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這話怎麼聽着怪彆扭的?
戰青城挑了挑眉,從後堂的窗口跳進了屋子裡,又敲暈了兩個丫鬟,坐在外屋烤着火。方纔在那屋頂上當真是北風吹得蕭瑟,整個人都快凍成冰棍了。
蘇鳳錦捂在被子裡,悶聲道:“不如何。”
“不如何是什麼意思啊?蘇姐姐,你說說具體的啊,比如,時長啊,先親哪裡,手最喜歡碰……唔??”憶秋湊近蘇鳳錦耳旁沒羞沒臊的嘀咕着,隨後被蘇鳳錦捂了嘴。
她一張臉漲得通紅,眸色卻是暗淡的:“我……我當時睡着了,不記得了,你一個姑娘家家,怎的盡問這些事兒!”
“蘇姐姐,那他得多差勁兒啊,你居然睡着了……”憶秋恬不知恥的湊上去,繼續喃喃細語。
戰青城高大的身軀窩在軟塌裡,眸色幽暗,睡着了?想起蘇鳳錦那副難爲情的模樣,戰青城的心火又燒了起來,強忍了半天才壓下去。
蘇鳳錦低低的聲音傳了過來:“我原同他不過就是交易罷了,哪有旁的什麼,你不要再胡問了,睡吧。”
憶秋捧着臉詫異的瞧着她:“不是,蘇姐姐,這麼說你當真不喜歡將軍?那你喜歡誰?你還喜歡姓趙的啊?可是姓趙的孩子都有啦,不過想來也是,你若是不喜歡姓趙的,也不至於請張御醫去替姓趙的接生了。”呸,不是姓趙的,是他夫人。
蘇鳳錦捂在被子裡頭,渾身蜷縮着,低低的聲音帶着滿滿的疲憊:“我累了,睡吧。”
“哦,好吧。”
憶秋一把頭就見戰青城陰沉沉的站在牀沿,嚇了一哆嗦,下意識看向整個人埋在被子裡頭的蘇鳳錦,心都快飛出來了。
戰青城掃了眼門口的方向,憶秋也不敢得罪他,打不過,陰不過,只能老老實實穿了衣服裹着衣袍滾蛋。
只是這蘇府這般大,憶秋一時也不知要去哪裡睡,於是隨便轉了一圈,挑了間盡是粉色的房間也就睡去了。
蘇鳳錦不知道戰青城已經睡在身旁了,她還只當憶秋是去喝了個水回來,整個人悶在被子裡頭,沒一會兒便睡過去了。
戰青城怕嚇着她,躺在她身邊怒火狂燒愣是沒戳醒她,便這麼忍着,想着等蘇鳳錦發現了再算這帳,誰料這貨睡死過去了,不自覺的便往他懷裡靠。
這是這麼多日子睡在一起養出的習慣,蘇鳳錦的體質寒的很,戰青城卻是不一樣的,他行軍打仗,那身子就好似一個火爐,捱得近些都能感受到那一股子的熱意,蘇鳳錦睡着了的時候天一冷便會往戰青城的懷裡靠。
戰青城低頭瞧着她的睡顏,見眼睡瞼還有淚痕,一顆心又疼了疼,無奈的掐了掐她的臉低喃:“你就這麼喜歡趙阮誠?本將軍哪裡比不上那個小白臉?”
因着他的聲音很低,蘇鳳錦只當是做夢了,往他懷裡蹭了蹭,結果蹭出了火,戰青城將她往牀外頭推了推,蘇鳳錦又扒了過去,結果忍無可忍,趁着風滅了燭火,月黑風高朦朧時,靠着摸索便將事兒辦了。
蘇鳳錦睡得迷迷糊糊,還以爲是夢,倒也不曾在意,只是微微的痛感還未反應過來便被愉悅淹沒,翻騰了小半宿才消停下來。
戰青城掃了眼外頭暗沉沉的大雪天,再瞧瞧懷裡頭的溫香軟玉,忽的有些明白那句從此君王不早朝是何意。
細思今上,要從後宮三千佳麗的牀上爬起來,寅時三刻起身,卯時上朝,真真是需要極大的毅力,戰青城忽的有些佩服當朝今上了。
也不知今上是不是託了蘇鳳錦的福。
戰青城低頭,在蘇鳳錦額前親了親,有些按耐不住,又親了親她被啃得微紅腫的脣,這才悄悄起了身,匆匆穿了衣,做賊似的替蘇鳳錦掖好了被子,又往牀裡頭塞了個湯婆子,這才爬窗戶走了。
這走的時候好死不死繞到了憶秋這間粉色的房間,憶秋正握着玉佩坐在窗邊吹冷風,見戰青城作賊似的走,忍不住嘲諷他:“我說戰將軍,您來自個兒岳父家怎麼跟做賊似的?這不知道的還當你偷了蘇府什麼破爛寶貝。”
戰青城站在牆邊,瞧着這半撐在烏黑窗櫺邊的憶秋挑了挑眉:“不該說的,不要說。”
“那我家蘇姐姐豈不是白被你睡了?”憶秋抱着手臂,坐到了窗櫺上,笑盈盈的瞧着戰青城,老狐狸一般。
戰青城真真是想回去掐死宋仁義,怎麼就帶了這麼一個狐狸一樣的丫頭!
“本將軍睡內子,有何不可?”
