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章緒到達揭陽時,劉香與鄭家的船隊在這一帶海域打得正不可開交。劉香向來與荷蘭人走得比較近,揭陽是劉香老家,章緒化裝成一名落魄武人,化名張富貴,在那裡斯混了兩個多月,打聽雷州號的消息。
他腦筋靈活,一路上本就學了不少地方話,揭陽靠近福建,方言與福建話倒有幾分相似,他在這兩個多月裡面便將這揭陽話學了個大概,已經可以與當地人交流。
後來劉香在海上損了人手,便到揭陽老家招人,章緒便加入了劉香的海盜船,成爲劉香弟弟劉趕集手下的一名海盜。
章緒武功高強,箭法尤其出衆,加上頭腦靈活又識文斷字,在盜夥中的地位飛快上升,幾個月後便成爲劉香智囊團的一員,能夠接觸到一些比較機密的情報,也正是因此,才得知了劉趕集在劉香授意下從陸路進入廣州,搶劫和記糖行,劫持章大強等人之事。同時也瞭解到了劉香爲荷蘭人提供情報,由荷蘭人偷襲擊沉了雷州號的過程。
後來章緒又花了幾個月時間,才查到了關押章大強等人的莊家所在的位置。
再後來的事情就簡單了,在一次海戰中,章緒尋機落水,逃到南澳島上,最後輾轉上岸,找到劉香的那個莊家,救出了章大強等人,最後從陸路避開追捕,花了一個月時間來到南通,最後才被寧標派船送回青島。
聽過章緒的講述之後,章澤天思考一番,問道:“劉香冒險進入廣州,難道只是爲了銀子麼?他爲什麼只盯上了我們的糖行,沒有搶到銀子卻又沒有動其他幾家?”
章緒說道:“劉香盯上我們,根本原因就是爲了銀子。他與鄭家接連打一年多的仗,都沒有時間劫掠過往商船,家底已經耗得差不多了。這次是爲了向荷蘭人購買火炮,才上岸籌措銀子的。之所以認準和記,一方面是因爲我們此前殺了他們的人,另一方面也是顧忌其他幾家的背景。另外,他在廣州府有內線,所以才能在戒備森嚴的廣州城出入自如。”
章澤天問道:“章緒,你離開時,劉香與鄭家的戰況進行得如何了?你覺得他還能堅持多長時間?”
章緒說道:“劉香本就不如鄭芝龍勢力大,鄭家被招安之後,從官府得到了兵器、火炮的支援,更加強大,劉香已經不是鄭家的對手。只是鄭家與劉香作戰好像一直沒有出全力,才讓劉香堅持了這麼長時間。不過劉香的家底已經快被耗空了,估計堅持不了多長時間了。他曾經想尋求荷蘭人的支持,但那些荷蘭紅毛鬼子不見兔子不撒鷹,沒有真金白銀什麼都不肯做,劉香也沒辦法。我離開之前,劉香團伙內部已經在商量着離開廣東,到南洋去做買賣的事情了。”
“到南洋去禍害西洋人也不錯,”章澤天道,隨即又說道:“只是這劉香竟然敢動你們,不能讓他跑了。”
他找出一張南洋地圖細看,說道:“劉香要往南洋跑,不外乎呂宋島周邊,或者就是向西去馬六甲附近。無論去哪裡,我猜他都會路過東沙羣島,我們派船到那裡去等他。”
經過多半年的緊急擴張,現在自衛隊海軍艦艇數量已經擴大了許多,單從艦艇數量上來看,抽調一部分對付劉香這樣的海盜集團已經綽綽有餘。
只是這裡面還有一個問題,就是現在的艦艇普遍比較新,人員更新,戰鬥力可能還達不到最強。尤其是叛亂暴發之後,包括大量軍艦在內的全部艦艇都被用於運輸工作,戰鬥技能訓練有些不足。
在參與運輸的過程中,水手們操作船隻的水平有所上升,但是戰鬥時的操帆與運輸操帆畢竟不同,更何況關鍵的火炮訓練和近戰訓練也十分缺乏呢。
如此看來,現在南下的時機可能並不成熟啊。加之現在正處於夏季,颱風的問題肯定要提起重視。自衛隊海軍基本都沒有見識過颱風的威力,現在南下萬一碰上一次,後果難料啊。
這時,章澤天忽然想到,劉香手下的海盜們,遭遇颱風的機會遠比青島這邊多,經驗可謂豐富。但此時的船隻抗風能力有限,劉香也不一定敢冒着遭遇颱風的風險在夏天逃往南洋。現在又沒有天氣預報,想躲開臺風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話說此時的老水手們還是能夠提前一段時間預測颱風的到來的,只是這種預測完全是以經驗爲依據,準確度不高不說,提前的時間更不會超過一天。
這種預測對於近岸船隻入港避風或許有用,對於長途航行的作用就不大了,基本無法作爲大洋上船隻的安全保障。
“我怕颱風,難道那劉香就不怕?”章澤天自語道。
他問章緒:“你在劉香那裡半年多時間,知不知道他們是怎麼躲避颱風的?以你估計,他們會不會在現在這樣的颱風季冒險南下?”
章緒道:“遇到颱風將來,所有船隻都會靠港避風,任何人都不會冒險出海,不論是普通漁民還是海盜或官府水師都一樣,那些西洋大船也不會去冒這等風險。所以劉香肯定不會在現在這種月份裡南下的,在廣東沿海,就連瘋子也不會在臺風季下南洋。”
“那就好,”章澤天道,“我正擔心此時南下會遇到颱風,正好可以等颱風季節過去之後再南下找劉香的晦氣。我們也好趁這段時間把海軍好好操練一下。”
自從去年大靜海戰之後,互助會大力發展造船,擴充海軍,到此時已經有四艘鎮海級遠洋戰艦下水,武裝福船下水數量更多,新艦下水數量已經超過十艘。新武裝福船改進了設計,放棄了甲板中部沒有多少作用的滑膛炮,使載貨能力提高了不少,滑膛炮則完全由安裝在船舷上的近防炮取代,戰鬥力並沒有太多下降。
總體衡量了一下自衛隊海軍的力量之後,章澤天當即決定抽調四艘遠洋戰艦,六艘武裝福船,以威海號爲旗艦,組成南征艦隊,準備在九月出發,消滅劉香集團,同時尋機消滅荷蘭艦隊,佔領熱蘭遮城。
從即日起,南征艦隊不再參與運輸工作,把全部精力投入戰前訓練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