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的羅心湖想必十分美麗熱鬧,清兒想不想去看看?”西鑰昇挑了挑眉,屋內的光輝搖曳在他如墨的眼底,好似光華流轉,璀璨生輝。
他的話題轉的太快,季連清根本趕不上他的跳脫,只能愣愣的看着他,驚訝的問道,“你想去羅心湖?”
“怎麼,不可以嗎?既然上天偏偏讓我們今日到了新羅鎮,如果不去見識下,豈不辜負了上天一番美意?”他的笑容越發深邃,幽深的眸底閃着一抹神秘的興味。
季連清癟了癟嘴,再一次見識了他強詞奪理的深厚功力,“萬一那些黑衣人再次出現呢?”她還是忍不住擔憂,開口問道。
西鑰昇自信的揚了揚眉,好似一切都已在他掌握之中,“放心,有我在,一定不會讓你受到任何傷害。”依舊是輕輕淡淡的語氣,卻如金石般砸在季連清的心上,讓她的心驀然的安定下來。從什麼時候起,他的一句話就好似一劑安心丸,輕易的就能拂去她心中的焦躁不安。
只是,那些黑衣人本就是衝他而去的,“可是……”
她話剛出口,西鑰昇伸出一根手指輕輕的覆上了她的脣,制止了她剛接下來的話,“沒有可是,我只想要你開心。”
季連清的心驀然一跳,就在她愣神之際,西鑰昇突然伸手將她攬在懷裡,一手握住她的腰,一手牽起她的手,眨眼就帶着她向客棧外跳去。
他的動作是如此之快,季連清還未反應過來,只覺身子一輕,人已被西鑰昇抱着向客棧外飛去。耳邊是簌簌而過的疾風,吹在頸項□□的肌膚上帶着微微的涼意。
她身形不穩,只能緊緊的依靠在他的懷裡,纔不至於讓自己掉下去。鬢間是他的髮絲在風中揚起,若有若無的飄過留下的□□。
一眨眼,他們已經站在了客棧外一條幽深的小巷裡,再往前去,就是燈火通明的繁鬧大街。
季連清一步從他懷中退了出來,焦急的說道,“大哥他們還在客棧。”方纔就這麼三言兩語被他“拐帶”了出來,大哥他們找不到她,肯定會着急。再說了,這麼單獨和他去羅心湖,她的心裡有一絲莫名的緊張,又有一絲彆扭的感覺。
西鑰昇揚了揚眉,狹長的鳳眸裡有一絲邪魅的笑意閃過,“我什麼時候說過要叫上他們?”
季連清給了他一記白眼,“我沒空和你開玩笑,我要回去了。”說完,作勢就要回客棧。
西鑰昇哪裡會放過她,她的身形只是微微動了一下,手腕已緊緊的被他握在掌心,“清兒看我像是開玩笑嗎,我說過,我只是想讓你開心。”他的手掌慢慢下移,直到握住她嬌軟的纖手,眼中才泛起滿意的笑意。他的聲音停了停,然後像是誓言般堅定的補充道,“只屬於我們兩個人的快樂時光。”
他牽起她的手,慢慢的向小巷外走去,不再給她任何反抗的機會。他要用餘生的時光,彌補曾經欠她的幸福和快樂,那就從今夜開始吧。
西鑰昇最後一句話,像是一陣洶涌的海浪席捲過季連清平靜的心湖,埋藏在心底最深處的感情好似要衝破桎梏的枷鎖,喧囂着想要佔據她的全部理智和冷靜。繁喧的世界瞬間安靜下來,腦海中唯剩下那一句“只屬於我們兩個人的快樂時光”。
她像是突然不會思考般,任由他牽着一點點朝着繁華的燈火走去。她怔怔的低下頭,看着兩人交握糾纏的雙手,一股淡淡的暖意襲上心頭,順着心間一點一點蔓延至全身。整個人好似輕浮在雲間,縹緲的讓她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今夜的新羅鎮出奇的熱鬧,街邊上的店家都高高掛起了大紅燈籠,車流不息、人聲不斷,整個新羅鎮籠罩在一片節日的喜氣祥和的氛圍裡。
兩人就這麼手牽着手,悠悠的漫步在繁華的街巷。走着走着,季連清才發覺路人看他們的眼神帶着詭異的神色,她茫然的摸了摸臉,難道自己臉上有東西,不然大家爲何都用一副奇怪的眼神看着他們。
袖口的月白色衣衫從眼底滑過,她才猛地反應過來。原來她現在還是一副男兒裝扮,兩個大男人□□裸的在大街上手牽着手,難怪衆人跟見了鬼一樣呢。
季連清的臉刷的一下就紅了,她可不想被別人當作怪物一樣看待。她羞憤的低下頭,想要掙脫出西鑰昇的手掌,可對方根本不給她這個機會,任她怎麼掙扎都逃脫不開。
季連清壓低了聲音在西鑰昇耳邊咬牙說道,“大家都在看呢,你快放開我,我可不想讓別人誤以爲我有斷袖的癖好!”
