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抱着棉被,圍着火堆將就了一個晚上,第二天天色剛剛矇矇亮的時候,閉目養神的羅定便張開了眼睛,他用周圍樹林裡落下來的一點積水揉搓了一下自己的臉,算是簡單的給自己梳洗了一下,然後不甘心的他,還是又往軍營那邊走過去了。
可惜的是這一次他依然被守衛給攔在了大門外,羅定已經很確定自己是進不去了,所以他也沒在囉嗦什麼,直接轉身離開,回到了林子裡面。
樹林裡留下來的夥計們全部都已經起來了,看見羅定回來,他們全都圍了上來,二根子見羅定還是無功而返,不由的有些焦急的問道:“東家,我們現在要怎麼辦?”
羅定聞言衝着圍着他幾個人看了看,被迫在野外待了一整晚的衆人現在的神色大都有些疲憊,而那些被關起來的肥豬們,兩頓都沒有吃食的它們,現在全部都餓的嗷嗷直叫,有性子烈的公豬們已經開始頂拱關着它們的木柵欄了。
眼看着這麼下去實在不是辦法,羅定決定還是按着自己昨天的想法來,於是他便開口對着衆人說道:“把乾糧拿出來,大家先填一填肚子。然後我和柱子往武威那邊去看看,有什麼事都等我回來再說。”
衆人聞言掏出他們隨身攜帶的乾糧,湊到一起也沒剩幾塊麪餅了。幾個人分了分,食不知味的結束了這頓早飯。
羅定帶着柱子快馬來到了武威城邊,正好趕上西邊的城門打開的時辰,兩個人翻身下馬,隨着進城的人潮,一點一點的挪了進去。
一進到城裡,羅定便快速的按着記憶的方向,找到了武備府。只是如今的武備府卻早就已經不是他記憶當中繁花似錦的樣子。
那破敗的大門和上面的封條都很明顯的在像羅定昭示着陶家的遭遇,雖然這座大宅的門前沒有士兵把守,但是以羅定的經驗,他已經發現了好幾撥在暗中悄悄觀察的人了。
不管這些人是因爲什麼在監視這座已經開始破敗的前武備府,但是在這種情況下羅定是肯定不會靠過去的。更何況他只是過來確認一下情況的,如今想看的既然都已經看到了,也就沒必要非得過去了。
想到這裡,羅定剛想要帶着柱子離開,身後卻突然傳來一個人的打招呼聲。
那個人的聲音讓羅定聽了很不舒服,但是他還是回頭循聲望去,只見一位打扮富貴,年紀估摸能有四十幾歲的中年男人,正用有些得意的目光在看着他。
羅定十分的肯定自己並不認識這個男人,但是這個人剛剛卻很準確的叫出了自己的名字,所以羅定還是很客氣的衝着這個男人問道:“敢問閣下是誰?爲何叫住在下?”
那個男人聞言甩了甩自己手中的扇子,趾高氣昂的對着羅定說道:“我姓常,你以後叫我常爺就行了。”
羅定聽了那個男人的姓氏,心中就已經有所計較了,但他還是不動聲色的說道:“那麼常先生你叫住在下究竟是爲了什麼?”
那個姓常的男人聞言仰着頭對着羅定說道:“我聽說你帶過來一羣豬,沒有地方去賣我這個人心好,看不得別人有難,這樣吧,我就收了你帶過來的那羣畜生吧。”
他嘴上說的雖然是豬,但是聽他那口氣,怎麼聽怎麼像是在說人。
面對着那個搖頭晃尾的男人,羅定還是很客氣的問道:“常先生你打算出多少錢收我手上的那些豬?”
姓常的聞言說道:“你那些豬都是別人不要的東西,我心好不嫌棄,就每頭豬給你500文吧。”
“什麼?你怎麼不去搶?”這個價錢都不用羅定開口,在一旁當夥計的柱子都忍不住了。
到此爲止,羅定已經可以肯定這個人的身份了,他一定就是那個叫常遠的傢伙,就是他把自己的訂單給擠出去了。
聽到主子的回話,姓常的那一位不高興了,他沉着臉對着羅定說道:“姓羅的,你現在是什麼情況我比你清楚,多出來這麼多頭的豬,鳳城那邊是肯定吃不掉了。武威這邊你可以到處去轉,是沒有一家商鋪敢用你的豬肉的。你那些豬如果就這麼運回鳳城去,不但會被全城的人看了笑話,你的信用也一定會大大的降低,到時候就會有一大批給你養豬的人帶着豬來找你換錢。你雖然幹了幾年,但是根基到底還淺,這麼多的錢你一下子拿得出來嗎?拿不出到時候一大堆人擠在你的鋪子門口要賬,你這生意就徹底的做不下去了吧?倒不如把豬肉賣給我,我多少還是會給你一些報酬的,這一次也就算是一個教訓,讓你知道有些地方不是你這種人能夠隨便插手的。”
柱子聞言臉色大變,倒是羅定十分的淡然,他輕輕的掃了常遠一眼,頗爲不屑的回答道:“真是難爲常老闆了,居然花了這麼多的心思來算計,可見這些日子你過的是真不舒心。不過你管好你自己就行了,我的事情就不勞您去多費心思了。”
羅定說完便想要帶着柱子離開,於是常遠變了臉色說道:“羅定,你不要不識擡舉,爺爺肯要你那些頭瘟豬,是給你面子,你可不要給臉不要臉。”
羅定聞言扭過頭看了他一眼說道:“對不起,你的臉太大我沒有接住,它掉到地上摔碎了。”
說完他不管那個姓常的猶如豬肝一般的臉色,帶着柱子就離開了。
羅定走後,跟在常遠身邊的狗腿子發現自家老爺的臉色不對,趕忙衝上去,給他撫胸口順氣,過了一會之後,狗腿子見自家老爺的氣色緩過來了,便輕聲的問道:“老爺,那個姓羅的如此囂張,用不用小的們過去教訓他一下?”
