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珠忙朝春芽跑了過去,假山後一個下人拿了一根大木頭,一木頭便將挽珠打暈了,春芽接了那人遞的一袋銀子,掂量了一下,笑盈盈的揹着挽珠去了東屋。
去了東屋之後將珠扔在軟塌上,春芽便翹着二郎腿數起了銀子來。
安吉匆匆領了戰青城去了鏡湖時蘇鳳錦剛被人扔下去,由於豬籠是被人綁了石頭的,所以沉得很快,蘇鳳錦被人綁了手腳,身上又滿身的傷口,那幾近結冰的水凍得她已經失去了感覺,沒有痛苦,沒有難受,也不再畏懼無邊無際的黑暗。
她甚至可以看見水面上不斷飄飛落入湖中的雪花,整個世界變得空洞而灰暗,空氣被水壓從她的肺裡擠出來,戰青城跳下了湖朝着湖中央游去,老夫人站在船上又急又氣。蘭馨掃了眼身旁的秋婆子, 主僕兩相視一笑,這一次,便是戰青城有心也救不得她了!
“青城,你糊塗啊!這個女人沉塘是罪有應得,你快上來!!”老夫人重重的拍着船邊的護欄,吩咐身後的一干奴僕:“你們還愣着幹什麼!快下去把他拉上來,若是他有個三長兩短的!你們一個都別想好過!!!”
一羣幹人撲通撲通的跳進了冰冷徹骨的水裡,蘭馨縱身便要跳水,被秋婆子攔了下來,秋婆子殺豬般的嚎啕道:“小姐!不能跳啊,你這風寒還不曾大好,若是再跳下去有個三長兩短的,你讓尚書府的二老可如何是好啊!小姐,萬萬不能跳啊!!”
老夫人忙執了蘭馨的手,又急又無奈:“蘭馨,娘知你是個好孩子,只是你身子還未大好,就不要再下水了。”
蘭馨哽咽着嗓音,執了帕子抹着眼淚:“若是爺有個三長兩短的,那我也不活了!娘,你讓我去找爺吧,爺這般久了還不曾上來,莫不是出什麼事了,娘,你讓我下去吧,哪怕水裡泡着,也比站在這兒安心吶。”
老夫人拍着好了的手,嘆了嘆氣:“好孩子,那些日子當真是委屈你了,你放心,待他上來了,娘定爲你做主。”
蘭馨哭得梨花帶雨:“娘,我只望將軍能平平安安的。旁的,不敢有所奢求了。”
老夫人暖心的點了點頭,焦急的將目光投向水裡,好一會兒戰青城纔將蘇鳳錦抱出了水面,可是蘇鳳錦面色慘白,瞧着似是沒了呼吸了。
老夫人忙朝衆人道:“快,快擡人擡上來,你們幾個備乾衣服和毯子!”
戰青城將蘇鳳錦抱上船之後便探她的呼吸,隨即給她做呼吸,然後按着她的胸口不敢太用力,生怕下手重了將她按成內傷,戰青城發着抖,他第一次發現,原來害怕失去的這種感覺會令一個人變得很瘋狂。
原本聽安吉來說她被老夫人罰鞭刑的時候,他就在想,讓她吃些苦也好,有時候只有受了苦了,纔會明白什麼纔是她最應該擁有的依靠,所以他刻意來得晚了些,沒想到竟會變成這個樣子。
老夫人接了下人送上來的幹毯子披在戰青城的身上,聲音冷厲滿眼厭惡:“你可知她原就是個蕩婦!她今日出去就私會野男人,你看看她脖子上的痕跡!青城,你難道就不看看蘭馨嗎?蘭馨待你一片赤誠,你爲何便要將一顆心放在這蕩婦的身上!!我戰家滿門幾百年的清譽都被這蕩婦毀了!你是想你祖輩九泉之下死不瞑目嗎!!!”
蘭馨緊握着雙拳,面色蒼白的瞧着戰青城,她死死的咬着脣卻止不住淚流滿面,她突然覺得,在戰青城的身上,她根本看不到希望,分明蘇鳳錦嫁過來之前不是這樣的,分明當初他當初出征的時候也曾曾寫家書回來,於她有過隻言片語的問候,她原以爲,待戰青城回來,自會看見她這一片真心,可如今,堂堂一個將軍,卻跪在地上,因爲一個女人而害怕得發抖!
戰青城不敢挪地方,他替蘇鳳錦做着最後的救贖,這法子原是軍中一位軍醫發明的,如今能在這裡用上,戰青城覺得認識那軍醫當真是他三生有幸。
老夫人見戰青城的毯子滑落在地上,朝着戰青城狠狠的便是一巴掌,厲聲道:“戰家滿門如今獨你一後,你清醒一些!這個蕩婦已經死了!如今你便是要將自已也搭進去才罷休嗎!”
戰青城低着頭髮,顫抖着手一下一下的按着蘇鳳錦的胸口,一干下人又羞又好奇的將餘光撇在那裡,老夫人朝着戰青城連扇了好幾個耳光也沒能將戰青城打醒,她退了一步,靠在護欄上,朝戰青城憤憤的點了點頭:“好!好好!你既然如此執迷不悟,如今翅膀硬了,我也沒有旁的法子了,我便死在這鏡湖裡,下去向戰家列祖列宗請罪好了!”
老夫人一扔手中的佛珠縱身便要跳下去,檀梅與雅竹死死的抱着老夫人,一羣人攔在那船欄上,一個個的好言相勸,一時間這船上當真是萬分鬧騰。
“老夫人,您可千萬別想不開啊!奴才還刻當年老將軍撐着最後一中氣回來見老夫人,便叮囑老夫人必要長命百歲兒孫滿堂!你若是這麼下去了,那將軍可怎麼辦吶!”
“是啊老夫人,萬萬跳不得啊!”
“三思啊老夫人!”
老夫人拂開這羣下人望向無動於衷的戰青城,滿眼失望:“好,原是爲娘老了管不了你了,都給我起開,今日誰若是再攔着,就與我一起死!”
頓時一羣鬧騰着欲表示一下忠心的人便安靜了,雅竹跪在老夫人跟前,朝老夫人道:“奴婢自幼跟着老夫人,只望老夫人健健康康平平安安,如今老夫人若是當真要這麼做,奴婢便只能以命相擋。”
“奴婢也是。”檀香站在老夫人對面,擋了她要跳船的去路,織玉跪在老夫人身旁,抱着她的大腿嚎啕:“老夫人,您可千萬不能想不開啊,您若是走了,將來誰帶您的小孫子啊!您想想,那麼可愛那麼小小的一個孩子,那可是戰家的血脈啊……”
船緩緩的靠了岸發,岸邊守着的芳姨只覺眼前一閃,回過頭去就見戰青抱着蘇鳳錦已經跑遠了。好老夫人還在那上演着一出要跳船的戲碼,結果一回頭卻見戰青城抱了人跑了,氣得一口血便噴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