西鑰昇眼底閃過一絲狡邪的笑意,他側過臉看向季連清,勾了勾脣,曖昧的笑道,“如果清兒真是一名男子,我也心甘情願爲你變成斷袖。”
季連清一臉黑線,恨不能給他一拳,“想不到昇王癖好這麼特別!”
西鑰昇的心情像是極好,開心的笑了幾聲,拉着季連清繼續往前走。
“賣糖葫蘆咯,又甜又好吃的糖葫咯。”
“老闆,給我一串糖葫蘆。”西鑰昇牽着季連清走到賣糖葫蘆的小販面前,開口說道。
“好來。”小販笑眯眯的取下一串糖葫蘆,遞到西鑰昇手上。
季連清像看怪物一樣看着西鑰昇,完全不相信堂堂的一國王爺,居然喜歡吃……糖葫蘆?
西鑰昇取出一錠銀子遞給小販,微笑的說道,“不用找了。”
小販哪裡見過這麼大一錠銀子,頓時高興的嘴都合不攏,一連對着西鑰昇拜了又拜,嘴裡還不停的說着“謝爺賞賜”。
西鑰昇轉過身,將糖葫蘆遞到季連清手邊,寵溺的笑道,“吃吧。”
季連清吃驚的盯着他,眼裡漾起一層層細碎的光芒,在滿街的燈火下恍若星子。她靜靜地看着他,一時忘了去接他遞到手邊的糖葫蘆。
西鑰昇輕輕的笑道,“怎麼了,不喜歡嗎?”
遠處的夜空不時有絢爛的煙花滑過,他背對着身後繽紛的煙火,臉上的笑容忽明忽暗,只有一雙如寶石般熠熠生輝的黑眸中閃着灼灼的光輝。他的眼睛幽邃深遠,就像無形中有一股魔力,直吸着季連清陷入他無窮的深邃中。
她慌亂的低下頭,“沒有。你不吃嗎?”她問道,又覺得自己好像問的有些多餘。
“你見過哪個大男人吃這種東西。快吃吧。”
季連清從他手中接過糖葫蘆,低下頭輕輕咬了一口,一股甜膩頓時瀰漫在嘴裡,直至心間,久久都不曾化去。
“你怎麼知道我喜歡吃糖葫蘆?”她擡起頭,面容也如心間甜香的糖葫蘆般清甜。
西鑰昇勾了勾脣,笑道,“下午在入城時,看見你看着一對買糖葫蘆的父女笑的特別開心,我便特意記在心裡,沒想到你果真是喜歡吃。”
“謝謝。”她輕聲謝道,眼底漸漸浮起一絲輕盈的白霧,模糊了她的雙眼。她忙轉過頭看向別處,刻意壓下心頭漫涌而上的感動。
走了沒多久,便到了羅心湖,這裡果然是新羅鎮最熱鬧的地方了,人流明顯多了很多。羅心湖上燈火璀璨,靜靜穿梭着一艘艘精美雅緻的畫舫,從遠處看來,就像是嵌在湖上的耀眼寶石,光彩生華。
西鑰昇帶着季連清上了早已僱下的畫舫,靜靜的在湖面上欣賞新羅鎮這一夜的繁華如簇。
“你不擔心他們趁機來刺殺你嗎?”季連清收回目光,看向對面的人。方纔在客棧裡他便沒有正面回答自己的問題,想了很久,她還是忍不住問了出來。
西鑰昇慵懶的靠着,臉上依舊是暖如春陽的微笑,對於季連清的問題,似乎根本沒有在乎過,“他們殺不了我。”
“你的那些暗衛真的這麼厲害?”她想到了那些總是一身黑衣、潛藏在暗處的暗衛。之前在王府,她遭人刺殺那一次她第一次見識到了他們的厲害,然後便是上次西鑰被人襲擊那次,她是第二次見識他們的威猛。
西鑰昇挑了挑眉,邪肆的桃花眼輕輕揚起,只是淺淺一笑,卻誘人心魂,“怎麼,清兒不信?”
季連清看着他笑的跟朵花兒似的,心裡暗暗罵了一句,沒事笑的這麼妖嬈,是嫌自己長的還不夠妖嬈嗎?
