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堂進城的時候心情有些急切,他按着胸口,尾指不經意的抖動了下,一絲慌亂突然從胸口破繭而出,帶動了全身四肢發顫,手上感覺按着心開始跳動的愈發愈快。
“白耗子,你發什麼呆?”洪翎同着影易進了城門,眯眼瞧見了白玉堂正在不遠處無言站着。
白玉堂皺眉,呼氣重重的壓了下胸口,“沒事。”
這事情,顏查散對下面守衛下了嚴令,大夫是被扯進房裡的,他給公孫策把了脈,仔細瞧了一番後拿着帕子擦了擦汗,“大人,這是受刺激了。”
顏查散和展昭相處不過幾日,但是公孫策突然暈倒,他的確是嚇了跳,“什麼時候才醒?”
大夫彎腰拘禮,“大人,這是刺激所起,喝湯藥也無用,只能自然而起了。”
顏查散擡頭皺了皺眉,招呼守衛進來把大夫帶出去,他看着韓彰抹抹冷汗進來頗有些不安心,“韓二哥。”
韓彰悶聲說不出話,看着顏查散只是搖搖頭,無聲的走了出去。
歐陽春站在門外,韓彰看着他神情有些恍惚,許久纔開口,“智兄弟呢?”
“去襄陽王府找沈仲元去了。”歐陽春扶着韓彰離開門口,“許是襄陽王使的攻心計,並......不是真的。”
韓彰苦笑,看了他眼後又垂下頭來,他也希望不是真的,真是襄陽王使的攻心策就好了,他止住腳步,無力說道:“歐陽大哥,讓我一人走走吧,公孫先生就麻煩您照顧一下了,醒了喚一聲。”
歐陽春不拉他,只是看着韓彰走出了院子纔回去公孫策的房間。
公館內看着一片愁雲慘淡,最難過的莫過於韓彰,他坐在接客廳內嘴時不時微微的顫了顫,感覺心正被小蟲一點一點的爬過,他格外忐忑不安,望着外面看得見一點點的天空不知何時已經密佈了烏雲,韓彰鬆了鬆衣領,感覺衣領格外緊,胸口悶得慌。
顏查散進來了,後面跟着雨墨,雨墨眼睛紅紅的,好似哭過,在他心中,展大人是個汴梁百姓敬仰尊重的人,是個好人。
院內突然發出幾聲落地的細響,白玉堂回來了,爲了防止被襄陽王的人看見,他特意越牆進來,反正這樣對他來說還方便些,隨之進來的是一邊說着話的洪翎和影易。
顏查散問聲回頭,看見白玉堂朝韓彰一喊,“五弟回來了。”說完他便轉身走到了門口。
韓彰漸漸擡起頭來,呆滯的眼神逐漸恢復清明,他來不及看見白玉堂的臉,因爲顏查散在門口擋住了,韓彰望見的只有顏查散那背後紅色的官服,他那官服背後繡着一雙對飛成圈地錦雞,灰色的尾巴,暗紅色的身體,韓彰看着只覺的眼花繚亂,咬着牙齒,不知不覺潤紅了眼睛。
“大人,四哥撈上印了。”白玉堂從懷中摸出金色官印來。
顏查散點頭,雙手捧過,交給身側的雨墨。
白玉堂笑着拍了拍他肩膀,“這次可得好好守着了,千萬莫弄丟了!”
雨墨捧着官印一直低着頭,感覺心中發悶,他咬緊了嘴趕忙點點頭,連忙退下了。
顏查散側身讓開,讓三人進來,白玉堂一擡眼便看見韓彰看着自己慌忙的站了起,眼睛也紅得厲害,白玉堂不解,笑問,“二哥,你怎麼了?”
韓彰擺在身後的左手緊緊抓着衣服,換氣呼吸了又呼吸,終是沒有說出話來,只是格外勉強的指着座位笑笑,“你們累了,坐,坐下,休息吧。”
四位哥哥,除了四哥外,冷靜處事的就是二哥了,白玉堂不知道韓彰爲什麼會這樣,但是自己哥哥不說他也不會強着去問,只是眨眼看向其他地方笑笑,“貓兒呢?怎麼沒在?”不會還是再睡吧?他這樣想着便忍不住的翹了翹嘴角,“我先回房去趟。”
顏查散伸手還來不及說話,白玉堂便已經閃出了屋了。
洪翎和影易對視一眼,笑笑。顏查散請了他倆坐下,“盧大哥他們呢?”
兩人捧着熱茶喝了口,洪翎道:“在後面你,立馬就到。”
韓彰在一邊默不作聲,偷偷的朝一邊撇過頭眨了眨眼睛,怕是想瞞也瞞不住......
顏查散嘆氣,拂拂袖子,隨意的在洪翎對面落座,他看了看韓彰後猶豫了會,看向對面的兩人:“展護衛......去闖沖霄樓了。”
洪翎瞧着顏查散,一邊單手放下茶杯,“什麼?”