常遠聞言頗爲意動,但是隨即便想起了什麼說道:“現在還不行,上面的人還留在武威這裡沒有走,咱們要是這時候弄出什麼聲音來,叫他們聽見了不好。”
“那就這樣放過他們了?”狗腿子又問道。
常遠聞言目中兇光畢露的說道:“哪有那麼容易,我早就與城裡各個大規模的酒樓與肉鋪都打過招呼,讓他們不要收羅定的豬肉。沒有飼料,那些豬活不過幾天,羅定要是不把豬運回去,就得就地宰殺才行。這種天氣裡,豬肉要是賣不出去,不過一天就得全部壞掉,到時候血本無歸,他就知道厲害了,纔會乖乖的將肉買給我,那時候的價格可就不是一頭500文了。”
狗腿子聞言趕忙過去溜鬚拍馬,大聲的讚歎着自家主人真是高明。
常遠聞言冷笑着說道:“愣頭青一個,還想要更我鬥?這一次要是不讓他拔掉一層皮,我常遠的名字就倒過來寫。”
這一番的對話羅定他們當然是聽不到的,但是沒走多遠,柱子還是忍不住擔心的對着羅定說道:“東家,事情真的會和剛剛那個人說的一樣嗎?”
羅定聞言回過頭看了他一眼說道:“你不要擔心,現在還沒有到那麼糟糕的時候。你別看那個人在怎麼面前這麼的囂張,但是如果我沒有想錯的話,那個人現在的日子,應該沒有比咱們順心多少的。”
柱子聞言精神一震,連忙問道:“東家,此話怎講?”
羅定聞言一邊走,一邊對着柱子說道:“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剛剛與我們說話的那個人,應該就是這一次把咱們的訂單給擠走的人。咱們雖然是被他給擠走了,但是契約的數量還在那裡,而且以先前的回饋來看,這個人新簽訂的契約數量照比咱們來說一定是隻多不少的。武威這邊歷來以食用牛羊肉爲主,養豬的人家雖然也有一些,但是多數只是那麼兩三頭,供自己家吃用的。所以在武威這種地方,要在短時間湊齊合格的肥豬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這一個月的數量他即便是能夠交的上去,下個月的契約他也是指定湊不齊的,要不然他也不會這麼着急麻慌的在我面前露面了。”
柱子聞言很是興奮的說道:“那他要是交不出肥豬,不就算是違約了嗎?武威軍那邊肯定不會善罷甘休的。不過武威這邊沒有,他們難道就不會到別的城市去收購嗎?”
羅定聞言馬上就回道:“鄉村那邊就不用多說了,你就是從村裡出來的,咱們村的條件還算是不錯的,可是在我沒有回來之前,能夠養上豬的人家也只有三四戶吧。城市這邊,離武威最近的城池有兩座,一座是鳳城,另外一座是陽城。鳳城這邊就不用說了,陽城那邊的情況與武威是差不多的,而且普通人家養豬,多是三四月份纔開始抓豬崽子,養到現在也不過是三四個月大,根本就夠不上規格,所以他姓常的只要是想要買豬,就只能過來找咱們。”
柱子聞言搓手搓腳,看樣子很是想要說些什麼,但是卻說不出來。
羅定知道他想要表達的是什麼意思,於是開口說道:“你放心,我還沒有糊塗到那種地步。姓常的那個人與我們只能是敵人,絕對不可能成爲朋友,所以不管他給出什麼樣的價格,我都不會把豬賣給他的。到時候他完不成契約,武威軍那邊一定不會輕饒了他的,即便是趙副將也不可能在軍隊裡面一手遮天的。”
柱子聞言便覺得自己的心裡有底了,於是他開始陪着羅定在武威市裡找豬肉的銷路,但是讓他有些喪氣的是,武威城裡的那些個肉鋪酒家們,只要一聽說他們是姓羅的,就紛紛的搖頭將他們給拒之門外了。
因爲那些老闆們的態度實在是太明顯,所以即便是腦袋不太聰明的柱子都看出不對來了,於是他沮喪的衝着羅定說道:“那些人使陰招,東家咱們可怎麼辦呀?”
羅定此時的臉色也很不好,但他還是咬咬牙說道:“賣不掉也不能叫姓常的如意,哪怕是真賠錢,也要撐到底,我就不信先垮臺的那個會是我。”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緋色的落櫻的地雷,作者太困了,就先去休息了,要是有差錯,等我睡醒再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