“嘖嘖嘖,戰將軍,怕是至今你也不敢喚醒蘇姐姐吧?你在那香裡頭下的藥量可真不怎麼樣,連我都迷不暈,估摸着,也就只能迷一迷蘇姐姐這種體質盈弱的了。”
憶秋狀作爲難的模樣又道:“你若是來陪蘇姐姐,倒也沒什麼,你說你這跑十幾裡地從長安來平安縣就爲了同蘇姐姐睡一覺,哈哈哈,真真是有趣。”
戰青城倚着牆面,殺氣騰騰滿面風雨欲來:“威脅我?”
“奴婢可沒那個膽子,只須將軍回答奴婢幾個小小的問題,這一切不就迎刃而解了嗎。”憶秋笑得狐狸一般,年紀輕輕,豔麗的面容上卻已開始顯露出嫵媚來,戰青城是一眼也未曾多瞧:“再會。”
“唉,走什麼呀,我還沒問呢,大不了我消息賣出去了分你三七。”憶秋拍着窗櫺氣急敗壞,這人當真是有恃無恐,以爲她不敢說不成。
結果半天也未曾聽見迴音,憶秋只得氣呼呼的回了雅竹閣,雅竹閣裡頭的碳燒得旺一些,憶秋是個鼻子靈的,隱久裡聞着這屋子裡透出的一股麝香味兒。
她微開了開窗子,坐在碳盆邊將戰青城默默罵了百八十遍,這男人多是無情!!蘇姐姐不愛他是對的,根本不該將一顆心放在戰青城的身上,當然,更不應該放在趙阮誠的身上!
心裡默默罵了半響,那走了的人又轉了回來,憶秋瞪着他:“幹嘛?”
戰青城將一瓶藥擱桌子上:“一會給她身上抹點。”
憶秋目瞪口呆:“啊???”
戰青城不自在的咳了兩聲:“讓你抹就抹。”
“這纔不過兩個時辰吧,戰將軍,合着你以爲蘇姐姐這細皮嫩肉的是給你欺負的不成。”
憶秋奪了那藥聞了聞:“嘖嘖,這藥我記得,原是你出征的時候張太醫偷偷塞給你的,我家狀元爺也打他那坑了一瓶過來,你倒是捨得。”
戰青城摸了摸鼻子,他沒想弄傷她,更沒想……不過人若是一旦有了第一次,就會食髓知味開始想第二次第三次。
戰青城在軍營裡頭呆了好幾年,人都快成和尚了,若沒有蘇鳳錦之前,可以說是半夜鼻血橫流美人在懷也能坐懷不亂,可如今心裡頭塞了這麼個人進來,若是能把持住,那也忒不是男人了。
憶秋比劃了個三:“我就問三個問題。”
“……問!”戰青城泡了盞茶,坐在她對面,殺氣騰騰。
“咳,也不是我要問的,我就是幫紅袖坊裡頭的姐妹們問。”
“這種問題,本將軍拒絕回答。”戰青城翹起二郎腿,瞧着蘇鳳錦那沉沉的睡顏只覺通體舒泰。
“那……那我問你,你會娶卿二小姐嗎?”
戰青城頓了頓,幽暗的目光諱莫如深的凝着她,好一會兒纔回了一個字:“會。”
“你!你無恥!你怎麼能這麼對蘇姐姐!”憶秋氣得真想一口血噴死他。
戰青城倒了盞茶進那紫金爐香鼎裡頭:“本將軍確實無恥,她既是內子,這麼對她有何不可,三問題回答完畢,告辭。”
他起身,擱了茶盞往外走。
憶秋懵了懵忙忙了上去:“不是,我還沒問呢,我才問了一個問題!”
追出去時戰青城已經不見了,浣紗氣得直錘門,這混帳!簡直比狀元爺還要黑心!又被他給坑了!說好的三個,硬縮成了一個!
她氣得將門關了,又端了個碳盆進來,將屋子裡頭的碳調得暖了些,檢查了一遍門窗,這纔開始替蘇鳳錦上藥,其實倒也沒有傷着哪裡,只是身上青青紫紫的瞧着到底不好看。
憶秋搓熱了手,開始替蘇鳳錦上藥,她動作不輕不重的,加之蘇鳳錦累着了身體又不大好,所以睡得沉。
窗外的天已經過了卯時了,大雪的天就是這樣,到了天亮的時候也是暗沉沉的,遠遠的瞧去什麼也看不清楚。
憶秋給蘇鳳錦按了小半時辰,瞧着身上的痕跡消散了大半,這才替蘇鳳錦穿了衣,爬到牀上窩在蘇鳳錦身旁換了一牀被子。
哼,她纔不用戰青城用過的被子呢!
兩人這一睡就直接睡到了正午,好在沒有太陽,有時候半夢半醒的,往窗外瞧上一眼,見還是陰沉沉的,也就又睡過去了。
加上這屋子裡頭暖和,被窩也暖和,哪裡還想起牀,見憶秋睡得正香,蘇鳳錦一時也摸不準是什麼時辰,加之身上隱約有些不舒服,一時琢磨不透,又昏昏沉沉的睡着,這麼一來,自然而然的也就到了正午了。
蘇府的怕出什麼事兒,差了丫鬟進來打探了幾遍,皆道是昨兒夜裡說體已話鬧得晚了,如今才睡下,也就沒有再擾她們。
這雅竹閣一直這般的安靜,風穿過竹林,雪從竹子上滑落,發出沙沙的聲響,風從窗口呼嘯而過,整個世界格外的安靜。
好似回到孃親還在的時候一般,她只管窩在孃親的懷裡安安心心的睡着就是了,旁的什麼都不用管,不用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