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民叩見皇上。”白玉堂在鋪有紅毯的殿中跪下,即使是在請罪,眉間亦難掩蕭逸之姿。
雄偉壯觀的寶殿上,趙禎一頭烏黑的頭髮被金冠高高挽起,身着金黃色的袞服,龍袍上繡着的九條五爪金龍,腳蹬黑色緞靴,手扶擺在龍椅兩邊把上的黃金龍頭上。“你就是白玉堂?”怎麼現在的俠客和書生都並無二樣,習武之人不都應該都是粗狂點的嗎?留點鬍子也是可以的,“起來回話吧!”
“正是罪民。”白玉堂起身回答。
趙禎沒過問白玉堂殺郭安的事情,那郭安存害人之心,說起來白玉堂還算是在爲自己除害,趙禎打量了會他,突然笑了,不知他的武藝和展昭比起來如何?想到這裡他頓時來了興致:“白玉堂,你的武藝和展昭比起來如何?”
白玉堂不加思索的回答:“罪民未與貓兒......不,展大人比試過。”自己雖不小心誤傷過他,但那次也沒算打完。
聽了白玉堂的回答後,趙禎看向一旁的包拯:“包卿,不知展昭來了沒?”
“回稟皇上,展護衛正在殿外候着。”包拯回道。
“如此甚好!”趙禎面帶笑容的站起來,走到殿中,說:“白玉堂,你且隨朕去耀武樓,朕要看你和展護衛比試比試!”
衆人擁護在左右,隨趙禎往耀武樓走去。
“白兄,皇上要你獻藝?”展昭側過頭問走在自己身邊的人。
五爺輕輕一笑,本以爲自己殺郭安一事很麻煩,誰知道這小皇帝過都不過問。“不止我,那小皇帝要我和你比試比試!”五爺靠近展昭的耳邊說道。
細細的呼吸聲在耳邊有點癢,展昭不自在的往旁邊移幾步。
白玉堂一把扯過他的手,笑道:“你準備走到那裡去?快跟上啊!”
他笑的很燦爛,很吸引人,展昭就任由他拉着:“白兄,你應該多笑笑的。”展昭的心底話不經意間說出來,可惜聲音太輕,輕到白玉堂都沒聽到。
趙禎坐在耀武樓上,目光注視樓下擂臺中央的兩人,今天展昭穿的不是平時的官府,而是第一次見他時的藍衣,顯得穩重冷靜!都這麼優秀,可惜都是男子,不然倒是天造地設的一雙!趙禎輕抿嘴角,對自己突如其來的想法感到好笑,
“比武開始!”鼓巨響一聲後,趙禎的侍從宣佈。
“白兄,請賜教!”展昭手持巨闕,擺好姿勢。
五爺畫影出鞘,劍眉一挑,輕言:“貓兒,五爺在這裡沒興致,隨便過幾招擺脫了那小皇帝就行了!”
“白兄,不得無禮!”雖說是隔了這麼遠,無人聽得到,但白玉堂話也不是這麼說的。
五爺輕甩劍柄,畫影抖動,在陽光下反射着耀眼的光芒。“放心吧,小皇帝看不出來。”自己的確是很想和他一較高下,但是被這麼多人看着比,他真的很不爽!
周圍的空氣像是凝結了,趙禎緊繃着身體,放慢呼吸看着擂臺中一觸即發的兩人。
瞬間,刀劍相接,藍衫白衣兩道身影在空中相交錯。
兩人猶如雲中飛燕一般,踏着空中無形的階梯打到半空中,髮絲隨着身體在空中縷縷飄逸,幾十個回合後,也未分出勝負。
勢均力敵嘛!趙禎是文人他又怎麼看出兩人均已留了力。“好好!”趙禎撫掌大笑,這白玉堂果真也是不可多得的良將!
藍白身影瞬間隔開,站在擂臺兩側。展昭看了眼白玉堂,心中嘀咕:死耗子,還說沒興致!
“白玉堂聽封,朕命你爲四品帶刀護衛,同展護衛一樣,在開封府供職。”趙禎大喜道。
白玉堂沒有立即跪下謝恩,反而看向展昭,那人對他翹脣淺笑,貓兒,五爺就爲你入這廟堂,從此你守着青天,我守着你!
“臣叩謝隆恩!”白五爺單腳屈膝跪下謝恩。“不過臣有一時請求!”
