後,章澤天讓人把火炮和作爲火炮工事的豆子都搬到了廣船的尾樓上面。這種大船的尾樓裡面有二層,上層四面開窗,位置又高,章澤天發現把這門火炮擺上之後,自己竟然可以對來自四面八方的敵人發起進攻。
刀疤六在船上導航,大家朝西偏南的方向順風行駛了一下午又一夜,到第二天早晨的時候,終於見到了一片珊瑚礁,東沙羣島到了。
從東沙羣島轉而向西,原來的順風變成了側頂風,船速一下子慢了下來。又行駛了一天一夜之後,刀疤六便在船頭上張望,希望能夠看到陸地,卻一直看不到。
中午之後,刀疤六也着急起來,派了一個外號叫做猴子的船員爬上桅杆瞭望,仍舊沒有陸地的蹤影,大家不禁急了起來。
只有章澤天並不着急,如果他們走得太過靠南,海岸線便會轉而向西,他們最多向西走一段冤枉路,也會在到達雷州半島之前靠岸。
就在大家的盼望之中,一輪紅日漸漸西斜,天色接近傍晚了。就在大家以爲今天無法發現陸地了的時候,桅杆頂上的猴子忽然大叫了起來:“看到陸地了,我看到前面的陸地了!”
聽到這個消息,水手們操船都更加積極了起來,船隻再行一會,一個山勢險要的島嶼出現在前方海天相接之處。隨着船隻的慢慢駛近,稍遠處的陸地也出現在衆人視線之中。
一個老舵工觀察了一會說道:“那是港島,我們到珠江口了,只要穿過幾十里的珠江口,就到澳門了。”
就在章家的廣船繞過香.港島之後,島的另一邊忽然衝出七八條細長小船,朝他們圍攏過來,就是章澤天這樣的外行都能看出來,這些小船來意不善,應該就是海盜了。
此時的海風受到島嶼的阻擋擾亂,比較弱又不穩定。章家廣船爲了操作方便,已經將三面船帆落下了兩面,唯一剩下的主帆還不是滿帆,速度很慢。而那些海盜小船兩側各伸出一排長槳,由海盜在號子聲中一齊划動,速度卻是飛快,要想逃走已經沒有可能。
章澤天吹動口中的竹哨,發出一長兩短的聲音,瞬間響徹整艘大船。船上的水手們聽到聲音,紛紛放下手中的工作,拿起長槍弓箭準備作戰。他們在這一路上,已經制定出近十種不同情況下的海戰預案,章澤天此時吹出的哨音,代表着第二種方案。
章澤天視力極好,遠遠地便看到海盜船上準備的多是刀槍鉤杆之類的冷兵器,只有一艘稍大的船上站着三四名拿着弩機的人,拱衛着一名身披鬥蓬的大漢,這大漢顯然是這羣海盜的首領。
章澤天對白信說道:“你帶四個剛剛練習過使用火繩槍的隊員,每人三支槍,分別隱藏在船上各處,聽到我開火之後專挑那些用弓弩的人打。記住,開槍之後不再裝藥,換用弓箭作戰。”
白信領人走了,章澤天又把刀疤六叫了過來:“刀疤六,你和白小義各帶一個會用弩的人,不要輕易射擊,看哪裡危急便支援哪裡。”
其他隊員的作戰方案都已經提前制定完成,並不需要章澤天親自指揮,他把指揮權交給了帶隊前來的孫海平,自己提着弓,又扛了兩支裝好藥的火繩槍,轉身上了尾樓。
海盜船距離廣船越來越近了,爲首的大船稍稍放慢了速度,讓其他船隻衝在前面,此時距離廣船還有不到三十米了。
“就是現在!”章澤天低聲說道,同時將手中燒紅的鐵釺插進了早已瞄準那首領的火炮後面的點火孔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