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9章維的民團

在查明糧食總數的同時,章維也弄清了他們每年所收糧食的儲存地點和銷贓途徑。

寶應縣毗鄰的湖泊衆多,水道更是如網交織,水路運輸極爲便利。寶應縣的水面面積佔縣治總面積的比例高達三分之一,與更大的洪澤湖更是有多條水道相連,來自各個湖泊之中的水匪同樣多如牛毛,縣裡的每一個豪強級人物都與水匪有着或深或淺的關係,而這些糧頭及滿司吏,更是與其中比較大的幾夥水匪關係匪淺,他們每年收上來的糧食也是通過這些水匪外運銷售出去的。

這種情況章維在出發之前,就聽章澤天分析猜測過,並制定了相應的處置預案,剿匪也是他此次來這裡上任的重點工作目標之一。

說起來要對付水匪,章維其實沒有太好的辦法。

水匪在需要行動的時候組織起來做案,平時卻不像其他盜賊那樣聚集在一起,而是老老實實地在湖邊做着他們的漁民或船工,許多人甚至居無定所,平時就在船上生活,與尋常漁民無異,抓捕審問非常困難。

同時章維手中又只有六十名自衛隊員和一艘大船,比起動輒數百人一夥的水匪比起來,戰鬥力也令他不放心。自衛隊帶隊的排長侯成對他們的戰鬥力倒是樂觀,聽他的意思好像是隻怕找不到水匪,至於戰鬥時要面對一百名水匪還是五百名,好像都沒有什麼區別似的。這侯成來就不是一個穩重的人,章維一直認爲他不是一個。“三叔那個自衛隊雖然打出來過幾次不錯的仗,可是爲了擴充人數,把侯七這樣的人都收了進來,戰鬥力下降是肯定的事情。”章暗自想道。

可是他們不出去找水匪,水匪卻來找他們了。當初抓捕滿司吏的時候,滿向恩的父親滿濟江卻逃跑了,到現在也沒有抓住。章維一直懷疑他是跑到水匪那裡求援去了,連續多日都小心戒備着。

十月十一那天晚上,滿濟江找回來的水匪終於行動了。

因爲自衛隊在幫章維站住腳之後便要離開,只給他留下一個班的人手保護他的安全,而且即使這一個班也不會長期跟隨着他,要在最多一年之後便撤走。章繹需要在自衛隊撤走之前在寶應縣建立起自己的權威的武裝力量,以維持全縣的治安。

由於在到達寶應之後便與運河中的水匪結了怨,後來在皇糧事件中又斷了水匪的財路,章維預計與水匪的衝突必然會是一個長久的鬥爭過程。

按說水匪開同反賊,對付水匪應該是官軍的事情。只是南直隸這邊自從大文朝立國之初便一直太平,駐紮在這裡的那些衛所軍早已丟失了打仗的本事,他們更擅長的是給衛所的校尉將軍拉種田,至於練兵打仗,那有什麼用?

不僅如此,多數衛所的軍官們更是與水匪們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繫,說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也不爲過。他們手中的軍糧軍械要賣出去換銀子,最理想的買家當然是那些以打打殺殺爲生的水匪,而水匪們爭奪地盤和資源時發生火拼打鬥中殺死的那些同行,當然要把腦袋割下來賣到官軍手中才能實現最大價值。軍官們如果要做一些必需依靠武力才能完成的事情——軍隊嘛,光會種田打漁總是混不下去的——求到水匪們的頭上還比他們自己帶着那些只會種田的兵丁們親自去做更靠譜一些,畢竟那些水匪還是依靠着打打殺殺作爲立身之基的。

總之,章維要對付湖泊中的水匪,指望不上那些衛所兵——人家也不會把他這個小小的縣令放在眼中,他只能建立自己的武裝力量。

縣令要建立保境安民的民團,最大的難點是什麼?不是上官的支持,也不是人手的不足,而是錢糧!只要有了錢糧,一切阻礙都是浮雲。

章維手中當然有錢糧,所以他的民團組建得極爲順利,章維上任時帶着的當官補貼銀子和施正德一樣多,是2000兩。這些銀子在京城也許做不了什麼,但放在地方便是了不起的一筆大錢。章維對這銀子的用途早已有了規劃,就是作爲前期投入用來組建民團。當然,這筆前期投入在抄了那些糧頭和滿家之後早已連同利息一起拿了回來。

就在運河上對船隻的清查還在進行中的時候,首批八十名團丁就已經完成了招募,由自衛隊派人進行訓練。

安家銀子、預支的餉銀和整套的衣服鞋帽一一發下去,人員招募的事情便完全不成問題,區區兩三天時間就招齊了人手,開始了訓練。

自衛隊給這些團丁的訓練毫不藏私,完全是按照自衛隊新兵的訓練方式進行的,訓練強度之大令一些朝廷邊軍聽了都覺得不可思議。完全沒有什麼三天一操或五天一操的事情,每天從早到晚風雨無阻,除了吃飯睡覺就是不停的訓練,而且即使是吃飯睡覺也同樣有各種規矩條例,使這些人極不適應。

不過這民團給銀子夠痛快,每天三頓管飽,每隔三兩天還有肉食的伙食也有着足夠的吸引力,那保境安民的口號同樣足夠動人,新來的縣太爺在這寶應縣打出來的名號又有着足夠的威懾力,這些剛剛被招收進來的年輕人也就咬牙堅持了下來。

半個多月之後,當章維開始大刀闊斧地清查皇糧問題時,民團裡這些可塑性很強的年輕人已經開始適應這樣的生活,不再感到苦不堪言了。

章維是九月底到達寶應的,十月初民團開始訓練,到十一月十七水匪來襲時,民團已經完成了一個月的新兵訓練,開始練習刺槍術和弓弩等戰技一段時間了。民團沒有章家自衛隊那種長槍,他們手中拿着的就是普通的長矛。但即使如此,在嚴格的隊列配合下用來作戰,也已經有了一定的威力。

這天晚上,原屬於張興霸所有的位於南崗的一處糧倉忽然起火,好巧不巧的,駐紮在距離起火糧倉不到二里之外另一座更大的糧倉裡面的一個排四個班的新兵發現火勢,便派出三個班的人手,在作爲新兵教官兼班長的幾名自衛隊士兵的帶領下劃小船前往救火,正好把一羣在此放火的水匪堵在了岸上,戰鬥就此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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