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小半天的討論,周從哲和孫元化最終商定章家以周從哲報出的價格,出售給登州水師高梁和小米共計5500石,孫元化這裡則半數使用現銀交易,另外半數使用堆積在這裡的鐵料充抵現銀。與此同時,孫元化將剩餘劣質鐵料共計120000斤交易給章家,章家則以煉製好的精鐵60000斤與登州水師交易,交換比例爲2:1.
這個結果算是皆大歡喜,孫元化獲得糧食和精鐵的價格總體偏低,而章家用精鐵交易劣質的山東鐵料也換取到了足夠使用三個月的鐵料,而且在糧食交易之中也賺取了不小的利潤,雙方各取所需,一拍即合。
鐵料和糧食交易都不是一朝一夕之意能夠完成的事情,章家分三艘海船將承諾的那些糧食送到了登州水師大營裡面的,而那些生鐵和精鐵更是讓這些船隻完成了運輸,其間還有幾個試圖接近章家船隻的潑皮的正常歸宿。
鐵料和糧食的運輸持續了十多天,在這十多天裡面,章家的運輸人員中的兼職情報人員與登州大營裡面的各種人都有交流,並很快將涉及登州水師自身的和涉及到東江鎮上的情報,同時與那幾百名來自遼東的軍人有了更多的接觸,獲得了更多的情報。
這些遼東兵在來到山東之後,便很快與當地的山東兵發生了矛盾,如果不是孫元化的強力壓制,雙方恐怕早已大打出手了。遼東兵數量雖然少,但基本都是上過戰場見過血的,若真正不顧一切與那些山東兵們交起手來,輸贏情況還不好說。
糧食和交換的鐵料的運輸持續了十多天時間,章家這邊共有三艘船和五十多名人員參與了運輸與交易。這些參與人員多數都帶有統計處發佈的任務,從各個方面打探登州駐軍和東江鎮的一切消息。
交易完成之後一條條信息返回到章澤義手中,章澤義也是第一次朝廷情報彙總工作,他廢寢忘食地忙碌了幾天,將這些報告之中的信息整合了出來,拿給章澤天看。
情報顯示,東江鎮目前守將是吳爾功,副將諸葛儀——這是他們二人接手東江鎮之後改的名字——,駐地在皮島,原本在朝鮮半島上的幾處據點已經被後金拔除。此時皮島及周邊幾處小島上共有正額駐軍3100人,另有遼東流亡民衆一萬餘人。
島上的人口衆多,原本從他們所管轄的朝鮮半島上收取糧食,可以勉強維持,但是現在能夠爲他們提供糧食的朝鮮半島西海岸已經被後金佔據,這些人便面臨斷糧的風險,所有糧食都需要由登州水師運送,而登州水師運送過去的糧食根本不夠這些人吃,島上的人只能捕魚爲生,過着半飢半飽的日子,冬天時便多有人被凍餓而死。島上軍民與後金多有血仇,因此雖然食不裹腹,但每每登陸襲擾後金時作戰十分勇猛,被後金視爲心腹之患。
皮島以一島維持一鎮的編制,並設置總兵官一名,實屬特例。大文朝的總兵官並非常高軍職,也沒有固定的品級,而是根據作戰任務臨時授予,負責戰役的總體指揮,多由勳貴擔任。當時毛文龍設置東江鎮時,防區包括朝鮮西岸多處地點,以及鴨綠江一帶直到旅順附近,手下兵員也有近萬人。只是此時陸地已經被後金完全奪佔,只剩少量軍隊退守到皮島之上,但是東江鎮的設置和總兵官的職位並沒有被收回,而此時擔任總兵官的吳爾功僅僅是一名千戶,話說當初毛文龍的官職也不高,僅僅是一個守備而已。
從登州得到的情報顯示,此時皮島上的人數遠少於他們上報的數量,估計正兵不會超過1500人,民戶數量則不詳,但肯定會比軍額多。
另外,島上的人雖然與後金作戰勇猛,但是對大文朝廷並沒有多少好感。他們一致認爲朝廷對他們的支持不足,完全沒有把他們當作自己人看,才導致他們在飢寒交迫中作戰。他們對登州兵同樣敵視,都認爲是負責爲他們運糧的登州水師侵吞了他們的糧餉才令他們餓肚子。
登州官兵則覺得東江鎮是他們的累贅,他們辛苦爲東江鎮運送糧餉卻還爲此背上黑鍋,對於皮島衆人端起碗吃飯,放下碗罵孃的行爲極爲不滿。
也正是由於上述原因,目前駐紮在登州的那八百名遼東兵與當地駐軍之間的矛盾極爲尖銳。只是孫元化一直看重這些遼東兵都是見過血的敢戰之兵,積極爲他們周旋,纔沒有引發更大的亂子。
說到登州,此時正是東三府駐軍最爲集中之處,不算那八百名遼東兵,仍有駐軍4600人,其中包括水師1600人左右。這些人數是實際兵員,已經剔除了吃空餉的那部分。
值得一提的是,登州駐軍之中,包括騎兵600名,而且那些遼東後也都是騎兵,正是因爲皮島上供養不起,騎兵在海島上也起不到多少作用,才撤到登州的。
說起騎兵,他們與普通士兵最大的區別就在於他們配有戰馬。大文朝缺馬,所以騎兵不會像後金或突厥騎兵那樣一人雙馬的配置,甚至還有沒有分配到馬的“騎兵陸戰隊”。但就這些駐守在登州的騎兵來說,他們的馬匹總數在1300匹以上是肯定的,再加上將官和親兵們的馬匹,整個登州城裡面約有戰馬1500多匹。
馬匹都是大肚漢,不僅要吃草,還要精料,正常供應的情況下,一匹馬就要吃掉五六個士兵的糧食,在條件艱苦的情況下,也不能少於一個人的口糧,否則就無法維持馬匹的健康狀態。
登州的大量馬匹,也加劇了糧食緊缺的狀態,同時也是那些遼東騎兵受到當地山東兵敵視的原因之一。
東江鎮和登州的情報基本摸清了,但對於朝鮮半島上後金的軍事力量有多少,卻沒有多少有用的消息。章澤天覺得登州既然處於隔海與後金對峙的位置上,多少應該對對岸的對手有些瞭解纔是。尤其是登州還有來自與後金作戰一線的八百名遼東兵,他們肯定能夠提供一些相關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