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這些勞改犯的挽留,章澤天也是迫不得已,青島工業區的勞動力實在是太緊缺了。
無論從哪個角度來恆,這些盜匪出身的勞改犯都算不上好的勞動力。
他們中有不少人做強盜已經有許多年了,早已養成了好吃懶做地壞習慣,雖然經過了一年的勞動,已經基本習慣了每天勞作的模式,但是一旦放開對他們的束縛,缺少了強制的約束,他們很可能會恢復原來的生活習慣。不勞而獲對於人們的吸引力是十分可怕的,所謂“要過三年飯,給個知縣都不換”的說法並不是沒有道理的。沒有經過這樣階段的人是難以理解他們的心態的。
再有,這些人以往習慣了用暴力的手段處理問題,將來在這裡生活,萬一遇到不順心的事情,遇到看不順眼的人,用拳頭或刀子說話也很可能成爲他們的終極解決問題方式,在治安方面的隱患也是極大的。
只是一切都難以說服章澤天自己對勞力的渴望,最終還是盡一切努力要將這些人留下。
在此之前,章澤天已經想過不少辦法增加港口和莊子裡的勞動力,包括提高種田的生產效率解放人手,包括提高工資吸引本莊和周邊鄉村及縣城的閒散勞動力,包括從濟州島僱傭的一批人手,也包括由孫少傑作主從江浙一帶購買的那些奴僕,再加上他自己開端並由手下的船隊繼續進行的打擊海盜捕捉俘虜等。
到目前爲止,除了章家莊原有的兩千五百多人之外,從外部捕捉的勞改犯有一千多人,從膠南接收回來的長工和佃戶有五六百人,從李舍人莊接收的勞動力有一千多人,周邊鄉村主動前來的也有近千人,除了佔原先一半左右的種田人員之外,全部被投入到港口各個工地和工廠之中,仍舊不敷使用,對這些即將被釋放的勞改犯的挽留就理所當然地成爲了必要的工作。
當初接到南下船隊送回來的大小一百多人的奴僕隊伍之後,章澤天發現自己好像找到了一條獲得勞動力的新途徑,於是派人到縣城府城和省城大肆購買。只是大文朝的奴僕並非像隋唐之時那樣隨意買賣,更多的奴僕都是自願投身爲奴的,而那些所謂的“家生子”,則大多數會被世家大族當作最可靠的人手使用,不到萬不得已是不會賣出來的。也正是因此,在附近幾個大城鎮一通搜刮之後,章澤天也只買到了兩百多人,而且那價錢已經提高了一倍不止。
山東不像江浙一帶經濟那麼發達,可以自由買賣的奴僕少之又少,“貨源”有限的問題是一道完全無法跨越的天塹。
寧標從杭州捕捉回來的鞏家人和部分打行的打手,當然也被投入勞改隊之中。但是章澤天就此事專門對寧標進行了警告,警告他在做買賣時不能再用這種暴力手段解決問題,是無法成爲可持續性獲取勞動力的途徑的。
其實當初章澤天還有一條預備的獲得勞動力的途徑,那就是接收在即將開始的登萊之亂中出現的難民,並將其改造爲港口的工人。
如果兵亂髮生,他們爲獲得戰略物資,或者爲官府的活動設置障礙,肯定會在附近地方上大肆搶掠,迫使大量百姓淪爲難民。到時只要守住自家這地畝三分地,就可以爲大量難民提供蔽護,並將其中很大一部分留在這裡。
雖然兵亂帶來的必然是生靈塗炭,民不聊生,章家莊也必將受到巨大的衝擊,有可能要打上一兩場慘死的戰鬥。只是他的自衛隊就是爲此而建,到時以逸待勞之下,守住章家莊也不是無法完成的任務。
最壞的結果也不過就是戰鬥失敗,全體人員都撤到港口附近,所有武裝力量都集中防守這一個據點,令那些叛軍無法攻破的把握就更大一些。
還有一種更壞的結果,就是連港口的據點都守不住,那他們就只能乘船出海以避戰亂了。章澤天準備的船隻足以將章家莊的全部人手在第一時間運到附近的靈山島,然後分批送到較遠的濟州島去,到那時就可以帶領自衛隊輕裝上陣,再找回這個場子來了。
只是奈何到現在爲止尚沒有一點發生叛亂的跡象,章澤天的想法也就落了空。
後來章澤天受這件事的啓發,忽然想到陝西山西河南等地的大規模旱災和民亂,“我是不是可以想辦法到這些災區去招募一些人回來呢?”想來可能是一條路子。
只是在與手下的人們商量之後,章澤天發現這個辦法也不好實現。發生變亂的都是中原幾個省份,距離青島這裡路途遙遠。章澤天如何將這些人帶過來本身就是一件難題,而沿途官府的阻攔才更是難以解決的困難。
此時的官府,由於不科學的官員政績考覈制度,使種地的地方官們對外來的流民持有極爲敵視的態度,一般都是禁止這些人進城的,與這些省份比較接近的官府甚至派出軍隊在主要道路上設卡攔截難民。章家要想帶領大批難民到達山東,途中要經過多個府縣的轄區,章澤天根本想不出這些官員給那些難民旅行的理由。
還有另外一個辦法,那就是沿黃河逆流而上,直接去到發生叛亂的地區招募人手,那樣的辦法想來倒是不錯,只是現在的黃河正是農民起義武裝與官府對峙的第一線,他們的船隻上行困難不說,那些難民也由於起義軍的存在而難以接近河邊,就更別提是否會有叛軍攔截根本無法確定了。
章澤天在實在的時候爲此專門派出了一艘內河船上行到河南河北勢力的交界線,也就是黃河之上,對沿途招收難民的可能性進行調查。
這艘船已經出發兩個多月了,到現在還沒有返回,章澤天正日日爲這艘船擔心,不知道他們遇到了什麼事情。
不過倒也有比較好的消息。
就在營救樑家人的船隻返回青島之後沒幾天,被他派往金州(後世大連)附近的一艘貿易船從那邊返航了。船上攜帶的罐頭、方便麪、一些糧食還有成衣鞋帽及大量魚鉤和釣魚用的麻繩都賣給了東江島上的駐軍,價格甚至比出發前預想的更高,算是狠狠地賺了一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