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天涼,您一直站在風裡會受寒,進屋休息會吧。”雪意實在看不下去了,走到季連清身後輕聲勸道。
季連清像是沒有聽到一般,依舊一動未動的站在樓前。
雪意無奈,只好進屋取來狐皮大氅,披在季連清身上,默默退了下去。
今日是王妃醒來的第四日,那日那個叫風眠的人走後,果然到了第二日,王妃就醒了,可從王妃醒後,她就像變了一個人似的,整個人冷冰冰的沒有任何溫度。
自王妃醒後,與王爺說的唯一一句話,就是“放我走”,可王爺又怎會讓王妃離開。王妃像是真的已經心死一般,拿着刀子對着自己的脖子,讓王爺放她回瀾夕苑。王爺捨不得王妃受傷,只好讓王妃回了瀾夕苑,她也就自然跟了過來照顧。
從王妃醒後,她再也沒有在王妃臉上看到一絲笑意,從前那個溫婉的王妃,似乎在一夜之間就死了,只剩下眼前這個連呼吸都是寒氣的冷美人。
雪舞正緊張的往樓上張望,看到雪意下來,忙將她拉到一旁,低聲問道,“王妃她……怎麼樣了?”
雪意嘆了口氣,搖了搖頭。
雪舞擔憂的說道,“王妃醒了之後就跟變了個人似的,再這麼下去,我真的擔心王爺與王妃……”說到這,雪舞眼圈紅了起來,後面的話怎麼都說不出口。
“姐姐,你說經歷了這些事情,王妃她心裡,還有沒有王爺?”雪意低聲問道。
“明明那麼相愛的兩個人,怎麼就走到了今天這一步。王爺與王妃這一路走來,實在太不容易了,爲何老天就不能可憐可憐他們,讓他們好好相守?”雪舞低下頭,抹去眼淚,忙又說道,“好了好了,主子的事情,我們做下人的不能妄論,如今這瀾夕苑也被王爺的人重重守着,我們無論說話做事都得小心,我去廚房看看王妃的藥好了沒有。”
“姐姐,我和你一起過去。”
自從醒後,季連清的耳力極聰,很遠的聲音她都能聽得一清二楚。她醒來後問過風曲泠,風曲泠先是一愣,後來才瞭然一笑。
她至今還記得風曲泠那日的話,“風眠長老打通了你體內的兩道真氣,另一道壓制你功力的真氣已被風眠長老化解,你耳力變的聰慧不足爲奇。”
“功力?我體內爲何會有功力?”
“夙教主曾將她畢生功力輸入你的體內,但同時又在你體內輸入另外一道真氣,壓制了這些功力,也許是這兩道真氣在你體內抗衡的緣故,你的身體纔會一直虛弱。不過如今另外一道壓制的真氣已被化解,你如今已無大礙。”
“你的意思是,我現在會武功了?”
“不錯,夙教主功力高強,只怕我都不是你的對手。只是你從未學過武功,難免生疏了,以後回……用多了,自然就能遊刃有餘了。”
風曲泠的話至今還清晰的迴盪在腦海裡,她突然覺得滑稽可笑,之前的她軟弱無能,救不了爹爹和大哥,如今有了蓋世武功,可爹爹與大哥已經不在人世了,她要這武功,又有何用?
方纔雪舞與雪意的話她都聽到了,只是,他們真的還能回的去嗎?爹爹沒了,孩子沒了,他與她之間,到如今,真的什麼都沒有了……
“想什麼呢?這麼入神?”西鑰昇溫柔的聲音突然在耳邊響起,季連清這纔回過神,發現西鑰昇的雙手不知何時摟在她的腰上,從後面溫柔的抱着她。
她眉頭微微一皺,沒有回答,也沒有掙扎,她知道自己拗不過他。
“這裡風大,進去吧。”西鑰昇輕聲說道。
季連清依舊沒有回答,如今的她,再也沒有多餘的話和他說了。她的心,早在這段時間的磨滅裡,寂滅了。
這樣的冷漠西鑰昇這幾日已經習慣,只是她的冷漠還是刺的他心裡不住的痛,如今他即使在她面前,也掀不起她一絲一毫的波瀾。
沉吟了片刻,西鑰昇小心翼翼的開口說道,“清兒,有件事情,我想,還是有必要告訴你,其實……你大哥季連朗還活着。”
果然,季連清沉靜的雙眸終於有了波動,西鑰昇能感覺到她身體突然的僵硬,他握住她的手,柔聲說道,“我沒有騙你,這件事情你有權力知道。那日我去天牢裡確實見了岳父,也與他說了很久的話,可是清兒你要相信我,我並沒有去逼死岳父,而是去告訴他如何營救季連府的計劃。岳父什麼都沒有說,只是求我想盡一切辦法救出你大哥,後來我離開天牢,立刻就派人去通知風曲泠,我知道他易容術極高,便拜託他找一個死囚易容成你大哥,然後偷偷救出了你大哥。所以牢裡的那個人,並不是季連朗。真正的季連朗,如今就在聽月樓。”
季連清猛地轉過身,臉上的表情又驚又喜,“你說的……都是真的?我大哥……他……他真的還活着?”因爲昏迷太久的緣故,她的嗓音帶着低低的沙啞。
西鑰昇點了點頭,“是的,他還活着。”
季連清踉蹌着往後退了幾步,因爲太高興,整個人忍不住顫抖起來。她轉過身扶着欄杆,眼淚猛地奪眶而出。大哥他還活着,活着……只是,如今的季連府早已蕩然無存,大哥以後永遠都不能以真面目示人,這樣殘喘而隱忍的活着,叫大哥如何承受?
