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流民就像蝗蟲,他們不事生產,也沒有目的地,他們惟一的想法就是“吃、吃、吃”,他們無法獲利足夠的糧食維持生計,只能在不斷流動中逐漸衰弱、不斷死去。然而他們在流動的同時,也會將經過的一切完全毀滅,吃掉能夠入口和不能入口的一切東西,然後將所過之處的所有人變成他們的一員,將他們的羣體不斷壯大。
此時官軍正在彭城東南阻擊流民,從薊州調過來的光復彭城、打通運河的2000名“關寧鐵騎”已經到達彭城以北,開始與流民軍進行小規模的交戰。關寧鐵騎是大文朝最強的軍隊,真正經歷過戰陣的騎兵,遠不是流民軍能夠抵擋的。在這種兩面夾攻之下還能夠穿越封鎖到達宿遷附近的多是流民中的佼佼者,而且足夠幸運才行。
蘇北整整這稍有戰力的官軍都已經被調到彭城前線,對於這些滲透到後方的流民的抵禦力量便十分有限了,反倒是由當地地主組織起來保衛家園的臨時地方武裝比那些衛所官軍戰鬥力更強些。
在駱馬湖區域,流民已經開始四處攻擊遇到的一切人員聚居地,那些在此避難,等待北上的船隻首當其衝。
這些船隻上面的守衛並不弱,否則也不會滯留於此。只是流民們悍不畏死,動手便是拼命,很快便有船隻被攻破奪下,其他船隻見勢不妙紛紛奪路而逃,運河之中一時間被蜂擁而入的船隻堵得嚴嚴實實。
駱馬湖中的水匪寨子也受到了流民的攻擊,只是水匪的水寨多在隱蔽之處,又需要乘船水戰才能進行攻擊,流民基本都不習水戰,又難以到達,對水匪們的威脅並不太大。
劉有才倒是有意捕捉或招募一批流民運回青島去,只是沒有得到明確的命令,又缺少人手來控制這些流民,一時不敢輕舉妄動。
就在劉有才和刀疤六猶豫不定的時候,侯成派來尋找他們的自衛隊員終於聯絡上了他們,並帶來了樑家人已經安全的消息和章澤天的最新命令。
接到命令之後,劉有才與刀疤六稍一商量就決定開始招募第一批流民,然後利用手中全部大船將他們運回青島去,操船的船工便由他們剛剛在紀安莊收編的水匪擔任,自衛隊這邊則只出一個班隨船押送。
兩人也做出了分工,刀疤六雖然對指揮航海和水戰更爲擅長,但是北方話說得實在太過蹩腳,與人溝通起來太不方便,便由他南下與侯成章維會合後再定行止。
劉有才不能離開駱馬湖,這裡的紀安莊上的幾百名剛剛基本收服的水匪還需要有人監督和訓練,否則一旦丟開不管,用不上一年,這些人便會回覆本來狀態,重新成爲水匪,脫離章家的指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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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對這兩個任務來說,押送剛剛招募到的流民返回山東的任務反而是最輕的,劉有才和刀疤六便只派了一個班的自衛隊負責押送裝載了五百多名流民的全部十一條船。
分開行動之後,刀疤六帶領一個班的自衛隊員,與前來尋找他們的一個班的自衛隊員一起南下寶應,他們駕駛的是兩艘小船。大船都用來送流民去了,徐州號又要留在這裡作爲劉有才的最後手段,他們也只好乘坐這兩艘小船出發了。
只是他們都沒想到,在這沙灣平緩的大運河裡面,如果風向不好的話,大船行駛十分笨拙,反而是他們用的這種小船更加快捷方便。這船在順風的時候可以像大船一樣升起風帆前進,當風向不好的時候,便降了船帆由水手們划槳或者搖櫓前進,比使用風帆時也不太慢。
他們到達寶應之後,返回山東送糧的船隊已經回來了,章澤天對這裡的大批稻穀十分歡迎,說要按市價買下來。章維沒想到三叔還要爲這些糧食付款,接到信後說道:“這東西本就是我外出當官的一點紅利,這邊已經留夠了維持縣衙使用和應付上官的部分,其他的就當作送給互助會的也沒有什麼,三叔也是,一家人還分什麼彼此。”不過這話也只能他自己說說,章澤天一時也聽不到。
章澤天對江蘇這邊發展的意見是暫時先以寶應爲章家商行的蘇北總號,開展周邊各州縣的批發業務。在開展業務的同時,同意自衛隊員們在這裡幫助章維訓練一批人手出來,也就是章維組織的那個民團,用來作爲章維手中的基礎武裝力量,同時也作爲章家商行的武力後盾。
侯成如果能夠及時聯絡上徐州號的話,那麼他所帶領的一個排的自衛隊在明年三月底前返回青島,跟隨他一起前來的另外兩個班則在接到命令後立即返回。
對於徐州號那邊,因爲還沒有明確的消息,章澤天也沒有給出特別的命令,只是讓侯成聯繫上他們後通知他們立即返回青島。
按照章澤天的意思,他並不準備立即在彭城附近設置據點或分號。那裡的地理位置比寶應這裡更重要,但是此時那邊戰火不斷,如果設置據點或分號的話,需要佔用的人手太多,而青島現在的武力有些空虛,他希望將人手儘可能回縮一些,等彭城的局勢穩定下來,青島基地的安全能夠保證之後再考慮擴張新的地盤。
此時有了寶應這個據點,章家商行就已經在運河邊上建立了一個基地,章家的商品就可以通過運河輻射到南北的大片地區。此時青島的生產能力並不像大家想象的那樣充足,一旦在江蘇這片富饒之地上打開市場,商品供應便有些不足,不宜過度擴大市場了。
上次裝運糧食使用的基本都是從水匪手中俘獲的船隻,現在第二批糧食又要啓運,用的卻不再是上次那些船,而是以從當地僱傭的民船爲主,由寶應號帶隊,高郵號則暫時留在這裡。
騰出來的船隻也沒有空置在這邊,侯成和刀疤六將之前俘虜的近百名水匪全部裝到船上,準備運回青島去。不到一百名水匪俘虜當然用不了那些多船隻,其他船隻他們打算用來運輸流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