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南雖然沒有正眼看着她, 但似乎早有防備。
他反手一剪,秋徊劍就被他兩指鉗住。
“哈哈哈。姑娘,你這一式不錯。但要是有你師父的一半, 商某早就成爲你劍下亡魂了。”商南轉身過來, 一臉笑道。
“你, 你……”若水說不出話來, 她意識到, 就算佔盡天機優勢也無法取勝,只因商南的武功實在太高了。
“我不能殺了你,是我這生的遺憾, 你殺了我吧!”若水說着閉上眼睛,一副甘心受死的模樣。
商南眼底閃過一絲讚賞, 他搖搖頭, 吟吟笑道:“姑娘要我饒你一命可以, 只要你跟我做個簡單的買賣,如何?”
“什麼買賣?”
“告訴我, 你師父是誰。”
“什麼?”若水實在不相信,他說的簡單買賣竟然真的簡單到這個地步。
“你放心,我沒有惡意。我敬重你師父有二。”
“其一,他能創出如此精神博大的武功,想來不是個尋常人。其二, 他能養育出你這樣桀驁不馴、不肯認輸的徒弟, 一定是個授業能力很強、德高望重的前輩。”他頓了頓, 略帶遺憾地道, “商某自認爲這樣的人命不該絕, 如果是死在我手上的,我感到無比遺憾, 我希望能找到他的家人,再盡一些綿薄之力。”
“你死了這條心吧,我師父沒有任何親人了。” 若水不冷不熱地駁道,只是態度好了許多。
商南惋惜道:“那真是太可惜了。”
若水張了張脣,道:“他……不是你殺的。”
“什麼?那你還找公子爺報仇!”黑衣人不滿道。
“就是。”衆人附和。
若水臉上一紅,在他們的指責下斷斷續續地道:“我……誰讓你御愁宮的人,只要是御愁宮的人,都跟我有不共戴天之仇!”
商南一個手勢制止黑衣人的職責:“到底是誰殺的?你師父又是誰?說出來吧,或許,我可以幫你殺了他。”
“你?”若水想了想,帶着哭腔訴道,“我師父是絳雲山的禮大長老,他,他是被於傾毒害的。”
聞言,商南倒退了一步:“什麼,大哥?”
“對,有什麼懷疑的,就是你大哥!”
“我不是不相信,我大哥……確實殺害了很多人。”商南一臉沉痛地道,“可惜你師父一代武學奇才竟然也跟我們御愁宮作對……”
若水大怒,指着他鼻子大罵:“什麼跟你們御愁宮作對!我師父常年在絳雲山,還不是你大哥假仁假義跑來,結果鬧得我絳雲山大亂,不僅要我師叔中蠱毒,還逼得我師兄摔下懸崖!”
“賤丫頭,怎由得你這樣污衊御愁宮!”黑衣人回罵。
商南揮手息聲:“姑娘,這……”
“怎麼說不出話來了?”
“你師叔是誰?想來武學也不會差吧?”商南忙問。他一心求教,大長老的死已經讓他分外惋惜。
“我師叔……”若水忽然想到他們就是在找韶年比武的,不由得改了口,“我師叔叫元州,中了你們的蠱毒。”
“那就請讓我看看,說不定我能解呢。”
“呃……”若水有些疑慮,單看商南也不像壞人,但要說完全相信他的爲人……畢竟跟於傾師承同門,難保不是故意裝出來的。要看那些黑衣人就面目兇惡得狠。
商南看出她的懷疑,笑道:“我商某這次從雲南千里迢迢趕過來,只是爲了比武。不如姑娘帶我們去,倘若我們有別的心思,你大可先封了我的穴道,到時候自任你處置。”
“這個……”
這個法子看上去很是可行,若水不免有些心動。
“除了我以外,論單打獨鬥的話,我的下屬武功都不能勝過你。這沒有什麼值得懷疑了吧?”