“妖孽!”她低低的罵了一句,卻不想被對面的人聽到,他忽然俯身靠近季連清,湊近她的面前,曖昧的笑道,“清兒剛纔說我什麼壞話呢?”
西鑰昇突然的靠近讓兩人幾乎是臉靠着臉,他灼人的呼吸噴薄在她細膩白皙的肌膚上,引起她一陣輕微的顫抖。
這人是屬兔子的嗎,耳朵居然這麼靈。她說的夠小了,居然還是被他聽到了。
季連清慌亂的向後靠去,拉開了兩人的距離,她忙轉過頭看向窗外,“嗯,這羅心湖果然沒來錯。”
典型的答非所問!西鑰昇低低的笑了,慢悠悠的靠回座椅,只是灼熱滾燙的目光,卻從未從她身上移開過。
她聽到茶水倒入茶盞的嘩嘩聲響,然後是他沉穩堅定的聲音響起,像是對她的誓言,“我說過要用剩下的時間,彌補我曾經對你的傷害,所以,爲了你,我不會讓他們有傷害我的機會!”
季連清聞言全身一僵,他的話像是一陣風,將她原本平靜的心湖吹皺起層層的漣漪,一圈一圈盪漾開去,晃的她一陣心慌。
她能感覺到身上那道灼熱的目光,可是她卻固執的沒有回頭。因爲她害怕自己的回頭,會讓她堅定這麼久的心,頃刻土崩瓦解。
夜風裹攜着湖水的涼氣吹入,讓她的思緒一下子清明瞭許多,眼中的糾結與迷離漸漸退去,倒映着滿湖的璀璨燈火,一如夜空的繁星般清亮動人。
誰都沒有在說話,靜謐的氣氛在兩人間流淌。直到一隻精緻的畫舫出現在他們眼前,纔打破了兩人的沉默。
“這隻畫舫原來一直跟着我們。”季連清看向西鑰昇,表情一瞬變的凝肅。
西鑰昇點了點頭,看向季連清的目光中閃過驚豔,他向來知道清兒的聰穎與慧靈,卻沒想到她居然心細如斯,“是敵是友,很快就會知曉。”
季連清看向越來越近的畫舫,嘴角輕輕揚起,眼中閃過一絲探究的玩味,“他們跟了這麼久,看來耐心已經用完了。”
西鑰昇手指輕輕敲打着水杯,目光悠悠的落向窗外。
只見燈火輝煌的湖面上緩緩駛來一隻畫舫,船上的攔柱皆是用白玉石雕刻而成,上面鐫刻着精緻的花紋,落地白紗一層一層鋪散開來,遠遠看去像是落入凡間的天宮,奢華溢彩,流光生輝。一陣清靈的琴音自畫舫內飄出,在寧靜的湖面上悅耳動聽,好似人間天籟。
自層層白紗內走出一名身材曼妙的紅衣女子,輕盈多姿、美豔妖嬈,對着西鑰昇與季連清柔聲道,“兩位公子,我家主人說相遇即是緣分,已在船上備好薄酒,有請兩位公子屈駕一敘。”
季連清眉心一蹙,心想來人好大的來頭,請人居然不親自出面,而是派個下人來通傳。她面色一寒,冷冷的問道,“這羅心湖上有這麼多畫舫遊船,我們與你家主人素不相識,爲何你家主人偏偏邀請我們上船一敘?”
紅衣女子柔媚一笑,不卑不亢的答道,“我家主人說了,故人相逢,豈有不共飲一杯的理?請兩位公子移駕,自然就清楚了。”
季連清見此女子氣度不凡,猜想她口中的主人定是一位身份十分顯赫之人。她轉眸看向西鑰昇,揚了揚眉,調皮的笑道,“那就委屈昇王移步了,誰叫別人比你會擺面子呢?”
西鑰昇狹長的鳳眸輕輕眯起,看向季連清的雙眸裡閃過一絲寵溺的笑意,他緩緩的站起身,走到季連清身旁,輕聲問道,“怕不怕?”
季連清搖了搖頭,“自然是不怕的。”他既說暗衛能護的住他的安全,她便相信,“而且我也十分好奇,到底是何方神聖,居然要我們西流國昇王親自移駕相見。”
當他們踏上對方畫舫,穿過層層的白紗走進船艙中,看到的便是眼前的一幕:一襲紫衣錦服男子倚窗而坐,正抱着一名女子欣賞着旖旎香豔的舞蹈,舞女們身着藕粉色薄紗,曼妙窈窕的身姿在薄紗下若隱若現,好一副香豔的畫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