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易說了他和洪翎從普陀山回來的路上,碰到剎血盟的人在追殺他,結果連累的洪翎被抓走,同時也隱瞞了他自己以前是剎血盟的人這一事實,因爲他不敢保證,憑白玉堂的性子,得知他是剎血盟的人不會動手。
衆人聽了後好一陣子的安靜,蔣平動着嘴,兩撇小鬍子一動一動的,搖着半舊的扇子,一雙滑靈的眼睛略打量着影易。從五弟帶着展小貓尋藥後,剎血盟便好似消了蹤跡,怎麼突然半年後又冒出來了?而且也沒必要去追殺洪翎和這人啊!
“這個剎血盟到底是個什麼組織?你知道麼?”不愧是開封府的智囊,在衆人安靜之餘,公孫策一語問道。
影易看了看他們,有些猶豫,“這個......不清楚,不過剎血盟中手下影衛衆多,消息十分通靈。”
白五爺看了眼不知道在想什麼的展昭,走上前去,“你剛纔說了紅狐狸是在開封城外被捉走的,這些人要把他帶進城裡倒是不怎麼敢,我們恐怕難以找到他!”
展昭慢慢擡眼點了點頭,“玉堂說的沒錯,不過洪翎應該暫無危險,因爲這少也是一個很好的軟肋。”
即便白玉堂和展昭這麼說,影易心中的不安還是未有絲毫消散,那種慢慢涌上來的忐忑咬噬着心口發麻,可是如今也不知道洪翎被帶到哪裡,影易也只好點頭贊同了展昭說的話,翎兒你要沒事纔好,等着我來!
氣氛有些沉凝,公孫策喊着衆人出去,“讓他好好休養吧,這事情現在也沒什麼頭緒,若是剎血盟真是對着影易來,這些人會自己找上門的。”
一干人又陸陸續續的退出了房門。
“貓兒,你怎麼又皺起眉頭了?”白玉堂拉住了低着頭自顧自朝前走的人。
展昭迷茫的擡着眼,“玉堂,我就是擔心,上次剎血盟刺殺包大人未果,這次會不會......”
“說什麼呢,先不說這是天子腳下,有我們在誰敢來,不是找死麼?”白玉堂挑了個白眼,搖着手上的畫影,白色的劍穗飄搖晃動。
展昭被他這不可一世的表情給逗笑了,抿着嘴微微轉過頭,“其實,你是比較想說有你白五爺在,無人敢來吧?”
白玉堂轉着眼睛打量他,笑的囂張,“還知道打趣五爺了?”
展昭嘴角微憋忍着笑,轉過身朝前走,不回答他的話。
白五爺大步追上去,與他同肩並走,“貓兒......其實師傅也在,你不用擔心。”
“嗯。”展昭偏過頭,嘴角揚起了一抹淺淡的笑容,如柔柔春風,令人心曠神怡,他朝見看了看,又道:“話說起來,今天沒看到師傅啊?”
白玉堂四處看着,有些高興的意味,“不在倒還好些,免得兩個師傅一斗嘴,爺就爲難。”
展昭笑着搖搖頭,“兩位師傅以前應該認識吧,而且交情匪淺。”不過玉堂也夠爲難的,好像兩邊都不討好呢。
“誰知道呢?”五爺翹了翹脣瓣,細眸帶着隨意。
展昭側臉望過去,有些失神,泛着細微光澤的紅脣讓人移不開視線,俊美的臉上還藏着幾絲慵懶,着展昭安靜的看着,這感覺就像是被三月的春風拂過,柔軟到了心裡,不過此時也的確正是三月的春日,展昭感覺面上有些發熱,動着脣角尷尬的收回了視線。
“對了貓兒,今早要喝的藥酒還沒喝呢。”五爺突然想到了說。身邊那人只是輕輕的“嗯”了聲後便沒了下文。
展昭慶幸自己剛纔那看着他失神的模樣沒被這人發現,不然可就出大糗了。
白玉堂覺得奇怪,轉過頭來看着他滿目溫柔,看了會後卻叫了起來,“貓兒,你的臉怎麼紅了?”五爺有些着急,拉着展昭往回走,“莫不是受了風寒?快讓公孫先生去看看。”
展昭用力把他拉回,“沒,沒事。”他不敢擡眼看白玉堂,怕自己的心思泄露了出來。
“真沒事?”白玉堂蹙起了眉頭看着他,一臉的關懷與柔情,伸手欲覆上了展昭的額頭,觸到之際明顯的感到面前的人顫了一下。
展昭匆忙的把他手拉下來,緊緊握住,“回房吧。”
白玉堂眨眨眼睛,“喔。”
“還有藥酒沒喝。”展昭的臉憋的通紅,突然道。
兩日後,汴梁城外。三騎馳騁,風聲颯然,奔馳如飛的三匹良駒在林邊的道上緩緩停下,馬上的三人跳下來,各顯風華。真是白玉堂,展昭和影易。
五爺半抱着畫影,指間挑着淺色的劍穗,轉着身子四處看看,“這就是紅狐狸被抓走的地方?”
