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大哥,我沒聽你的話,你還會再要我嗎?”戴妍清秀的大眼睛中噙滿淚水,隨時就有可能流出眼淚,沾滿泥土灰塵的小臉蛋神情黯淡,可憐兮兮的向吳遠明問道。
“老婆!”吳遠明眼皮都不眨一下,也不管這是在亂軍叢中,大喊一聲就一把將戴妍抱在懷中,狠狠吻在戴妍櫻脣上,含着她清甜的小香舌瘋狂吮吸起來。戴妍沒想到吳遠明的反應如此劇烈,先是一楞然後才摟緊吳遠明,珠淚滾滾而落,激動得哽咽着說道:“吳大哥,謝謝你,我一直以爲你看不上我,想不負責任,我錯了……。”——廢話,如果戴妍不是戴梓親妹妹的話,吳遠明可是十有**要吃完抹嘴不認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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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夫妻倆想親熱等一會吧。”不知何時,許久未見的鄭雪忽然站到正在熱吻的吳遠明與戴妍旁邊,聲音怪怪的對吳遠明說道:“現在我們正被韃子包圍,你們再親熱下去的話,就只能一起到陰曹地府去做夫妻了。”
經鄭雪這麼一提醒,吳遠明和戴妍這纔想起自己們是身在重圍中,慌忙鬆開對方,戴妍和鄭雪以前也是見過面的,此刻被鄭雪看到她與吳遠明親熱的模樣不由大羞,紅着臉低下頭去。而吳遠明則將目光轉向戰場,因爲戴妍的機關槍突然發威的緣故,開天闢地以來就沒見過這樣武器的清軍無不大慌,竟沒有一個人再敢逼近吳遠明這邊,全都是畏畏縮縮的退到遠處,對陳近南和李雄飛等人的衝殺也遠沒有剛纔那麼激烈,隱約還可以聽到清軍人羣中傳來的驚慌失措的聲音,“妖怪!”“妖怪!妖怪手裡的琵琶會噴火把人打死!接連不斷的把人打死!”看到戴妍開槍的清兵雖然不多,可是被他們這麼一宣傳,這邊有一種古怪琵琶可以連續發射子彈的消息很快就傳揚開去,造成清兵人心惶惶,鬥志大消。
“有辦法了。”吳遠明心中一喜,心說機槍本應該在兩百年後才發明,而且還是在左輪手槍問世之後纔出現,但是在戰場上仍然引起極大轟動,被稱爲魔鬼的傑作,嚇得敵人心驚膽戰不敢與之交戰,現在連左輪槍都還沒有發明,戴梓這種超越時代的發明造成的震撼力和威懾力應該更大!想到這裡,吳遠明忙將戴妍背上的另一把連發火槍取下來,和記載中的一樣,這種世界上最重的機關槍果然有兩根槍管和前後兩個扳機,兩個扳機一張一合,只要扣動張開扳機,後面那個閉合的扳機就會自動張開,如此循環直到子彈打完。同時戴妍又介紹道:“吳大哥,這種火槍的射程雖然可以到八十步,可是還需要點燃火繩才能發射。不過這種火繩是我哥特製的,可以燃燒兩柱香時間,兩柱香時間裡你可以隨時想開槍就開槍,想停就停。”
“原來這個還只是半成品,怪不得那天你看到我不用點火的燧發槍會那麼激動,原來你想送給你哥。”吳遠明恍然大悟,明白了那天戴妍爲什麼要和他交換燧發槍的原因。戴妍點點頭說道:“是的,當時我想我哥一定喜歡你那種火槍,所以我就和你換了。”末了,戴妍又補充道:“吳大哥,我力氣小,我只給這兩支火槍帶來了兩套備用鉛彈和火藥,你可要省着些用。”
“明白了,你趕快給你那把連發槍補充子彈和火藥。”吳遠明向戴妍吩咐一句,點燃火繩又大步上前準備行動,卻完全沒有看一眼一直在偷看他的鄭雪,甚至連一句客套話都沒有,氣得鄭雪腮幫子都鼓了起來。有了這超越時代的武器在手,吳遠明信心大增,對着那些已經在畏縮的清兵接連扣動扳機,只聽得砰砰砰砰連聲,十幾顆鉛彈打出去,七八個清兵立即慘叫着摔倒在血泊中,嚇得衆清兵哭爹喊娘,爭先恐後的向後退縮,甚至自相踐踏同伴也不在乎,包圍圈霎時就退出五六丈遠,那感覺只能用一個詞語來形容——酣暢淋漓!