覺察到季連清情緒的變化,西鑰昇忙補充道,“你放心,季連府的事情,我一定會給你一個交代,到底是誰殺害了岳父,我也一定會查出來。”
季連清搖了搖頭,突然笑了,只是這笑意太過荒涼,一直涼到了西鑰昇的心裡。
“西鑰昇,我們彼此放過吧。這幾日我很冷靜的想了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從祈煙羅出現開始,我們之間就變了,有太多的事情橫亙在我們之間,季連府的敗落、爹爹的死,還有我們不曾出生的孩子,都已經深深的刺在我心裡,再也拔不去了。”她垂下目光,望着平坦的小腹,這裡曾經孕育過她與他的孩子,她曾經很多次想象孩子會長的像誰,可到如今,一切都破滅了……
西鑰昇心中一痛,忙說道,“孩子我們還會……”
“不會再有了!”季連清冷冷的打斷了他,“不會再有了……”她閉上眼,冰涼的淚水無聲滑落,可再涼,也涼不過她的心。
好不容易平復了心緒,她才繼續說道,“爹爹的死,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你。不管你是有心還是無心,這件事情終究因你而起。可是我也知道,我狠不下心殺了你爲爹爹報仇,所以,我求你,放我走……”
西鑰昇身軀猛地一顫,踉蹌着往後退去,血色瞬間從他臉上退去,有着驚心的慘白,“清兒,難道到如今,你都沒有相信過我嗎?難道我在你眼裡,就是這麼的不堪嗎?”
季連清不住的搖頭,貝齒緊咬着下脣不讓自己哭出來,淚水模糊了她的視線,關於這世間的一切她都看不清,看不清她自己,看不清他們的感情,爲何就走到了今天這一步。
西鑰昇突然衝上前狠狠的抱住她,“不,清兒,我不能沒有你,清兒,不要離開我,永遠留在我身邊。”他將她緊緊的抱在身前,恨不能將她融入他的骨血裡。他的語氣沉痛而低埃,帶着濃濃的恐懼,生怕懷裡的季連清一眨眼就消失了。
這些年他在皇權的明爭暗鬥裡習慣了殘忍與冷酷,看慣了生死離別,他以爲自己早已鐵石心腸,卻不想在她面前,他輸的一敗塗地。
他手上的力道十分大,勒的季連清發痛。可她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她也沒有掙扎沒有再開口說一句話,如今的她,心已經死了,再也不會起任何的波瀾了。
從這日過後,瀾夕苑的防護比之前更嚴了百倍,如今這瀾夕苑真的是銅牆鐵壁,連只蒼蠅都飛不進。
瀟玉軒內,西鑰昇一直盯着眼前的畫發呆,他已經保持這個姿勢很久了,像是根本不會看膩一般,目光絲毫沒有從畫上離開的意思。
畫裡的女子正是季連清。這幅畫還是前段時間他爲她畫下的,說好了請人裱好就送給她,卻不想再也送不出去了。
修染什麼時候進的書房,他都沒有發現,“王爺?”修染輕聲喚道,這段時間,王爺總是對着王妃的畫像發呆。王妃明明還在王府,王爺卻寧願每日對着畫像,也沒有勇氣踏入瀾夕苑。
西鑰昇闔上畫卷,極輕的“嗯”了聲。
修染收起思緒,忙稟報道,“王爺,白洛黎來了。”
西鑰昇面色一沉,“他來幹什麼?”
修染面色有些爲難,“他……說是想見王妃一面。”
西鑰昇軒眉一皺,“哼,如今西流國和白楓國關係正在劍拔弩張的時刻,他居然還在嶧城逗留,竟然光明正大來了本王的王府。你將他直接請到書房來。”
“是,王爺。”
很快,修染領着一身白衣的白洛黎進了書房。
他依舊那麼俊美倜儻,只是眼裡沒了往日魅惑的笑意,看向西鑰昇的目光裡寒意泠泠,“既然昇王想見本王,本王就直說了,本王今日要見清兒。”
西鑰昇直直盯着他,臉上的表情就像是聽到了無稽的笑話,“笑話,白楓國王爺跑到本王的王府裡,堂而皇之的要見本王的王妃,黎王是在和本王開玩笑嗎?”
白洛黎又一次重複道,“今日本王一定要見到清兒!”
“清兒是本王的王妃,黎王請回吧!”
“西鑰昇,當初清兒離開白楓國的時候本王和她說過,若是她能幸福,本王此生都不再打擾。可如今,整個西流國的人都知道季連橫是你害死的,季連府的覆滅是你一手策劃的,本王無論如何也不會讓清兒和你這個絕情的人在一起!”
作者有話要說: 吼吼吼,清兒恢復武功啦,後面會變得完全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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