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薇忍着淚,扭頭看向時染,低泣道:“還不是因爲忘憂,若不是因爲她,檀霄何苦傷成這般。因爲上次闖魔界救忘憂,檀霄多少受了些傷,緊接着又捱了火牢天雷,如今能保住性命已是萬幸。我哥說,他可能會一直昏睡,不知何時能醒。”言語間,將所有過錯都歸咎與忘憂。
時染嘖聲道:“這不可能啊!那魔君修熠,根本不是檀霄的對手,魔界那些魔兵,自然也奈何不得他半分,他怎會在魔界受傷?”
“這我不清楚,我只知他受傷,至於如何受傷,你覺得,他會說嗎?”白薇忿忿反問。
時染緊蹙着眉,輕嘆口氣:“他這人就是悶了些,什麼事都不願多說。不過如今他昏迷,我們總得想辦法讓他醒來。你就在此悉心守着,我這就去想辦法。”
白薇含淚點頭,並不言語。
時染無奈嘆口氣,凝眉望着檀霄蒼白到毫無生氣的臉色,轉了身快步離開。
轉眼已是從神界離開後多日,忘憂每日心神不寧,雖是下雨天,卻還是堅持每日坐在抱廈中,聽着風雨聲,似在等待雨停。
總算等到天氣放晴,暖和了許多,辛夷也一同出了門,坐在抱廈中曬太陽。
風亦親手泡了一壺茶,添了一杯遞給忘憂,柔聲道:“喝杯茶吧!”
忘憂接過茶杯,卻並不喝,忐忑不安的問:“風亦,過了這麼多天,還是沒有檀霄的消息嗎?”
風亦又添一杯茶,遞到辛夷面前,平和笑了笑:“辛夷,你也喝杯茶吧!”
辛夷慌不迭擺手,微咬着脣,低聲道:“風亦神君,我不能喝茶。”
忘憂這纔想起,她還未曾跟風亦提過辛夷有身孕之事,怕辛夷羞於啓齒,連忙替她解釋:“風亦,辛夷如今有孕在身,不能沾茶葉。”
風亦面上浮起尷尬之色,呵呵笑了笑道:“這實在……有些出人意料,沒想到,你和時染竟已有了孩子。”
辛夷緊擰着眉低下頭,苦澀一笑:“可我與他,終究不可能了。可憐這孩子,一出生便只能隨在我身邊,沒有父親照拂。”
風亦本是個大男人,自然不好談論這種事,乾笑着道:“我出去走走,很快便回來。”
辛夷默不作聲,心事沉沉點了點頭。
忘憂恍然想起時染所託付之事,耳聽着風亦走遠之後,試探着說起來:“辛夷,你既已決定不隨時染回神界,不妨聽我說幾句。”
辛夷吸口氣,故作平靜:“你不用說了,我知道你是想替他說好話,可我不願聽。”
忘憂抿脣道:“我並非是要替他說好話,只是想講個故事給你聽。”
辛夷心底的執拗有些鬆動,不管怎麼說,她心裡還是愛着時染,默了默道:“那我就勉爲其難,聽你講一講吧!”
忘憂笑了笑,忽然覺得眼前的光線似乎強烈了許多,卻也沒做多想,將時染與她所說的過往,編作故事與辛夷講了一遍。
講完故事,忘憂籲口氣,問道:“辛夷,如果換做是你,你會原諒那個男人嗎?畢竟,他也是被人算計纔會做出糊塗之事。”
辛夷若有所思,心中卻還是有些掙扎,眼底蘊了淚,哽咽道:“我知道,你講的就是時染與那兔妖的過去。可他終究是做了錯事,就得爲此負責。就算我不與他計較,可那個孩子怎麼辦?我的孩子又該怎麼辦?”
忘憂鬆了口氣,淡淡一笑:“這你就別擔心了,你若還愛他,還願相信他,就給他些時間,相信他定能將這些事情處理好。”
“我也很想相信他,但是那個孩子都那麼大了,若非上神的孩子,三千年,怎會還沒成年。何況,那孩子定然容不下我與我的孩子,他又能如何調解?”
眼前的光線越來越強烈,忘憂忍不住緊皺了眉,擡手遮住陽光,還不忘勸解:“事情既然已經到了這一步,你何不給他機會,也當是給你和孩子一個機會。或許,事情並不像你想象的那般難以處理。”
辛夷仍是若有所思,低着頭,望着腳下的木質地面。
忘憂眉頭越皺越緊,眼皮也一陣燒灼般疼痛,忍不住輕哼了一聲。
辛夷聽到動靜,疑惑擡頭看着她,擔憂問道:“忘憂,你怎麼了?是不是眼睛又疼了?”
“不知道怎麼回事,就是覺得,好像光線越來越強了,還有些疼。”忘憂忍着疼答道。
辛夷連忙站起身走到她面前,伸手抓住她的手,着急的衝着外面喊起來:“風亦神君,你快回來,忘憂說她眼睛又開始疼了。”
風亦本在外面無所事事,聽到辛夷喊他,慌不迭揚袖躍身而起,已是回到抱廈中。
停在忘憂身側,風亦俯身扶着她的肩,着急問起:“忘憂,你眼睛怎麼了?”
“你們彆着急,並不是單純的疼,好像有些不對勁。”忘憂深呼吸一口氣,拂開辛夷和風亦的手,凝了凝神,將眼睛緊閉。
辛夷與風亦擔憂對看一眼,心神忐忑的退到忘憂身側,緊張的望着她。
一點點的試着睜開眼,眼前模糊的景象越來越清晰,視野也愈發開闊起來。
疼痛隨着對光線的適應,漸漸消失。
忘憂驚喜瞪大了眼,細看着房屋外,櫻花紛飛,陽光明媚。所有的風景,現下看來都是那般秀麗怡人。
嗅了嗅空氣中淡淡花香,忘憂幾乎喜極而泣:“辛夷,我能看到了,我的眼睛,好像真的完全恢復了。”
辛夷和風亦對看一眼,腦中轟然一震,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望着她。
風亦心下忐忑,伸了手到她眼前晃了晃,試探着問:“忘憂,在你面前的,是什麼?”
“是你的手,我都說了我能看見了,你怎麼還不相信。”忘憂歪着頭,恢復了的眼睛熠熠生輝,比之從前還要清亮美麗。
風亦眼含熱淚,一把將她緊攬入懷,歡喜道:“太好了,你的眼睛總算恢復了,太好了……”
“風亦,你鬆手。”忘憂渾身不自在,費力推搡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