商南說的這些倒是事實。
若水上前封住他穴道的時候,他果然沒有運功反抗。這樣一來,若水就放心多了,因爲絳雲山的封穴之法沒有別人能解得出。
她滿意地笑道:“行了,那我們去找我師叔吧。
他們一行人來到之前若水跟韶年分別的地方。
左右看也不見有人,若水原本是一臉欣喜,這時候也雙手相互交疊,踮起腳尖四處張望,也十分焦急。
帶頭的黑衣人跟商南對望了一眼,拔高嗓音對她喝道:“人呢?要是被我知道你是騙我們公子爺的,請恕我們就要不客氣了。”
惦記起韶年有蠱毒時常發作,若水心裡已經焦躁萬分,沒好氣地道:“你們公子爺都被我封住穴道了,你們對我不客氣點試試!”
“你這個丫頭!”
黑衣人眼看就要出手打起來,商南勸道:“慢着,我看這裡也不大,他若不是故意走開,應該不難找,不如大家四下找一找再說。”
“是。”商南的下屬衆多,在這片城郊處動身搜索一個人的蹤跡倒也還算是易事。
若水早就已經跑開丈外,商南低沉着頭看她分外認真地摸索在暗黑的草叢裡,皺着眉,牙關緊咬。
看起來那個師叔跟她關係分同小可。
“公子爺,這裡……在這裡。有人昏倒了!”
商南看清是誰在喊,剛要動身,一個身影閃得極快,兩三步就躍到那邊過去,正是急盼的若水。
“啊——是我師叔!”一見韶年躺在地上,身旁還有星星點點的血跡,若水咯噔一下,知道韶年定又是蠱毒發作了,扶住他道,“師叔啊,你怎麼了?”
韶年氣息極淡,眼睫微顫,卻好似昏死過去,半天沒有睜眼的跡象。
若水輕輕撫了下他的臉龐,但覺得他兩頰咬住,下顎緊繃。
這一次蠱毒發作,看上去情況更加緊急。
商南等人站在一旁,低低談着什麼,若水對他們甚至沒有瞥過一眼,只道:“我要帶師叔回城去找大夫,你們……你們自便吧。”
“誒,姑娘,他中的是蠱毒並不是一般的病痛,大夫怎麼會治?”商南道,“更何況,商某說過要助你師叔一臂之力的,怎麼能說話不算話呢!”
若水半抱着韶年,顯得有些吃力,但看商南眼神誠懇,也不像是故意要耍花樣的人,而韶年毒發突然,這次又醒不過來,她確實別無他法,只好沉重地點頭允許讓他先看看韶年的病況。
“多謝姑娘信任在下。”商南抱了抱拳。他是一個重武之人,然而跟個書生似的進退有禮,舉止恭謙,然而可見他個性豪爽,雖然被束縛住全身的穴道,依舊錶現得跟原先一樣灑脫,沒有任何不爽快。
“給你治就治吧,別那麼多話啦。”若水感覺臉上熱辣辣的,相對他的儻蕩反而有些慚愧起來,只好氣洶洶地作答掩飾。
商南搖頭笑了笑俯下身去查看韶年的狀況。
但見他周身沒有任何異常,除了臉色比常人要白上三分以外,就像是睡着了做了一個噩夢一般。
這種蠱毒能殺人於無形,除了沉瞌以外,還會是什麼毒呢!
他吸了一口氣,沉磕的藥理他也在書上記載看到過一些。作爲御愁宮的寶物,雖然當年缺失了,但書上記載仍是十分詳盡的,只不知爲何,這種毒闊別那麼多年又再一次重現江湖?
若水看出他的神色變異,似乎瞭然,便急忙問道:“怎麼樣?我師叔怎麼樣?”
商南面露難色:“姑娘,實不相瞞,沉磕之毒,商某也只是略知一二,沒有萬全法。”
“那它有什麼厲害之處?”
“我看過書上記載,隨着毒性加深,是會有長眠不醒甚至休克而腦死的狀況,至於……”
若水聽他說到毒發的厲害之處,竟然會使人喪命不由得大驚失色,更加急切地問道:“至於什麼?”
“你師叔的毒在哪一種程度,我也沒有確切把握。”
“啊?”若水腳下一軟,這豈不等於是告訴她,韶年可能已經處在最後的緊要關頭,隨時都可能死了?
眼前忽然一暗,若水日久沒有一頓管飽,更加受到這樣的驚嚇,竟然就這樣伏在韶年身上昏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