“吳英雄,你手裡的是什麼東西?”陳近南在臺灣經常與外國人接觸,也算是見多識廣了,可第一次見到機關槍的威力也不禁目瞪口呆。旁邊的孫廷齡和蔡德忠等天地會的人也無不是張口結舌,對吳遠明手中武器的威力驚駭不已。惟有李雄飛聽吳遠明說過這樣的武器,有所心理準備,卻也是萬分的向吳遠明低聲說道:“世子,你找到那個戴梓了?”
“衆裡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卻在燈火闌珊處——戴妍就是她親妹妹。”吳遠明低聲吊了一句酸文,李雄飛大喜過望,幾乎當場叫喊起來。吳遠明又低聲說道:“先別高興,我們先逃出這裡再說,一會我要裝神弄鬼嚇唬韃子,你配合些。”說罷,吳遠明全身象打擺子一樣搖晃起來,口中喃喃有詞的唸叨,李雄飛和吳遠明接觸比較久瞭解吳遠明狡詐陰狠的個性,馬上心領神會的大叫起來,“公子,你怎麼了?難道你鬼上身了嗎?你手裡的是什麼法寶?怎麼這麼厲害?”
“鬼上身?法寶?”被機關槍嚇破了膽子的清軍聽到李雄飛的大喊,一個個心驚膽戰的嘀咕起來,驚駭之下,竟沒有一個人再敢上前陳近南等人廝殺。而帶領清兵剛從外面衝進來的清兵將領熊如虎卻不信這個邪,騎在馬上揮刀催促清兵道:“上,都給老子上,殺光這些反賊!”吳遠明看準那熊如虎就在射程之內,便毫不猶豫擡手三槍,三顆子彈準確射進熊如虎面門,熊如虎翻身栽下馬,當場斃命。
“法寶,真的是法寶!”如果說剛纔在混亂中大部分清兵還沒看清吳遠明手中武器威力的話,那現在清兵在停止進攻的情況下,熊如虎被連續三槍打死的情景就被大部分清兵看到了,沒有一個人見過這樣的武器,也沒有一個人聽說過這樣的武器,聞所未聞之下,對驚駭莫名的衆清兵來說,眼前的恐怖情景也只有用鬼怪神力來理解。而吳遠明看準機會,抱着機關槍上前幾步,搖頭晃腦、怪聲怪氣的說道:“爾等華夏敗類,你們可知罪嗎?”
吳遠明上前幾步後已經走出陳近南和李雨良等人的保護圈,而清兵數量雖多,被吳遠明的‘法寶’一指卻沒有一個人敢於上前與吳遠明動手,反而被嚇得連連後退,更別說有人敢回答吳遠明的話了。李雄飛則是給吳遠明唱雙簧的,見機立即問道:“公子,你究竟怎麼了?你還是我們的公子嗎?”
“我暫時不是你們的公子了。”吳遠明搖頭晃腦的說道:“我乃託塔李天王第三子哪吒三太子,二十四年前,紫微星暗,妖星放芒,清妖滿韃子南下禍害江南,在這揚州城裡屠殺無辜漢人幾近百萬,亡靈怨氣歷經二十餘年依然不散,前日竟然衝得南天門御樓倒塌,玉皇大帝聞得冤情,特命本三太子送天庭第一法寶機關槍下凡,賜予反清義士吳遠明,率領天下漢人盡殺韃子,爲揚州亡靈、天下漢人報仇雪恨!”說罷,吳遠明對着清兵連開三槍,又打倒三人,給清兵施加心理壓力和恐嚇力。
“哪吒三太子下凡了,快磕頭啊。”李雄飛拉拉孫廷齡和身邊一個同伴,拉着他們帶頭向吳遠明跪下,同時又轉向其他同伴殺雞抹脖子的使眼色叫道:“你們怎麼還不跪下?冒犯哪吒三太子,你們想死嗎?”其他人中也不乏頭腦機靈之輩,忙拉着同伴紛紛跪下,此刻陳近南也明白了吳遠明的意思,遲疑了一下後拉着李雨良跪下,倒是鄭雪冷哼了好一會才心不甘情不願的跪下——在心中自然是把吳遠明罵了一個狗血淋頭。而清兵們則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對吳遠明的話將信將疑,但仍然沒有誰敢上前一步。
“爾等清妖幫兇,見到本太子爲何不跪?”吳遠明大喝一聲對着清兵又是一通掃射,計算着打得只剩下三顆子彈方纔停手,而清兵們因爲隊形太過密集的原因,造成吳遠明打出的子彈幾乎彈無虛發,又有七八人被打死打傷,倒在了血泊中**翻滾。吳遠明又大喝道:“爾等再不跪下,本太子就要用天庭法寶將你們殺得乾乾淨淨,懲戒你們對本太子的不尊之罪!”
