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連清等人在林子裡等了半個時辰,申時剛過,喬裝的季連朗和冷妍霜就趕了過來,可風曲泠和映月,卻遲遲不見身影。
眼見着天就要黑了,冷妍霜明顯有些焦急,“怎麼辦,我們是不是要繼續等下去?”
白洛黎沉默了片刻,冷靜的說道,“不能再等,風曲泠做事向來穩妥,想來不會有問題。我們還是按照計劃繼續往前走,若是今日不過通州,西鑰昇的兵馬一到,想離開西流國就更難了。”
衆人雖擔心風曲泠,但也都知道他做事十分穩妥,應該不會出事,白洛黎說完,大家也都沒有反對,正準備啓程離開,林外突然想起重重的馬蹄聲,向他們疾馳而來。
墨眉頭一擰,急聲道,“不好,黎王趕快帶小姐先走!”可爲時已晚,從林子左方,浩浩蕩蕩追來一批黑衣人,來人身手極其矯捷,眨眼之間已將他們徹底圍住。
待看到來人,季連清面色大變,任她怎麼猜,也猜不到眼前的人,竟然是祈文宇和祈煙羅!祈煙羅看到季連清時,眼裡閃過的光芒就像獵人看到獵物後的興奮,她有些艱難的從馬車上走下來,朝着季連清緩緩走來。
衆人見狀,忙擋在季連清身前,一臉警惕的看着祈煙羅。
“煙羅,回來!”祈文宇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帶着一絲警告。
“大哥,別擔心,我又不會做什麼,我只不過是想和昇王妃說句話。”祈煙羅目光從季連清面前的一排人掃過,最後落到了季連清身上。季連朗已經易了容,自然是不會被發現。
“咦,昇王妃,爲什麼你會在這裡?”
季連清冷冷望着她,發現祈煙羅臉上雖鋪了厚厚一層粉,依舊遮不住她虛弱的氣色,看起來像是受了很重的傷。
祈煙羅盯着白洛黎握住季連清的手,嘲諷的笑道,“昇王如今滿世界在找你,不想你卻和白楓國的黎王在一起,這真是太有趣了,不會是私奔吧?”
白洛黎面色一沉,厲聲道,“八公主,請你說話放尊重,若是你再敢說一句不尊重清兒的話,本王必不會放過你。”
祈煙羅挑了挑眉,“哎呦,黎王心疼了。”
“煙羅,夠了,你現在還有傷在身,三哥帶你出來已經是對你最大的容忍,你若再在這裡搗亂,三哥這就送你回去!”祈文宇走到祈煙羅身後,沉重臉對她說道。
祈煙羅卻不以爲意,“三哥,今日這場好戲,本公主是無論如何也不能錯過!”說着,她看向季連清,目光突然變得陰狠毒辣起來,“昇王妃,你看看,本公主給你準備了什麼大禮?”她話一落,已有兩名黑衣人將風曲泠和映月帶了出來,兩人手腳皆被綁着,走路十分艱難。 “冰塊臉!”“映月!”
冷妍霜臉色大變,“冰塊臉,你怎麼被他們抓了?”
風曲泠一臉苦笑,沒有說話。昨夜有人扮成清兒模樣,他明知有詐,清兒與白洛黎在一起定是十分安全,可他還是忍不住擔心,終於出手幫忙,最終發現這是個計謀卻已經晚了。
“祈煙羅,我們與你無冤無仇,你爲什麼要抓他們?”冷妍霜恨恨的盯着祈煙羅,眼裡能噴出火來。
祈煙羅笑道,“奧,我們是無冤無仇,可是誰叫你們是影靈門的人呢?我們洱蘭國,與你們影靈門的仇可大着呢。況且,我與她,”她的目光緩緩遞向季連清,眼裡的恨意毫不掩藏,“仇更大着呢。”
冷妍霜雖然不明白她說的洱蘭國與影靈門的仇恨到底是什麼,而且此刻,最重要的是想辦法救出冰塊臉和映月,也不是計較這個的時候,她冷冷問道,“你們到底想怎樣?”