趙禎微微皺眉,“說!”
“臣向來偏愛白衣,可否不穿這紅色官袍?”
“准奏!”趙禎大笑,他還以爲這白玉堂有什麼請求呢!
包拯在坐在天子旁邊點頭輕笑。
包拯留宮商事,展昭和白玉堂先行離宮。
出了宮牆,展昭算是徹底鬆了口氣,“白兄你怎麼會願意接受皇上的聽封呢?”他對官府不是向來有偏見嗎?
“怎麼,就許你貓大人可以當官,五爺就不行?”白五爺睨着看他。“更何況,那個時候也容不得爺不同意啊!”
“白兄......”
“哎哎!展小貓,我說,你比爺要大上幾個月吧!”一直白兄白兄的叫也不煩啊!爺可是聽膩了!
“嗯?是啊!”展昭一怔,這話題轉的也太快了吧!
“那你還一直白兄白兄的叫!”白五爺停住腳步,靠近展昭,順便拿回展昭腰間那把屬於自己的扇子。
“那叫什麼?”展昭話回的很快,白玉堂倒不好說什麼,對啊!他應該叫自己什麼,叫五弟?自己不願與他做兄弟。
展昭看了眼突然安靜的白玉堂說:“你還不是也亂叫展某貓兒什麼的,不要以爲展某不會追究。”
“原來你還偷偷記在心底啊,切!爺樂意,咋地?”白玉堂臉朝展昭一揚,拽拽的說。
展昭無奈看了眼他,沒理。對白玉堂,自己若是認真的話,那就真輸定了!
“貓兒,我們比比,看誰最先到清風樓?輸的人等會買單啊”白玉堂抓住展昭的手說。
“展某......”話未說完,身邊的白影已經衝出去了。本來就是展某買單,說好是給你接風洗塵的,展昭看了看剛纔被白五爺握住的手,不緊不慢的朝前走,怎麼自己這麼容易被他抓住手?
第十三章:汴梁情昭(三)
白五爺搖着扇子,大搖大擺的走進‘清風樓’。
小廝看到一身華服的公子走進來,不敢怠慢,臉帶微笑連忙迎接:“客官,是要坐雅間還是坐大堂臨窗的地方?”
五爺用扇子瀟灑的一挑髮絲,也沒打量大堂的人到底多不多,道:“是不是雅間不重要,爺要坐在可以看到開封大街的地方!”
“哎!聽爺的,您請隨小的來。”小廝把白玉堂帶至入座。左邊是可以看到繁華街道的用紅木欄杆擋住的空牆,牆頂部掛有一卷竹簾,細細的拉繩飄逸地垂在一旁。
五爺喝了口茶後,對小廝吩咐道:“給爺來壇上好的女兒紅和幾個小菜。對了!再來份清蒸鯉魚,魚要夠新鮮,足兩斤大,爺可是要拿來喂貓的。”白玉堂說完從懷中取出些碎銀:“這是賞你的,快去上菜吧!”
上這來買魚喂貓?出手還這麼大方,肯定是哪位有錢人家的公子。小廝暗自揣摩,對白玉堂愈發恭敬,彎腰回着:“爺稍等,菜馬上就好!”說完繞過畫有翠竹的屏風退下了。
不過多時,酒菜上來,五爺打發了夥計。白玉堂倒了杯女兒紅坐在左邊的欄杆上,在街道的行人中尋找那抹藍色的身影。知道那隻貓不會真較勁和自己比試,所以趁機先行一步來打點點一切,爲自己喜歡的人做事情,即使對方不知道,也心甘情願。那種心情是這樣子的嗎?白五爺笑着飲酒,陽光下這抹笑容奪目耀眼。
白五爺暗壓住心中那種躍躍欲試的心情。等會貓兒來了,五爺該怎麼跟他說?
爺不喜歡男人,可獨獨對你動了心!雖然大宋風氣開放,但是自己這樣說的話,那隻迂腐的貓可能會像平時一樣笑着說,白兄開玩笑,之類的話吧!
真是的!五爺天下第一風流的姿態哪去了啊?白玉堂甩開扇子使勁的搖,想把心中那顆焦急的心平靜下來。
說起這邊的展昭,他笑看白玉堂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的視線之後,心中默然,就是個大孩子一樣!
