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西下,太陽在天際留下了最後的一抹餘暉,該皇宮的一切籠上了金黃色的面紗,增添了幾分神秘感和歷史賦予這座宮殿的厚重感。
清心殿內,香爐裡的龍涎香幽幽地散發這香氣,在清心殿內升起陣陣白色煙霧,氤氳升騰,彌散在整個房屋之中。
嘉和帝批着大臣送上來的奏章,煩心不已,便將手中的筆扔到一邊,輕輕地揉着自己緊緊蹙着的眉頭。
這些奏章上奏都是爲三公主的婚事,想讓三公主在皇后下葬前早日成婚。
這些人,就那麼想讓自己的蘊卿嫁出去嗎。
在嘉和帝自己看來,這些人都是僞君子,口口聲聲說着國家社稷,說這是爲皇上着想,守孝三年會誤了三公主的婚事,其實,他們以爲自己便知道嗎。還不是朝廷上有些老傢伙看到自己立了六皇子沈煜爲太子,擔心自己一派支持的皇子難以繼承大統嗎,竟想出這些下作手法,想把自己的蘊卿打發出去,好對付煜兒嗎。
這些老傢伙與太后勾結,拿捏蘊卿的婚事,難道不怕自己給他們按一個前朝後宮勾結的罪名嗎,要知道,前朝與後宮,最忌諱的就是沆瀣一氣,相互勾結了。
哪怕他們不怕,自己還煩的動他們。
“來人。”嘉和帝不耐煩的說道。
“奴才在。”殿外候着的小太監弓着身走了進來,恭順地答道。
“給朕宣劉公公前來覲見。”嘉和帝向着外面的太監吩咐着。
“是,陛下。”底下候着的小太監邁着快速的步伐便向着劉公公的居所跑了過去,不敢有半分的耽擱。
“劉公公,朕要你查的東西你查到了嗎。”嘉和帝從龍椅上走下,來到跪着的劉公公面前,泛着威嚴神色的臉上沒有半分的表情,眼睛緊緊地盯着跪在地上的劉公公。
劉公公緊張的跪在地上,汗水順着雙頰一起流淌了下來,望着大理石的地面,一時竟不敢說一句話。
“是,奴才並不敢懈怠。陛下一吩咐下去,奴才便着人查閱了內務府的檔案。在前朝的皇后的賞賜記錄裡面,奴才並沒有找到皇上您給奴才看的荷包的料子,並且皇后從來都沒有東珠一類的賞賜,反倒是……,”劉公公抖了抖身子,聲音也低了下去,並不敢將事情說下去。
“反倒是什麼,快說,”說完,拿着桌上的硯臺就向下面的劉公公砸過去。
殷紅的血液順着劉公公的臉就流了下來,但在皇上面前,劉公公不敢有一絲動作,血液糊住了半隻眼睛也不敢去擦拭,因爲劉公公知道他已經因太后之事惹怒了皇上,倘若不能把握住這次將功贖罪的機會,後果他無法想象。
“滴答,滴答,”從劉公公雙頰上淌下來的鮮血滴落到地面上。
嘉和帝拿着手中的帕子向下面的劉公公扔了過去,語氣無喜無怒,“自己擦擦,別死在在朕這裡,髒了朕的地。”
“是,是,多謝陛下賞賜。”劉公公接過帕子感恩戴德地擦了起來。
“照實說,朕可以恕你無罪。”嘉和帝拿過桌旁的幾座上的熱茶輕輕地啜飲着,發出一聲喟嘆後輕聲道。
劉公公這才放下心中顧慮,向坐在上首的嘉和帝娓娓道來:“當年番邦所進貢的上等雲緞只得五匹,全都由當時的皇貴妃,也就是現在的太后娘娘所得,而且並無轉贈或者打賞下人的記錄。”話畢,劉公公長長的舒了一口氣,將頭埋得更低,不敢看向上首的皇帝。
又是過了一會兒,才接着說道:“皇上給奴才的荷包正是上等雲緞所制。荷包縫製所用的線,先皇后也都並無使用的記錄,反倒是當今太后,當年的皇妃,都有從內務府領取這些東西的記錄。所以當年先貴妃的死,與先皇后並無關係。”
“另外,奴才查閱了太醫署的檔案,先貴妃正是在收了荷包,且用太后所贈東珠之後,身體才漸漸孱弱起來。”
“這麼說,當年額娘身死與當今太后脫不了關係,”嘉和帝將手中的茶盞重重的摔下,“接着說,還有什麼。”
“是,由太醫署的檔案可知,先貴妃經常無故暈倒,太后因姐妹情深將唯一的一株伏人蔘贈給先貴妃,卻因爲伏人蔘的熱性,反而是補傷了身子,愈發的不好了起來。但先皇非但沒有因此事責怪太后,還因爲先貴妃求情,親自將陛下交給如今的太后撫養。”
清心殿的氣氛愈發的凝重起來,劉公公一時也不敢再往下說了下去,生怕惹怒了眼前的人,一不小心就失去了腦袋。