祈煙羅直接忽視了冷妍霜的問題,“我勸你們束手就擒,也少受些苦,否則,就別怪本公主不客氣了。再說了,你們若是不想要他們兩個人的命了,儘管反抗。”
映月驚慌的搖了搖頭,看向季連清急切的說道,“小姐,你們快跑,這個女人一直嫉妒你,她對小姐肯定沒安好心……啊……”她的話還未說完,已被身旁的人一巴掌甩到了地上。
“映月!”季連清一聲疾呼。
冷妍霜向來脾氣火爆,此時見映月被打,哪裡還受的住氣,一聲低吼就與黑衣人打了起來,季連朗與墨見狀,也與黑衣人纏在一起,白洛黎則一手揮劍抵抗,一手將季連清護在身後,不讓任何人傷到她。
正在季連朗等人奮力廝殺的時候,密林後方轟轟隆隆傳來一陣巨響,像是有千軍萬馬朝着他們的方向而來。
祈文宇臉色驟變,想要迅速將季連清等人拿下撤離已然來不及,眨眼睛,所有人都被密密麻麻的大軍圍住。
待看到來人,所有人的臉上瞬間變了顏色,季連清驚恐的看着騎在馬上的西鑰昇,從心底深處涌起無邊的絕望,他終究,不願意放她走……
西鑰昇凌厲的目光一掃衆人,目光沉痛的從季連清面上滑過,看向祈文宇,“寧王,本王想不到貴國來我西流國,竟然秘密帶了這麼多死士,而且,看這陣勢,是要爲難本王的王妃,寧王對此,如何解釋?”
祈文宇沒有絲毫驚慌,臉上依舊掛着溫和的笑意,“本王只是在追影靈門的人,並不知情他們竟然將昇王的王妃也綁架了,若是有何得罪王妃之處,還請昇王見諒。”
“影靈門?本王若是沒記錯,他們一向不與朝廷有往來,洱蘭國爲何大費周章要追查他們?”
“這是我國的私事,不便向昇王透露。昇王,王妃您可以帶走,黎王殿下也請自便,其他的人,本王絕不會放過!”
“若是本王不同意呢!”西鑰昇抿着脣,聲音冷若寒霜。
祈文宇挑了挑眉,眼裡閃過殺氣,“那就別怪本王不客氣了!”說完,他劍一揮,黑衣人已快速的朝着冷妍霜等人襲去。
西鑰昇的兵馬自是要保護季連清安全,很快兩方人馬就廝打在了一起。
西鑰昇急切的想要向季連清走去,可祈文宇卻一直擋在他身前,與他刀劍相對,他想不到,平日裡看起來溫雅的祈文宇,武功竟然如此高。
風曲泠早已在在打鬥過程中退去了手腳的束縛,映月也回到了季連清身邊。
祈煙羅這次來的目的只有一個,就是來殺季連清!即使她才自傷了一刀,傷口此刻已經滲出了血,可她根本不在乎傷口的痛,她只要殺了季連清,就再也沒人和她搶西鑰昇了!
“季連清,你受死吧。”不知何時,祈煙羅來到了季連清身後,劍鋒已射/向季連清的前胸。白洛黎乍然一驚,這時已來不及去擋祈煙羅的劍,只好將季連清往身側一帶,用另一隻手迎了上去。
季連清清楚的聽到劍刺入白洛黎肌膚裡的聲音,然後鮮血瞬間將他臂上的衣服染的血紅。
她一聲驚呼,“白大哥!”
白洛黎將他護在身後,安慰的笑了笑,“沒事,不要擔心。”
西鑰昇聽到季連清的驚呼,奮力突破了祈文宇的阻礙,一路殺到了季連清面前。
祈煙羅心知,若是西鑰昇在場,她更不能輕易殺了季連清,她目光一沉,劍光突然轉向了季連清身旁的映月。此時衆人皆在與她的人廝殺,根本沒人能空出手救映月,而季連清絕不會眼睜睜看着這個丫鬟喪命。
“映月,躲開!”季連清眼看着祈煙羅的劍就要刺入映月的咽喉,奮力跑上前想要推開映月,誰知祈煙羅劍鋒一轉,急速的朝着季連清刺了過去,出手之快狠竟是誰都沒有料到。
西鑰昇心裡猛然一沉,此時去擋住祈煙羅的劍根本來不及,他猛然伸手重重拍在祈煙羅拿劍的手上,祈煙羅劍勢不穩,整個人快速的朝着映月的胸前刺去。
西鑰昇趁着空隙機會,一個轉身,將季連清攬入懷裡,快速退到一邊。
“映月!”季連清眼睜睜看着映月胸前的劍在拔出時,帶起的血將她的衣服染的血紅,她的身體就像落葉一般,急速的向後倒去。
“西鑰昇,你放開我,你放開我,你爲什麼要害映月,都是因爲你,映月纔會死,你爲什麼要出現!”季連清像瘋了般,瘋狂的在西鑰昇懷裡掙扎起來。
西鑰昇緊緊抱着她,不管她如何掙扎,如何撕咬他的手臂,他都不會放手。方纔那一刻他沒有選擇,他只能選擇救她!
