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金軍渡河之後,他們的馬匹都留在北岸,由不到一千名包衣奴看守。他們不能過分遠離仙人渡,那裡的漢軍工匠正在搭建過河的便橋,只等兩天之後便橋搭好,他們便要帶着這四千匹馬過河去追趕大軍。
仙人渡周邊正好有一座小山,與大同江之間形成了一個幾乎密封的山坳,山坳大致成長方形,沿大同江方向有三公里長,山水之間則是寬度一公里多的緩坡地。這裡三面被山水與外界隔離開,只有下游靠近江邊有兩百米寬的一處開口。
山坳裡面土地肥沃,草木繁茂,幾千匹馬就被禁錮在這片山坳裡面,這裡的青草足夠這些馬吃了一段時間的,也不用特別給馬準備飼料,連人帶馬都輕鬆無比。
說起來這些包衣奴,多數都是漢人出身,其中也有少數渤海人、蒙古人、朝鮮人等,甚至還有女真人從其他女真部落或土著部落抓來的俘虜。
這些人屬於被女真人馴服了的奴才,除了忠心之外,他們還或多或少掌握一些專門的技能,如獸醫、縫補等等,但是更常見的技能還是打仗,這些人若論起單兵戰鬥力來,比一般軍隊裡面的家丁也差不了太多。
不過他們與女真主子關係密切,算是主子身邊的高級奴才了,平時可是從來不肯用正眼看其他奴才的。
平時這些包衣奴的主子們出戰的時候,都會從包衣奴裡面選一個人跟着,平時負責幫主子照顧馬匹,戰時則幫主子穿戴盔甲,甚至也會上陣。到戰後則幫主子看守、運輸搶回來的或是更高級的主子賞賜下來的東西。
這次這些包衣奴們被安排了照顧馬匹的工作,算是相當輕鬆的活計了,這些馬匹平時在家的時候也是由他們照顧,他們和馬匹之間倒是比主子們更熟悉一些。
這天一大早,主子們就攀着橫在江上的幾根繩子強行泅渡過江去了,他們就自發地排定了值班順序,每天只派兩百人去山坳入口處守着不讓馬羣跑出去,其他人就找地方睡大覺或是從山坳的草叢裡面挖些野山藥或者採些自然繁殖生長的小麥、黃豆什麼的。
這裡曾經是有人耕種的農田,只是在前年他們女真人第一次攻打過來時,帶走或殺死了許多當地人,後來又行選禁海政策,這裡離海邊太近,絕大多數人口都被迫遷徙到上游的山裡去了。雖然女真人被那個什麼自衛隊趕走之後這一帶又恢復了一些人口,但比起以前來還是極少,江邊的上好水澆地有的是,這交通不便的山谷便被一直拋荒下來,此時倒是正好被包衣奴們當作牧馬的馬場。
就在包衣奴們認爲得到了一個好差事,心情放鬆的時候,仙人渡之戰暴發了。
自衛隊在陳金寶帶領下悄悄接近仙人渡所在的仙人坳,突然發動突襲,將看守山坳出口的二百多名包衣奴一鼓全殲,然後就向山坳內部突進。
留在渡口附近的包衣奴聽到槍聲,知道有自衛隊偷襲。他們並不是完全沒有戰鬥力的輔兵,很快就持弓上馬,朝槍聲響起的方向衝去。
他們知道自己在這裡看守馬匹的職責,如果馬羣出了意外,他們都沒有好果子吃,所以戰鬥竟然相當勇猛,甚至比起那些女真人來都不差。
只不過自衛隊使用的栓動歩槍和近防炮已經是超越了這些包衣奴認知的跨時代武器,人數優勢不太大的衝鋒在歩槍和近防炮的射擊下很快敗下陣來,衝過來的包衣奴丟下了兩百多具屍體之後,這第一波衝鋒就此失敗了。
想到即將面臨主子的嚴懲,包衣奴們爆發出了極大的主觀能動性,很快就組織起第二波衝擊。
這次他們將近千匹馱馬和備用馬驅趕出來作爲衝陣的前鋒,他們則跟在馬羣后面,希望藉助馬羣的力量衝破自衛隊的封鎖,逼近自衛隊進行肉搏戰。
這種戰術在鐵山保衛戰之中已經被女真人使出來過一次,給自衛隊造成了一定的損失,此時已經被通報到自衛隊全軍。這次面對的包衣奴手中有大量戰馬,陳金寶又怎麼能不注意?
見馬羣衝過來,自衛隊員們立即讓開了主路,一部分隊員退到了山坡上,另一部分隊員則把帶來的導馬欄快速展開,自己躲在導馬欄後面幾十米的地方。
導馬欄是針對馬羣衝鋒設計的一種專用戰具,就是用木頭製成的齊胸高的欄杆,可以用後面的斜柱支撐立在地上,並不用釘入地下固定,就這麼直接擺在需要的地方,形成一條長長的欄杆。
這種欄杆的強度不高,馬羣如果撞擊的話,很容易就能將其撞開。
但馬是非常聰明的動物,它們可不願意去撞這玩藝,天知道會不會撞得筋斷骨折?
這種欄杆如果把馬羣的去路完全堵住,馬羣也會因爲無法及時停下而不由自主地撞上去。但是這些圍欄只是擺在路側,給馬羣劃出來一條導向的通路,馬羣也就自然而然地沿着這欄杆擋出來的路徑跑了下去。
欄杆擋出來的路是類似喇叭口形狀的,越來越窄,到最後只能容二十幾匹馬並排通過,雖然只比馬羣的衝鋒面窄了那麼一點,但馬羣的速度還是慢慢降了下來。
自衛隊員們並沒有攻擊這些馬匹,但是當跟隨在馬羣后面的包衣奴來到這裡的時候,便成爲了隊員們射擊的活靶子。騎在馬上的包衣奴在馬羣裡面十分顯眼,他們擅長的蹬裡藏身之類隱藏技術也因爲馬羣擠得太緊而無法使用,被山坡上和遠處路邊的自衛隊員逐一擊殺。
這些包衣奴此時開始後悔採用這種戰術了。因爲混在擁擠的馬羣之中,他們連下馬投降都做不到。他們手中的弓箭倒是可以射擊,只是此時他們與自衛隊員之間的距離有七八十米,線膛歩槍可以穩定地瞄準射擊,而騎在馬上的包衣奴射出的箭矢卻完全沒有準頭,只能眼睜睜地看着身邊的同伴一個個的被擊殺,直到最後輪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