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一前一後走着,一時間誰都沒有說話,氣氛莫名變的尷尬起來。
月光將西鑰櫟的背影拉的纖長,季連清跟在他的身後,每走一步,都要從他的背影上走過,心裡泛起一絲淡淡的悲涼。
如果不是因爲她墜崖的事情,她嫁的人,應該是西鑰櫟了。從她很小開始,她就知道,這個人會是她將來的夫君,和她相守一身的人。那個時候她不懂,可心裡卻在那個時候悄悄關注起他來。
她知道,他的母妃是皇帝十分寵愛的妃子,他也是皇帝十分寵愛的皇子,嶧城裡很多大家閨秀都想要嫁給他。如此尊榮的身份,他卻不像其他富家子弟般沉迷於溫柔鄉,而是潔身自好,關於他的一切傳聞都沒有任何的污點。
她承認,她曾經很期待的想要嫁給他,希望能與他白頭。卻不想造化弄人,終究他們還是沒能走到一起。
季連清的思緒沉浸在往事裡,不想西鑰櫟突然停了下來,她沒有注意,不小心撞進了他的懷裡。
“小心。”西鑰櫟扶着她的雙臂,溫柔的在她耳邊說道。
季連清忙從他懷裡退了出來,方纔兩人的姿勢太過親密,她的臉一片灼熱,“謝謝。”
懷裡的柔軟馨香突然退去,西鑰櫟只覺得心裡突然空了,彷佛心底破了一個很大的洞,再怎麼修補也無法復原。
方纔她在懷裡,他能清晰的聞到她頸間的馨香,她玲瓏的曲線和柔軟的身軀,那一刻,他想如果時間永遠靜止在這一刻,該有多好。可只是瞬間,他的夢便醒了,他的世界依舊是一片冰冷的殘忍,沒有任何溫度。
“清兒。”西鑰櫟靜靜的望着她,突然喚了她的名字。這個名字他在心裡呼喚了千萬遍,終於當着她的面叫了出來,才覺得每一個字都是那麼柔軟。
季連清錯愕的擡起頭,眼中滑過震驚。
“有句話,我一直很想和你說,可是都沒有機會。”他沒有用“本王”,而是“我”,心底裡,他不想與她太過疏遠,“我很高興今夜能夠遇到你,讓我有機會向你道歉,對不起。”
“櫟王無需向我道歉,感情的事情,本就不能勉強。”季連清淡淡一笑。
“不,我知道是我對不起你,我沒有爲你考慮過,退婚對你來說意味着什麼。當時是我太過自傲,才傷害了你。我不奢望你能原諒我,只是希望你能知道,我其實……”西鑰櫟有些急迫的說道,他害怕如果連他的道歉,她都可以冷漠的拒絕,他與她,就真的再無任何牽連了。
“櫟王!”季連清急切的止住了他要說的話。雖然她不知道他要說什麼,可直覺告訴她,她不能知道,她也不願知道,“櫟王,以前的事情,就讓它過去吧。如今你也娶了王妃,應該好好對她們。前面就是昇王府了,讓府裡的人看到了不便,就送到這裡吧,謝謝你今夜送我回府。”
季連清向他福了福身,繞過他往昇王府走去。
“清兒,嫁給他,你幸福嗎?”西鑰櫟轉過身,望着她的背影,突然問出了一直纏繞在心頭的問題。這個問題糾纏了他很久,他必須要知道答案!也許是因爲心底的不甘,也許是因爲那一線渺茫的希望,他迫切的想要知道答案。
季連清停住腳步,沒有回身,沉默了許久,西鑰櫟才聽到她緩緩的說道,“能夠嫁給他,是我這輩子,最幸福的事。”
她就這麼從他視線裡一點點消失,直到夜色將她的身影淹沒,他的世界裡只餘一片冰冷的漆黑。
西鑰櫟的心一點點冷了下去,痛嗎?這不是你想要的答案嗎?你曾經那麼傷害過她,難道還指望她能回過頭,再看你一眼嗎?她如今幸福,你不是應該替她高興嗎?可心,爲何如被人一點點撕裂般疼痛?
西鑰櫟踉蹌着退了幾步,他顫抖着手摸上胸口的位置,這裡爲什麼感覺那麼空,那麼空,有什麼東西丟了,再也找不回來了……
“回來了?”
季連清一擡頭,發現西鑰昇正站在王府門前,他身上換上了常服,想是在這裡等了自己很久。
經過方纔的事情,她明細有些累了,有些心不在焉的點了點頭,“嗯,你怎麼在這裡?是在等我嗎?”