“小……小姐……”映月倒在地上,鮮血不停的從她胸口涌出,她努力讓自己看向季連清的方向。
季連清覺得自己已被逼上崩潰的邊緣,全身沒有一處不是痛的,“映月,你堅持住,風曲泠一定能救你的。”她瘋狂的在人羣裡尋找風曲泠的身影,沒有一刻像此刻這般希望見到他,“風曲泠,你快出來,我求求你,求你救映月。”
映月臉上一片慘白,她知道自己這次是真的活不了了,“小……小姐……映月不後……後悔,映月能……服侍小姐,是映月這輩子最……最大的福氣。映月希望來世,還要……還要……服侍小姐。”
“啊……不要……啊,映月,不要……”季連清接近咆哮的哭出了聲,像是有人拿刀挖她的心口,她撕心裂肺的哭吼着,“映月,映月……”可她的映月還是閉上了雙眼,永遠的的離開了她!
她瘋狂的捶打着西鑰昇,想要將心中所有的痛楚都泄憤在他身上,“西鑰昇,我恨你,我恨死你了,你害死了映月,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你!”
西鑰昇沉痛的閉上眼,可抱住季連清的手依然那麼用力,“你恨我也好,愛我也好,我這一生都不會讓你離開我!”
季連清驚恐的搖着頭,“西鑰昇,你不是人,你就是惡魔!”
“是,我不是人,我是入了你的魔!”
西鑰昇的帶來的兵馬都是最精銳的,很快便將祁文宇的人壓了下去。祈文宇見形勢不妙,自知此局再戰下去必是敗局,他忙看向祈煙羅,“煙羅,到三哥這裡來!”
祈煙羅幾已陷入瘋狂狀態,她瘋狂揮着劍想要去刺季連清,根本沒有聽到祈文宇的話,“我要殺了那個賤人,我要殺了那個賤人!”
祈文宇臉色沉黑,縱身來到祈煙羅身後,一把將已陷入瘋狂的祈煙羅帶入懷裡,口中吹出一記響亮的口號,躍上馬迅速往林外衝去,其他黑衣人見狀,皆跟着他閃身衝去了密林。
修染本想帶着人繼續追下去,被西鑰昇厲聲叫住,“他們的目的是影靈門,日後本王再和他們算賬!”今日,他的目的是帶清兒回去!
此時,白洛黎、風曲泠、季連朗、冷妍霜和墨都被西鑰昇的人制住,季連清被西鑰昇禁錮在懷裡,局勢已定。
他眯了眯眼,冰冷的深眸一掃季連朗等人,“將黎王安全送回白楓國,其他人全部帶回王府!”白洛黎從未像今日這般動怒過,“西鑰昇,你敢!”
西鑰昇卻像是根本沒有聽到般,正想抱着季連清往馬車而去,林內突然涌起強大的暗流,樹葉發出了簌簌的聲響。
眨眼之間,一羣人如鬼魅般從樹上落了下來,安靜的沒有一絲聲音,可最外圍的一羣兵士,全部都已喪命。
冷妍霜的面色卻是突然大喜,她忙看向緩緩向走來的身影,驚聲叫道,“風長老!”
來人不是別人,正是與他們在嶧城外分開的風眠!而他身後的那羣人,不用想也知道,必是影靈門的人!
“昇王,別來無恙,只是沒想到再次見面,你我居然是在這種場合。”風眠看向西鑰昇,淡淡的笑道。
西鑰昇冷冷笑道,“不知風老先生突然出現,所謂何事?”
“自然是來接我影靈門下一任教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