“展護衛......歿了。”顏查散看着的他道。
影易愣了會,便只聽得一聲脆響,洪翎的手一抖,直接把茶杯打了下去,在地上散開了水花。
白玉堂推門而入,房內沒有一絲氣息,桌上的玉佩清清楚楚的印着一個玉字,整塊都透着純潔的亮,外面的風吹動了桌上的絲絛,一絲一絲的慢慢的浮動起來。白玉堂走過去,把巨闕放在一旁,提起玉佩想了想,“怎麼把玉佩落下來了?”無聊了潤了潤脣,他食指圈着玉佩上的線圈勾着,走出了房間。
一路上走着,白玉堂突然覺得有些冷,冷的發瑟,他一腳跨進接客廳內,“貓兒,沒在房間啊,二哥,他又說去哪裡了麼?這又不是開封,不用巡街。”
洪翎擡眼瞧着他,嚅動了動嘴,“白耗子......”洪翎想着早晚都會知道,長痛不如短痛,可是白玉堂會有多疼,疼多久他就無法體會了,“展昭瞞着我們去闖沖霄樓了。”
韓彰沒攔洪翎,只是一旁小心看着白玉堂的反應。
“沖霄樓,那是什麼樓?”白玉堂問,他不知道展昭瞞了他沖霄樓這事。
顏查散站起來,“智大哥打聽了襄陽王勾結造反的盟單就是在沖霄樓,展護衛不知道什麼時候瞞着我們去了,然後,然後歿在沖霄樓了!”顏查散拍拍胸口還在說,“送來骨灰盒和畫影的時候還以爲是你,可嚇死哥哥們了......”
頭上一陣霹靂作響,他想着,外面是不是打了雷。白玉堂對這話接受不了,但展昭歿在沖霄樓這些話卻又實實在在的入了他耳朵,白玉堂抽動着臉笑了,格外悽清,“二哥,這......怎麼可能!”
韓彰哭着半抿嘴角站起,伸出五指,“五弟......”
白玉堂仰頭哈哈笑了幾聲,擺了擺手,“我不信你,我不信你。”他轉向顏查散,抓住了他的雙手,“顏大哥,你說吧,剛纔的話是假的吧?假的......你騙我的。”
顏查散不瞭解白玉堂的心情,或許誰的不知道他由多慌張。他皺着眉頭,縮着雙手,感覺手腕在刺痛,顏查散掙開一隻手,指着主座之上,“這種事情,我們怎麼敢亂說,你自己去看看!”
他不知道顏查散說的要看什麼東西,但是他不敢轉頭,怕看到比魑魅魍魎還可怕的食物,可是他看着顏查散認真的眼睛忍不住了,忍不住轉過頭去了。
韓彰死死閉着眼睛倒在了座上,不忍心去看他。
白玉堂一步一步走過去,感覺腿像是有千斤重,他伸出右手一把按着畫影的劍身,看着手邊的花梨木盒子,白玉堂抖着左臂,摸上盒蓋上的刻紋,苦笑搖着頭,“怎麼可能,怎麼可能!”他一把抓住盒子回過頭來,發紅了眼睛看着他們,“貓兒怎麼可能會騙我!”
顏查散被嚇得抖了下,“五弟,五弟!”他從沒看到白玉堂這樣過,連忙走上去喊住他。
白玉堂揮手把顏查散推到了一邊,苦苦看着韓彰,“二哥,你別騙我,貓兒呢?貓兒呢?”
洪翎扶着顏查散,看着白玉堂這樣覺得心痛。只是顏查散不明白,五弟怎麼會這麼失態,比他們誰都失態!
韓彰被白玉堂攥着衣領提起來,緩緩搖着頭,“沒騙你,昭弟,昭弟他沒了!”
“我,我不信,我不信......”白玉堂腳步輕浮,他一面盯着韓彰,一邊彷彿站不穩的步步朝後退,“他怎麼忍心離開......”
“哎呀,怎麼下雨了,還好你們回來的......”蔣平在外嘖嘖了幾聲,他和盧方,徐慶一起出現在門口,然後慢慢停住了嘴。
“都怎麼了這是?”盧方問。
沒人再敢說出那幾字,影易受不了這氣氛,走到門外拉過了幾人。屋外是下起大雨了,彷彿還夾着冰豆打得一片嘩嘩作響,外面天空烏壓壓的一片,黑的發沉。
“五弟,你......要哭就哭吧。”蔣平走進來,丟了披在身上的毯子,此刻他哪裡還顧得冷不冷啊,白玉堂這模樣才最嚇人!
白玉堂笑了,弓着腰笑了,他嘴角的笑容看着甚至帶着殘忍,“哭?貓兒又沒死,爺哭什麼?他九條命呢,怎麼這麼容易死,爺怎麼會哭,我是誰?白玉堂啊!怎麼這麼容易哭?”
盧方和徐慶呆呆的站在門口,屋內更暗了。
蔣平一時張嘴語塞,好一會後才帶着哭腔點點頭,“是,四哥傻了,忘記展小貓有九條命呢,他還活着,還活着。別說你不信,四哥也不信,不信。”蔣平看着自己手腕,他感覺到自己每說一字,五弟握着自己手的勁道便大上一分,最心愛之人沒了,那該有多痛不欲生,展昭,這次怎麼換你這麼衝動了。
“先生,你可別淋雨啊。”歐陽春的聲音,外面伴着泥土踩踏的響聲。
公孫策推開門口的盧方,看到廳內這麼多人也沒反應,只是嘴中一個勁的念着,“我找展護衛,小昭,小昭呢。”他雙眼茫然的在廳內掃了一圈,當看到白玉堂手中的花梨木盒子時突然安靜了下來,伸手去拿。
白玉堂擡身,猛地揮開他的手,“這不是他,這不是他......”
門沿外歐陽春垂下了傘,水滴順着傘紙汩汩下滑,在屋外溼了一地。
作者有話要說:先向各位說聲不好意思,小焉竟然這時候纔來更新。
然後這幾日會有更新的,各位要冒泡喔~~
最後謝謝丟炸彈的這位親~~
(應該......應該,親們淚點應該都比小焉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