展昭邁着輕盈的步伐不緊不慢的走在後面,當他經過風雨樓時卻被人叫住了,“展大哥!”王朝從風雨樓的窗戶中探出頭來。
展昭下巴微微擡起,看了眼風雨樓的窗戶,出什麼事情了?展昭轉到風雨樓的正門口,不少衙役已經把這裡圍住了。
“出了什麼事情?”展昭問外面的衙役。
“大人,出命案了!”衙役剛說完,展昭已經走到樓梯口準備上樓了。展昭皺着眉,胭脂水粉的味道太濃了!
“公孫先生,有何發現?”展昭站在門口問正在檢查屍體的公孫策。
公孫策收好手套,吩咐衙役把屍體擡出去後,走到展昭面前,“死者是風雨樓的姑娘,死亡的時間大致是一個時辰以前,窒息而死,但是更像是吃錯了東西導致的,不過不排除自殺......具體點的,回府後學生再查查!”
展昭聽完點點頭,公孫策帶着部分的衙役回開封府。
展昭仔細觀察房間的每個角落,房間中的擺設很樸素,幾個櫃子上分別擺有一個花瓷,裡面插着畫畫的捲紙,塌邊是一個擺有銅鏡以及飾品用來梳妝的桌子,並沒有什麼可疑的地方。
展昭走出房間,“不要讓閒雜人等進去!”對着門外的衙役吩咐道。
“展大人,你可有什麼發現?”繁漪芙蓉如面柳如眉,輕移蓮步走來。
“姑娘好!”展昭面帶淡紅,目光低下未直視繁漪。
繁漪走近,到了一定的距離停下,撫着帕子掩了掩小嘴,嫣然巧笑:“展大人真是客氣了!”一看就知道是第一次來煙花之地。
“姑娘,那位姑娘平時可和什麼人來往!”展昭不動聲色的往後移幾步問道。
“小女子是風雨樓的花魁繁漪。”光華內斂,溫潤如玉,繁漪暗暗評價展昭,並沒有回答展昭問的事情,而是邀請道:“不知道展大人有沒有時間和小女子喝上一杯?”
聽到這句話,展昭展昭擡眼看到面前女子的笑容,忙推辭:“展某還要去找白兄,先告辭。”展昭有點落荒而逃的意味,出了風雨樓。
“貓兒,你怎麼成了烏龜,這麼晚纔到!”爺酒都喝了一半了,白五爺依着欄杆,語言常笑。
展昭擡眼,看到那個囂張的白衣佳公子,然後低眉走進清風樓。
白玉堂已經從欄杆坐回到桌前。“白兄,抱歉!”展昭從屏風後走進來坐下,把巨闕放在一旁。
“晚到些沒事,爺心胸寬大不是?快!來嚐嚐我給你這隻貓準備的魚。”白玉堂夾了塊鮮嫩的魚肉放進展昭的碗中,然後準備說自己已經構思好的話。
白玉堂眼睛看着展昭,溫柔得似乎能包容一切,紅脣微啓又閉,最後還是決定說出口:“貓兒,我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這樣,可是看着......”
“白兄,你吃好了嗎?”展昭吃了口魚後馬上問。
話被打斷,五爺回了回神,然後回答他的話:“差不多了。”
“那,白兄,風雨樓出了命案,隨展某去查案吧!”展昭拿起一旁的巨闕,然後抓着白玉堂的手道。
五爺銳利的雙瞳盯着展昭俊雅的臉,良久後說:“你剛纔在風雨樓查案?所以......纔會晚到?”
展昭看着白玉堂,怎麼氣氛有些......他愣愣的點頭應了聲:“嗯。”
白五爺自嘲一笑,一把甩開展昭的手站起來,瞪大了眼睛,臉上漲紅,無法遏制的怒火涌上胸口:“那你把案子查完了再來不是更好?現在來做什麼!展大人!”
展大人三個字深深刺痛了展昭的心,聽得他一愣一愣的,他也知道白玉堂生氣了,可是怎麼這麼突然!
展昭感到渾身冰涼,站起來:“白兄,你......”
“別在爺面前白兄白兄的叫,很煩!”白五爺身後的凳子被碰到在地,發出刺耳的聲音,他眉頭緊蹙,不再看展昭,直接從欄杆躍下樓。
“白......”展昭眨了眨眼睛,現在自己只感覺像是冬天在吃冰——直涼到心了,展昭呆呆的坐回位置,心久未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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