其實剛剛查到這些的時候,劉公公自己也是不信的,畢竟太后很有可能就是殺死與自己情同姐妹的先貴妃之人。
殺人,奪子,這一系列事件之後,自己的殺母仇人竟然還利用自己贏了地位,換來了太后之位,奪了一世的華貴,是任何人都無法忍受的,更何況是當今天子。
“可恨,可恨,這就是所謂的姐妹情深,這就是所謂的姐妹情深,母妃當年看錯了人啊。”嘉和帝一想到當年母妃拖着病弱的身子爲當今太后請來了聖旨,請求父皇讓當今的太后,當年的皇貴妃親自撫養自己,心就痛的無法言說。
“荷包所用的花樣子是魚戲水,一般是平民女子婚嫁時所選的嫁妝的花樣子,但是如今這種花樣子在京城的閨閣人家中早已經不再時興。倒是在幾十年前風靡一時,所以這對荷包很有可能是前朝宮妃所制,且是剛進宮的妃嬪。”將頭埋得更低,劉公公口氣也愈發凝重起來,娓娓道來自己所查到的東西。
“好,好,好”接連說了三個好字,嘉和帝的表情不怒反而愈發地柔和起來,但這並不是代表嘉和帝不生氣,熟知嘉和帝脾氣的劉公公卻是知道,只有憤怒到了極點,嘉和帝纔會是這樣的表情。
嘉和帝的表情越是柔和溫婉,心中的憤怒,怨恨,就越是積累的多。
“這就是我的好母后,這就是與朕的母親情同姐妹的好母后,騙子,騙子,”嘉和帝憤怒地用寬大的衣袖將桌上的筆墨紙硯全都散落在地,一大片的墨色在金黃的衣袍上暈染開來,“朕要當年所有做錯事的人都付出代價,付出代價。”
“陛下,不一定是太后動的手,全部用自己的東西來謀害先貴妃,太后怎麼可能如此,想必一定是有人利用太后。”劉公公見皇上盛怒,卻依舊斗膽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就算此事不是太后動的手,卻也一定與太后有莫大的關聯,劉公公,你知道嗎,朕期望不是母后看錯了人,也期望撫育朕多年的慈母不是一個蛇蠍美人。可是,你知道朕有多無奈,因爲這些都不可能按照朕的想法來實施。”雖然劉公公的一番話暫時打消了嘉和帝對太后的一絲懷疑,但嘉和帝卻依然是懷疑太后的
“查,給我查。”嘉和帝怒喊道,吩咐劉公公道。
“無論是何人殺死的母妃,朕一定要讓他付出代價,付出代價”。嘉和帝閉上了雙眼,在心中默默的想到。
“是,陛下。”劉公公恭順地向盛怒的嘉和帝答道,眼睛緊緊地盯着地面。
當劉公公正要輕輕地退出清心殿時,嘉和帝的聲音卻是幽幽地從他的身後傳來,
“劉公公,這是朕給你的機會,能不能把握就看你的了。”話畢,空曠的大殿一瞬間只剩下了茶盞交錯的聲音,寂靜的令人害怕。
劉公公剛邁出清心殿的步子一下子停住了,片刻回神過來後才站定了身子,向身後的嘉和帝堅定得答道:“是,陛下,同樣的錯誤奴才不會犯第二次了。”
劉公公的步子剛剛邁出清心殿,剛剛還在椅子上強裝堅定,努力坐直,保持自己皇帝威儀的嘉和帝的身子卻是立刻便鬆了下來,一下子癱軟在了椅子上。
夕陽的剪影透過窗子射入了清心殿,投在在嘉和帝沒落的身影上,又是來時的一番寂靜。
早已經因爲疾病而掏空了身子的嘉和帝臉上盡是沒落的神情,他突然緊緊地抱住了自己,輕輕地閉上了雙眼,似乎是在懷念小時候孃親抱住自己是的那種溫暖。
他還記得小時候的孃親總喜歡吧自己樓在懷裡,孃親不喜歡宮中內務府調製的脂粉,但孃親身上卻有自己說不清楚的一股香甜的滋味,像是溫暖的陽光照在自己身上的感覺,柔柔的,暖暖的。
嘉和帝在想,是不是自己真的老了,快死了,所以最近總是在睡夢中想起以前的事情,他想到了孃親,想到了自己的結髮妻子,想到了自己的女兒生下來的脆弱模樣,可如今,一轉眼,連自己的蘊卿都長大了,到了該議親的年紀。
有些事情,開始不像自己本來想象的那番,有些人的**,開始滋長。或許說他們的**從來都是存在的,只是現在按捺不住了。
他知道,自己該動手了,否則,就來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