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澤天想了想道:“你們是如何確認精礦裡面礦沙比例的?用磁石吸?這辦法不能用在大批量生產上嗎?”
花秉義撓頭道:“恐怕不行。我們手中有磁性的磁石並不太多,用於實際生產需要佔用的人手就太多了,而且效率也不高,一個人一天也吸不完多少礦沙。”
章澤天道:“咱們手中最大塊的磁石有多大?拿過來咱們一起琢磨一下吧。”
花秉義讓人把買到的比較大塊人磁石都拿了過來,最大的幾塊都有兩三斤,打磨規整的最大寬度也就是巴掌大小的樣子。
章澤天讓人拿來紙筆,畫了一個機械的原理圖。在圖中,一條傳送帶在最下方,上面緊貼傳送帶的是一個空心銅輥,樣子就像一個大圓筒,圓筒裡面靠近傳送帶的最下方有一塊弧形的磁石。
這塊磁石的半徑比銅輥內徑小,而且二者也不是同心佈置的。只在最下方離傳送帶最近的地方貼在一起,過了這點之後,磁石與銅輥的內壁便越來越遠。
章澤天最後在空心銅輥內側和傳送帶上各畫了一個箭頭,標明瞭二者運動方向相同,接着說道:“大家看,這樣的東西能不能滿足選礦的使用要求?”
看大家都在皺眉看圖,章澤天解釋道:“大家看,待分選的礦沙從這傳送帶上面流過,鋪成均勻的薄薄一層,經過磁石下方時就會被磁石吸到銅輥上。銅輥也在不停轉動,帶動着吸在上面的礦石一起朝前走,並且會在朝前走的過程中離開傳送帶。可是在這樣朝前走的同時,這些礦石也會離裡面的磁鐵越來越遠,最後會落下來。我們在這裡……”
說着,他用筆在圖中預計礦石會落下的位置與傳送帶之間畫了一根橫線,說道:“……在這裡做一個承接盤,接住這些落下的礦石,被吸走了礦石剩下的泥沙則從傳送帶的盡頭落下……”
章澤天說話之時,周圍的那些技術人員已經漸漸圍了上來,沒等章澤天說完,已經有人興奮的發出讚歎聲來,此時有人更是已經忍不住,已經在大聲叫好。花秉義更是抑制不住內心的激動,說道:“三莊主果然高明,這辦法好!我這就讓人去試製。那誰,杜金來,你來負責把三莊主這設計圖細化成加工圖;馮長義,你負責磁石的加工;劉勝,你負責銅輥的加工;高建德,你負責傳送帶和供料、接料部分;過遠航,你負責動力和整體結構。咱們努力一下,爭取五天……啊不,三天之內拿出樣機來。”
大家鬨然答應一聲,各處忙碌去了。只有被分派了去加工空心銅輥的劉勝問道:“花廠長,小杜的圖紙還沒出來,我們怎麼幹活啊?”
花秉義一腳就踢在他的屁股上,罵道:“你這小子腦袋裡面裝的都是礦石嗎?你們不會先商量一個大致尺寸出來,先去備料啊,再說了,這加工的工藝你想好了嗎?不得提前做點什麼準備嗎?”
劉勝捂着屁股,嘴裡不服氣地說道:“這些事不是應該你們當廠長的想的嗎?我們如果什麼都想得到,不會自己當廠長啊。”說着已經跑遠了。
看着這些人打鬧,章澤天笑了。這些人基本都是他技校的學生,也可以算是他的學生。他們除了在技校所學的那些知識之外,還基本都有一技之長,現在已經能夠把學到的知識應用到工作之中了。
其實章澤天自己都不知道,他剛纔隨手畫出來的那個東西,就是後世永磁選礦機的基本結構,其中的原理極爲簡單,被他歪打正着地提前三百年給搞了出來。
選礦機基本有了樣子,章澤天也放心下來。那些技術人員沒有讓他失望,短短三天之後,第一臺磁選機的功能樣機就做了出來。受限於磁石的尺寸,這臺樣機做的很小,傳送帶的寬度只有不到十公分,運轉速度也不快,一小時只能完成600斤左右的粗礦沙篩選工作。如果粗礦中含有八成磁鐵礦的話,那就是近500斤的產量。
不過這已經讓章澤天感到十分滿意了,有了這個東西,與花秉義他們弄出來的那個用流水沖洗的辦法朝廷初步篩選的設備,就能大幅度提高選礦工作效率,何況這兩種設備的加工製造都算不上覆雜,一臺的效率低,大不了多造幾臺出來就行了。
章澤天的下一站行程是造船廠。他帶回來的那艘破舊的西式帆船已經泊進剛剛建好不久的第一間幹船塢,在花了好幾天時間將船塢內的海水排幹之後,大帆船上了船架,被懸空架在船塢裡面,隨後就是一大羣造船匠們涌進船塢,很快就將這艘大船拆解成了一堆木板。
在拆解的過程中,章澤天安排的一羣學生帶着紙筆和畫板,將這艘大船的各種細節及內部構造完整地記錄下來,等於是完整掌握了這種船的建造方法。
這艘大帆船的到來,可是讓大衛和孫老實兩個船匠高興壞了。他們兩個都是自詡有本事的船匠,但是都沒有完整製造這種本式大帆船的經驗,此時看到這樣一艘幾乎完好的樣船,而且能夠讓他們拆開看個痛快,實在是太好了。
他們所帶的那幾個技校學生徒弟用紙筆詳細記錄了這船隻的全部細節,也第一次讓他們認識到章澤天所說的“知識就是力量”的作用。如果讓他們兩個中外文盲來弄的話,這船的拆解時間恐怕要延長到半年左右,否則他們記不住船隻的結構,就無法真正掌握這船的製造方法,而他們所謂的記住,可是真正的用心記住。
此時大衛和孫老實其實也學了一些字,能夠看懂簡單的圖紙了。這時完成了船隻的拆解之後,他們正頭碰頭地扒在一張桌子邊,看着幾張擺在一起的船隻主體結構圖,認真地爭吵着,他們在討論這種大帆船的優點和缺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