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個樹根果然都很大,其中最大的一個直徑達到了一米半以上,再加上下面枝杈橫出,體積更是大得驚人。其他三個雖然小一些,最小的一個也有二尺多的直徑,估計要兩個人才能勉強合抱過來。
此時,柳木匠不等章敬去叫,已經聽到動靜走了出來:“東家來了?你看我找的這幾個樹根還合用嗎?”
章澤天問道:“這幾個都是什麼樹?都乾透了沒有?”
柳亮摸着頭說道:“最大的一個是一株老柏樹根,小一點的兩個都是槐樹,只有最小的一個稍稍強一點,是一棵老棗樹。沒有什麼珍貴樹種。而且最大的兩棵裡面都有空洞,不知道東家還能不能用。好在這東西不值錢,這四個樹根就是當作劈柴買過來的,只是運費花了一些錢而已。”
章澤天忙了整整一下午,本來已經有些累了,但是看到這幾個大傢伙之後,興趣又被提了起來:“把樹根弄下來看看,另外,你把我帶來的那些揹包也拿過來。”
章澤天藉助柳亮和章敬手中的燈籠大概看了看,說道:“能不能用要仔細看過才知道,不過這幾棵樹根這麼大,估計問題不大。來,我們把最上面的那個棗樹根先弄下來看看。”
這些樹根太重,又不方便用力,幾人單憑空手根本搬不動。章澤天讓柳亮找來一些木頭,把三根木頭搭成一個三角架,又把一根木頭吊在下面,做成了一個搬杆,最後把最上面的棗樹根吊在搬杆上面,利用槓桿原理將其吊起來,然後轉動吊杆,把這個大棗樹根吊到了地上。
這東西說是樹根,其實應該是一段帶根的樹幹,地面以上長度有一米左右,還帶有幾段長度不一的分叉。到地下部分便分成了幾個不同方向的分枝。章澤天仔細觀察了一陣,然後讓柳木匠取來斧頭,把無用的枝叉砍掉,最後保留了三根樹叉,還有下方的四根樹根分叉,這些分叉也被他一一截短。章澤天在這棗樹幹上面畫了一條縱向的線,對柳木匠說道:“明天找人來,沿着這條線把這傢伙鋸成兩半,每半就可以以這幾個保留下來的枝杈爲腿,各做成一個特別的桌子,明白我的意圖了麼?”
這下柳亮也看明白了,點頭說道:“明白了。只是東家,這東西形狀怪異,而且放到哪裡都太佔地方,用來吃飯寫字都不好用,費這麼大勁做出來,恐怕不划算啊。”
“幹什麼用你就不用操心了,等木頭破開之後再定具體怎麼去弄。明天鋸開的時候,注意不要破壞上面的結構。這樹上沒用的部分我都已經砍掉了,現在剩下的枝杈都是有用的,別給我弄壞了啊。”
後來章澤天還想再看另外三個樹根,章敬勸道:“東家你也累了一天了,現在天黑不好操作,還是明天再說吧,不然萬一出點事就不划算了。”章澤天聽他說得有理,只好讓柳亮先把東西收拾起來。
此時工廠裡面的女工們早已下班回家,孫三娘已經做好了晚飯。章澤天和章敬進了屋子,把柳亮也叫了進來,大家一起吃飯。
章敬和柳亮死活不肯和章澤天同席,說什麼尊卑有別。章澤天道:“柳亮不清楚,章敬你還沒聽說過我的脾氣嗎?在外人面前,該守的規矩當然要守,但是咱們這裡沒有外人,大家一起吃飯,熱鬧一些纔好。快坐下,陪我喝兩杯解乏。”不由分說便拉兩人坐下,再去看孫三娘時,卻早已躲到屋外去了。他笑道:“三娘不肯上桌,我也不好去拉她,章敬,你去對她說,讓她自己吃好便是,把這裡的菜都給她分一些過去。”
章敬答應一聲,給孫三娘單獨弄了些飯菜出去,纔回來吃飯。
接連幾天,章澤天邊指導柳亮邊自己動手,將剖開的棗樹根製成了兩個帶有自然野趣的茶臺。他參考記憶中後世比較流行的樣式,自己覺得這茶臺弄得還算可以,但是章敬和柳亮都不看好這東西,直說太過簡陋,配不上高貴人家的風格。
章澤天也不爭辯,只讓章敬把對外銷售的店面重新整理一番,將櫃檯改小,然後把其中一個茶檯安置在了空出來一半的屋子裡面,並配上了幾個用小樹根隨形雕成的茶凳。
這茶臺與後世的茶臺還是有一些區別,就是在大臺面的上面保留了四五處方形的小空間,正好可以把幾個裝有零食的盒子穩當地放在上面。
他拿出前些天抽時間在即墨訂做的功夫茶茶具,在茶臺上沏了一壺茶,自己一個人坐在那裡,茶臺上擺了新開發出來的陳皮梅子和糖漬杏脯,還有一碟奶香松子,一個人在那裡自斟自飲,自得其樂。
這時,外面傳來一陣喧鬧聲,隨後,一名僕人打扮的人推開了店門說道:“店裡誰是掌櫃?有大戶人家女眷前來,讓不相干之人退出去吧。”
章澤天一愣,沒想到此時竟然已經這麼開放,大戶人家的女眷都可以出來逛店鋪了。他正想起身避開,但是忽然想到剛剛那個聲音好像有些熟悉,凝神細看那人一眼,忍不住叫出聲來:“是吳二?不知道是夫人還是小姐到了?”
來人正是樑按察使家的家僕兼保鏢吳二。章澤天此前與那吳大交流更多一些,對這少言寡語的吳二的印象便淺得多,是以過了一會才認出他來。
吳二沒想到在這裡能夠遇到章澤天,也有些驚愕,說道:“不知公子在這裡,小的剛剛無禮了。外面是我家夫人到了,小姐也陪夫人一起到了。”
此時店中沒有客人,章澤天對那夥計說道:“你進去避一下,讓章敬出來伺候。”然後對吳二道:“夫人大駕光臨,我自當出門相迎。”
門外來的是兩輛騾車,章澤天出門來到第一輛車外,朝車上躬身施禮道:“夫人大駕光臨,小店蓬壁生輝。小侄章澤天恭迎夫人,請夫人進店小坐。”
車中人好像也對章澤天的出現感到意外,一個女聲“咦”的一聲,隨後車簾就被撩開,露出一張四十來歲的女子面孔來。這夫人上下打量章澤天幾眼,章澤天不方便與她對視,便低下頭去,說道:“夫人車馬勞累,請進店小坐,容小侄奉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