“兄弟們,還楞着幹什麼?”監獄看守中站出來一個人,招手向同伴大叫道:“再不給哪吒三太子跪下,我們就要全被三太子的法寶打死了。”說罷,那看守拉着兩個膽戰心驚的同伴撲通給吳遠明跪下——這傢伙正是那個給陳近南等人做內應的看守。而有他帶頭跪下後,其他被機關槍嚇破了膽的看守和清兵頓時跪下了不少,他們的行動就象催化劑一樣,其他清兵和看守受他們感染,也是戰戰兢兢的陸續跪下許多,生怕吳遠明手中的法寶把他們殺得乾乾淨淨。但還是有三分之二以上的清兵直立不跪,不過這些人看到其他同伴,心中難免更加驚慌失措。
“你們幹什麼?都給老子站起來,那個三太子是假的!”一個滿籍善撲營武士又站了出來,比手劃腳的要跪下的清兵站起。可惜他正在好在吳遠明的射程中,吳遠明毫不遲疑將最後三顆子彈盡數射到他身上,一顆鉛彈不偏不倚鑽進他的眼中,那善撲營武士立即哭爹嚎孃的瘋狂慘叫起來。已經沒了子彈的吳遠明知道成敗在此一句,又扯開喉嚨大叫道:“爾等再不跪下,本太子就要引來天雷之火,把你們這些人燒成灰燼!”
“快跪下啊,你們想害死大家嗎?”那其實是天地會會衆的看守扯開喉嚨,瘋狂的大叫起來。他的叫喊加上吳遠明的威嚇,再加上倒在血泊中**慘叫的同伴,清軍士兵的士氣立即崩潰,烏拉拉的馬上又跪倒一大片,僅剩下的幾個頑抗分子被吳遠明的槍口一指,立即嚇得撲通跪倒,只在眨眼之間,吳遠明面前就密密麻麻全是跪倒的人羣。
“吳大哥,給。”戴妍算着吳遠明的子彈已經打完,跪行着溜到吳遠明旁邊,小聲要吳遠明交換她手中那支已經重新裝滿彈藥的機槍。吳遠明怕換槍的動作被清兵看到並沒有接,而是抱着那支空槍繼續大聲向清兵詐唬道:“爾等都聽好了,這次揚州瘟疫爆發,就是因爲你們的緣故,你們身爲漢人,不去給被殺害的漢人同胞報仇,反而給清妖小丑助紂爲虐,天庭震怒纔派瘟神下凡施瘟,要讓你們這些助紂爲虐的漢奸全部死於瘟疫之下!而本三太子,就是這次施瘟的天庭監軍,監督瘟神是否將瘟疫盡數降臨在你們身上!”
“三太子饒命啊!”那天地會的看守帶頭慘叫求饒起來,其他迷信的清兵也是紛紛大叫饒命——其實這時代沒幾個不迷信的人。吳遠明乘機又叫道:“要饒你們的性命也可以,本三太子大發慈悲,只要你們替三太子做一件事,本三太子就可以饒你們不死,也可以叫瘟神不把瘟疫降臨到你們頭上!還可以保佑你們長命百歲,多福多壽!”
“三太子請說,要我們做什麼事都行!”不少清兵都大喊起來,吳遠明此刻嗓子都快啞了,可還是強認喉嚨幹沙大喊道:“漢人們聽好了,在場之中有不少滿人清妖,漢人手裡的刀槍武器只要沾到這些滿人清妖身上的鮮血,本太子就可以饒恕你們!還可以保佑你們!”
“殺滿人清妖啊——!”那天地會內應第一個跳起來,提刀狠狠砍向清兵中的一個滿籍士兵,那滿兵被迫自衛,兩人立即大打出手。李雄飛和陳近南等人也是高喊着“殺滿人清妖”的口號跳起來衝向已經徹底大亂的清兵隊伍,對着那滿兵刀砍掌劈,眨眼間就把那個滿兵砍成肉醬。而其他漢人清兵爲了活命,紛紛跳起來對同伴中的滿人士兵刀劍相向——其實因爲滿清民族歧視政策的原因,滿兵在軍隊中無論是待遇還是地位都遠比漢兵爲高,漢人士兵早就憋足了一肚子的氣,吳遠明那些裝神弄鬼的話對他們來說,不過是往他們向滿兵報復的路上推了最後一把。一時間,監獄大院中殺聲震天,漢人士兵對滿兵的新仇舊怨一起爆發,掉轉武器刀槍直往滿兵身上招呼,而滿兵爲了自保也是奮力還擊,和漢兵激烈火併在一起。
“快,快走。”乘着清軍漢兵滿兵自相殘殺而徹底混亂的機會,吳遠明飛快和戴妍交換了那支已經裝滿彈藥的機槍,拉着她往大門走。戴妍奇怪的問道:“怎麼不走排水溝了?”吳遠明搖搖頭,答道:“不能再走那裡了,韃子一旦醒悟過來,隨時可能封鎖水溝出口,那麼我們就真成陰溝裡的老鼠了。”說着,吳遠明又開槍打死兩個攔住道路的清兵,將清兵逼退後趕緊往外面逃竄。後面陳近南和李雄飛等人也利用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閃出人羣,簇擁着吳遠明等人迅速跑出監獄大門——當然了,跑得最快的人自然是孫廷齡。