展昭幫白玉堂拉着馬,站在原處,不過也同樣觀察着四周,本就是荒野,着實安靜。
重新來到這裡,風物重新入眼,一切的一切陡然活動於心間,胸口再次被堵塞了起來,他眸光閃爍,思緒迴轉,抿着嘴倔強的忍者心中的痛楚,“展大人,我們來此做什麼?”
展昭看了他眼,走到一旁將兩匹駿馬的繮繩系在樹上,慢慢走來,“我們四處看看吧,既無線索,總得要找纔是。”
影易呆呆的靜了好會,“勞煩展大人了。”影易翻身上馬,“我去前處看看,此處就給麻煩你們了。”
展昭點頭,“申時後此處會和。”
影易應下,騎着馬朝前奔去。
“貓兒,我們去那邊看看吧。”白玉堂走近展昭身邊,揚着畫影指着與林子相對的小道另一側。
兩人踏着被別人踩踏出來的痕跡走進了喬木林中。林中帶着芳草和泥土的清香氣息,偶爾幾隻鳥被驚的飛過。
好在這片林子不大,不過多久兩人便看到了邊際。“貓兒,我們這麼盲目的走,不是辦法。”白玉堂拿着畫影挑起擋在他面前的荊條。
展昭看了眼他,見這人在林中爲難的模樣笑了笑,“馬上就出去了,再看看吧。”
出了喬木林,映入他們面前的便是幾條被綠草遮住的小道。今日陽光帶着綿綿的暖意,照在白玉堂身上,五爺倒是突然沒那麼嫌棄了,想着貓兒到了開封后以後不肯能還會有空閒同自己出來再如此,便立馬心情好了起來。
面前的風景的確美的不言而喻,對着正午的太陽,淌着流光,蕎麥花開的洋洋灑灑,淡淡的紫色裡透着隱隱約約的紅色,前面錯落的松樹擋下了片片綠蔭。
展昭駐足看了看隨便指了條小道,兩人一前一後的走去。
這邊的人家着實少,走了這麼久展昭和白玉堂也未見到一戶人家,直到看到了以數座高山爲背景的幾間茅廬。
面前一片幽幽的綠色,清靜空雅,放佛遠在紅塵世俗之外,幾間簡陋的茅屋落在之中,帶着幾分人間氣息,顯得樸素幽靜。
兩人輕輕踏着草地走近,隱約聞着藥草的氣息。簡陋的茅屋前,幾根木棍支撐的幾個架子上各放着竹塞,上面鋪着銀根花卉,屋前橫吊的幹竹上掛着許些乾草樹莖,牆角下井然有序的擺放着籮筐鏟鋤等一些農家工具,那四周起伏的青蘿花草襯着幾間屋子,卻也不是雅緻。
風吹着稻草編織成的門搖搖晃晃,從茅屋中走出一位灰布衣儒者,衣衫顏色已舊,幾乎無光澤,衣袖半散卷着,額頭前垂下數縷散發,最讓人視線流返的是他腦後高束的頭髮上插着一排銀針,這人一走出來,好似也帶來了濃濃的藥香味。
“你們是誰?”老者看到展昭和白玉堂並未吃驚,而是淡淡的問着。
展昭知道打擾了人家,有些不好意思,連忙拉着白玉堂站正了,接着拱手道:“在下展昭,這是白玉堂,我們無意冒犯前輩了。”
“知道就好。”這老者垂下眼簾,拂下了袖子,然後立馬擡頭,“你說你是展昭?開封府的那個?”
展昭笑了笑,懵懂的點頭。
老者看了眼白玉堂,又一點頭,“如此就好了,也不要我費工夫去巡你們了,進屋把這個人帶走吧。”
兩人視線相對,看着老者進屋去了,連忙跟上去。
榻上躺着一人,蓋着毯子,面色微白,可不正是他們要找的洪翎!
“這......他怎麼會在這裡?”白玉堂看了眼榻上的人吃了一驚,忙問道。
“前幾日有幾個黑衣人闖進了我的藥廬,逼迫我守着他,我看不順眼,就攬了這事情,把那幾人打發走了。”老者像是想到了什麼,透露出來的神色輕蔑。
應該是剎血盟的人,展昭想着。如今找到洪翎倒也好辦了,“老先生,我們這就帶他回府,您要不要一同前往?畢竟這事情扯到了江湖門派上的事情。”
“不去,麻煩,我纔剛找到這麼好一處好地。”
展昭看了看白玉堂,黑眼珠靈活的轉了轉,又道:“開封府後院也甚是安靜,老先生若不嫌棄也可住下,公孫先生也好藥理,可同老先生一同研究。”
老者仔細看了看展昭,“我孑然一身,那些人即便來報復也不怕。”
“老先生,人固有一死,或輕或重,即便是死了也比落在那些江湖敗類的手上好。”展昭急道。
白玉堂在一旁聽着笑了出來,展昭立着眉頭看過去,五爺又忍住了笑聲,他倒還不知道貓兒口才這麼好。
老者瞥了瞥他二人幾眼,悠悠的應下了,“好吧。”
兩人在藥廬中待下,等洪翎醒了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