西鑰昇無奈的摸了摸季連清的頭髮,寵溺的笑道,“傻瓜,這麼晚了,不等你,我一個堂堂王爺,站在自家王府門前幹什麼。”
“奧,對不起,我也是臨時決定出去的,讓你擔心了。”
西鑰昇捏了捏她的鼻尖,“你也知道讓我擔心了啊,還敢讓墨送別人回去,自己也不擔心被王霸欺負,沒想到我的清兒膽子這麼大啊。”
季連清被她說的有些不好意思,她摸了摸被他捏過的鼻尖,訕訕笑道,“哎呀,我知道暗衛會保護我的嘛,好了,別生氣了,我以後一定會注意安全的,不再讓你擔心了好不好?”她靠進他的懷裡,聽着他有力的心跳聲,心在這一刻,才終於安定下來。
前一刻還清冷的讓人不敢抗拒的女子,這一刻,嬌柔的靠在西鑰昇的懷裡,雙頰染上了淡淡的嫣紅,彎彎的眉眼透着嬌媚的柔情,讓人忍不住想要將他揉進身體裡好好疼惜。
不過很快,她便發現哪裡不對。既然他知道自己在街上發生的事情,那是不是也知道了西鑰櫟送她回來的事情?想到這,她試探性的開了口,“你……是不是看到他送我回來了?”
西鑰昇將她扶起,嘴角的笑意收了起來,表情在夜色裡也變的嚴肅起來,“清兒,你是我的,你這輩子是我的,下輩子是我的,永遠都只能是我一個人的,我絕不允許別人搶走你!”
季連清有些哭笑不得,“你以爲我是東西啊,還你的我的。”
“不要離開我,不然我怕我會控制不了自己,做一些傷害你的事情。”他將她緊緊摟在懷裡,收緊的雙臂似乎要將她揉進身體裡。
西鑰櫟與她在巷口說的話,他都聽到了。看着兩人並肩而立的身影,他覺得是那麼刺眼。即使他只是與別人站在一起,他的心已經開始忍不住嫉妒起來。更何況,那人還是西鑰櫟!
他本以爲西鑰櫟對清兒無情,所以纔會那麼絕情的退婚。卻不想,御花園一面,他眼中對她的愛慕與癡痛,讓他一下子明白了。
只是,清兒是他的,他絕不允許任何人,將清兒從他身邊奪走!不管對方是誰!
季連清被他勒的有些氣悶,在他懷裡不適的扭了幾下身子。感覺到她的不適,西鑰昇才稍微鬆了手,可還是將她圈禁在懷裡。
季連清這才覺察到他的異常,捏了捏他的手,柔聲問道,“怎麼了?”從見到他,她就感覺他的情緒不對,冷着一張臉,差一點她都覺得自己是不是做了什麼錯事。
“以後出門記得讓墨時刻守在你身邊,不然你一個人,我不放心,嗯?”他的額頭抵着她的額頭,鼻尖觸碰在一起,能感覺到她溫軟的呼吸。
“嗯,原來是因爲這個臭臉啊。好啦,我知道了,我發誓,以後一定讓墨寸步不離的跟着我,絕不會讓自己有危險的,不然你就懲罰我,好不好。”她撒起嬌來。
西鑰昇脣邊緩緩勾起一抹邪魅的笑意,“那你說,我今天怎麼懲罰你呢?”
他的語氣突然變的十分曖昧,好似一根絲線,輕輕拉動着季連清脆弱的心絃。她突然紅了臉,不敢再看他越來越炙熱的雙眸。在她還未反應過來之際,人已經離了地。
“啊……”輕柔的低呼從她脣邊溢出,她緊緊的摟着他的脖頸,一顆心強烈的跳了起來。
西鑰昇低下頭,在她脣上親了一口,“逛了這麼久,接下來的路就讓爲夫代勞吧。”他收緊雙臂,抱着季連清轉身入了王府。
在轉身的瞬間,他的目光冰冷的瞥了一眼不遠處那道頎長的身影,嘴角逐漸勾起一抹幽冷的笑意。
直到兩人身影徹底消失在門後,西鑰櫟才緩緩從黑夜裡走了出來。在親眼看着心愛的人與別人幸福的這一瞬間,心底的疼痛從未如此刻這般強烈過,如鈍刀般,一點一點將他的心撕裂。那曾經是他只要一伸手,就可以握住的幸福,卻被他親手,送到了別人手裡,再也回不來了。
他突然就笑了,笑的眼淚都要出來了。誰說人生不是一場戲,他的人生,不就是他親手導演的一場戲嗎?只是這戲太過滑稽,讓他都忍不住笑了……
西鑰櫟慢慢的轉過身,跌跌撞撞的往櫟王府走去。月光將他的背影拉的很長很長,蒼白的月光映着他孤寂的背影,悽惶又寂凉,不知這背影,又要走向何方。
西鑰昇抱着季連清回了瀟玉軒,只是沒有回到臥房,而是繞過臥房往後走去。
“我們不回去嗎?”她甚是疑惑,大半夜,不回去睡覺,他要帶她去哪裡?
“很快你就知道了。”西鑰昇神秘的笑道。
很快,她真的知道。不過已經晚了。
原來西鑰昇在臥房後面開了一池溫泉,在她終於明白之際,人已經被西鑰昇抵在了池壁之上。
溫熱的池水輕柔的拍打在身上,房間裡霧氣蒸騰,雪白的輕紗散了下來,將他與她圍在一片白霧氤氳的“仙境”之中。
季連清的心急遽跳動起來,這是雲山那夜之後,兩人第一次如此親密。雲山回來後,西鑰昇因爲忙碌洱蘭國來訪之事,十分忙碌,每次深夜回府她早已睡下,所以兩人並未有十分親近的行爲。
她不自然的咳了咳,想要讓自己轉移注意力,“這裡,怎麼有個溫泉池?”