靠着陳近南和蔡德忠、鄭雪、李雄飛等人的奮不顧身的保護,吳遠明和戴妍在刀山槍海的人羣中終於衝出一條血路,逃出那打得熱火朝天的監獄大院,雖然大院外面還有不少清兵守衛,可是在這種開闊寬敞的地方,散亂的清兵就拿單兵戰鬥力極高的天地會人衆毫無辦法了——何況吳遠明手裡還有超越這個時代的武器機關槍?兩梭子子彈掃出去,想要組隊迎戰的清軍士兵象割麥子一般倒下,見識厲害的清軍立即驚叫着抱頭鼠竄,連走近吳遠明等人百步之內都沒有膽子。
一口氣跑到集結點排水溝出口處,吳祿已經帶着顧炎武等人在這裡等得心急如焚,見吳遠明和陳近南等人安然無恙後都是不約而同的鬆了一口氣,紛紛詢問吳遠明等人是怎麼從地面跑出來的。吳遠明大手一揮說道:“什麼話呆會再說,我們先到運河去上船離開揚州,韃子就快醒悟過來了。”說罷,吳遠明親自將跑得上氣不接下氣的戴妍抱上馬車,並在她沾滿塵土的小臉上親了一口。
“吳英雄,李雨良姑娘怎麼沒逃出來?”顧炎武細看己方隊伍後向吳遠明驚問道。吳遠明大驚下仔細一看,果然沒看到李雨良那纖瘦的身影,細問衆人有沒有看到她的情況時,僅有一個孫廷齡的隨從答道:“剛纔漢兵和滿韃子火併的時候,我好象看到她衝進了韃子兵最密集的地方,然後就再沒有看到她了。”
“哎呀,這個李雨良,真會給我們製造麻煩!”吳遠明急得跺腳大叫,但此時揚州府衙的方向已經傳來了密集的腳步聲,顯然清兵已經在向監獄這邊增兵,新的危險隨時可能來臨,吳遠明無奈下只好咬牙說道:“別管她了,她和韃子貴人淵源極深,又有一身本事,只要她沒死在亂軍之中,就一定能保住性命。”陳近南和顧炎武等人雖然覺得拋下同伴不管不夠義氣,但眼下已經不是講義氣的時候,也就默認了吳遠明的安排。
“吳壽,吳福,按計劃撤退。”吳遠明轉向一直沒有參與行動的吳家兩兄弟命令道。兩兄弟答應一聲,打開一輛馬車從中取出一罐罐一罈罈的火油,分交給吳遠明先前帶來那些老兵和孫廷齡隨從,陳近南和鄭雪等人也各自分得一罐,空下來的馬車則用來裝載傷員。陳近南打開瓦罐一看發現其中裝着大半罐桐油,不由奇道:“吳英雄,你這是幹什麼?”
“幹什麼?邊撤邊放火燒房子!”吳遠明獰笑道:“現在揚州瘟疫氾濫已經出現了混亂的苗頭,我們只要四處一縱火,那些地痞流氓肯定就會趁火打劫,一丘之貉的韃子兵也不會放過在這個天下最富裕城市大撈一把的機會,把揚州城徹底搞亂,我們才容易逃走啊。”
“可這樣做的話,那些無辜的百姓就遭殃了。”陳近南畢竟不是狼心狗肺的吳遠明,還知道同情在動亂中受害的百姓。吳遠明扭頭看了一眼陳近南,說道:“陳總舵主,當你高舉反清復明大旗起兵反清的時候,難道不是無辜百姓遭殃的時候嗎?成大事者,不拘小節。”說到這,吳遠明很輕鬆的說道:“何況揚州是韃子在江南最重要的城市,這裡大亂了,韃子的漕糧和鹽稅也就完了,對我們反清復明的大業不是更有利嗎?”
月光下,吳遠明的表情輕鬆而平靜,可話中帶出的卻是絲絲陰寒之氣,那讓人如墜冰窖的感覺,竟讓天下武功第一的陳近南都不由自主的打了一個寒戰。但陳近南對吳遠明並沒有產生絲毫反感,反而在心中若有所悟,“我們天地會反清復明數十年,始終毫無希望,也許我們缺的就是他這種陰狠毒辣的霸氣……。”
“一丘之貉。”不遠處的小巷中,一個清瘦的人影輕輕嘀咕一句,慢慢回頭,步履沉重的走向與吳遠明等人相反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