西鑰昇的指腹輕柔的撫摸着她紅潤的肌膚,挑了挑眉,“從回到嶧城我就派人造了,沒有告訴你,是想給你一個驚喜。正好今日竣工,我本想早些回來帶你過來給你個驚喜,卻不想一回來,你連人影都跑的不見了。”
“我還在納悶,你今日怎麼這麼早就從宮裡回來了,原來是早有打算。”季連清驚喜的掃了一圈室內,嘴角的笑意如蓓蕾般綻放,“謝謝你。”
“傻瓜,又和我說謝謝,不是說過,不要和我說謝謝嗎?我做的一切只有一個目的,就是希望你開心。”
身子被溫熱的泉水包裹着,心頭也如熱流滑過般溫暖。從他們敞開彼此心意之後,他對自己的事情,格外上心,總是想着將最好的東西給她,對她的一點一滴都記在心裡。有時候她甚至會想,他如此寵愛她,哪一天他突然不再愛她,她又該如何?
人果然是奇怪,太幸福的時候,總會莫名多出一些淒涼的念頭。
季連清將室內環視了一圈,偌大的房間裡,漢白玉鋪就的浴池佔去了一大半,她不禁有些好奇,“這裡怎麼能建這麼大一個室內溫泉池?”
西鑰昇笑道,“沒有天然的地熱,只能人工。下人們將水燒到最舒適的溫度,每個時辰不停歇的引入溫水,溫水從後院源源不斷傳輸過來,纔有這恆溫的室內溫泉。我特意命人在水裡加了祛寒的草藥,以後你要經常來泡,對你的身體有益。”
季連清搖了搖頭,“算了吧,需要那麼多人全天不停的燒熱水,實在太奢侈了,傳出去別人會說,你這個王爺過的是什麼奢靡的生活呢。”她向來不是個奢華無度的人,如此耗費巨大人力物力的事情,她實在不忍心享受。
西鑰昇眉頭一緊,“誰敢!本王疼愛自己的女人,看誰敢多說一個字!”他小心翼翼的捧起她的臉,迫使她的目光只能容有他,深黑的雙眸裡隱隱露出了一絲憂色,“清兒,不管以後發生什麼,你只要選擇相信我就行了,知道嗎?”
季連清忍不住笑道,“會發生什麼嗎?”
西鑰昇表情有一瞬間的僵硬,只是太快,季連清並未注意到,“我只是說如果,你只要記住今天的話。”
不等季連清回答,他已經迫不及待的吻上了她的雙脣。似乎是爲了驗證眼前人的真實,又似是害怕她會突然消失一般,他吻的十分用力,脣舌與她最深的糾/纏在一起,不停的汲取着她的芬芳。
不知何時,她的衣服已經被他退下了身,兩人的身體沒有任何束縛的緊貼在了一起。
西鑰昇突然抱起她,起身往外走去。季連清這才發現,這座室內溫泉池和他們的臥室是聯通的,繞過層疊的輕紗,穿過一道木門,便進了他們的臥室。
當他進/入她那一刻,她還是感到了極大的不適。他將自己深深的埋/進她的身體,卻沒有下一步的動作,雙手撐在她身側,不讓身體的重量壓在她的身上。
“清兒,叫我的名字。”他的聲音變的十分暗啞,因爲極力的忍耐,額頭泛起了密密的汗水。
這一刻的他,讓季連清覺得十分陌生。他看她的眼神,明明深情溫柔,卻又霸道野蠻,像是一頭從沉睡中醒來的雄獅,眼神中閃着讓人心顫的光芒,帶着焦灼的渴望,卻偏偏又能冷靜如斯。
“西鑰昇。”季連清輕聲喚出了口。也許是他的目光太過灼熱,她不敢再看,羞澀的垂下雙眸。輕扇的羽睫,如輕盈的蝴蝶,輕輕撩撥起西鑰昇緊繃的心神和身體。
西鑰昇自喉間發出一聲低吼,薄脣輕吻而下,將自己最/深的送入。
與雲山那夜不同,最初的不適過去後,每一次的律/動都帶給了她極大的震顫。她被他送上了極高的巔峰,又快速的將她拉了回來,她在沉沉浮浮的世界裡,體驗一次又一次蝕/骨/銷/魂的快樂。
這一夜的西鑰昇,讓她覺得十分的陌生。如果說雲山上的那一夜,他是極盡溫柔的,那這一夜,他就像變了個人,不停的索/取,不停的佔/有,霸道而又深情。
季連清第二日醒來,已臨近午時。她動了動身子,才發現全身痠痛不已。勉強撐起身子,肩頭的睡衣滑落,她這才發現,手臂、脖頸上到處都是青紫。想到昨夜一夜的纏/綿,她的臉突然就紅了……
原來情到濃時,只有兩人最深的結合,纔會真正覺得,彼此是徹底屬於對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