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愕,不知所措,展昭只覺得臉上像是火燒一般,難堪的情緒慢慢涌上心頭,怎麼會......會有這種東西!他和玉堂至今也只是牽手,或者被他偷吻而已,而那書中的肌膚之親,對他來說,應該是......難以想象的吧!
玲心看着這藍衣公子下來,笑着和客人敬了杯酒後,馬上離坐朝展昭走去。“公子,你怎麼這麼快就下來了?”
“姑娘,你怎麼讓展某去二樓那裡!”展昭臉上的紅色未全退盡,皺着眉說
玲心睜大眼睛:“公子不是要找小倌嗎?”
小倌?怎麼可能!他現在好像是被雷擊中了一次又一次。“自然不是,展某又......”沒有斷袖之癖。展昭擡眼看她,可是他喜歡玉堂,這樣說也不對!
“這......公子,真是對不起!”玲心尷尬的露出一抹笑,鞠躬道。來這流雅閣的人一般都是打聽了這纔會來的,畢竟這好男色的男人也有,並且來這找小倌的比找她們妓子的人還多。所以也不能怪她弄錯了,不過既然這位公子來這裡不是找小倌,那就是......她提起袖子輕撫過嘴對展昭柔柔一笑:“那就讓奴婢服侍您吧!”
剛剛走至展昭身後的白五爺聽到這話一挑劍眉,大跨步上來:“姑娘不用費心了,還是去招呼其他客人吧!”以五爺的性子,這話說的自然是無比不快。這貓爺都沒碰過呢!你還敢看上眼了!
“不用,不用了!”展昭忙說,臉上也笑帶着幾分推脫。他拉着玉堂轉身往後院走,此地雖然令他尷尬,可是正事也不能忘了。
看到這兩人要去後院,玲心趕忙跟上去阻止:“哎,兩位請留步,閣主說了,後院不可入內!”就連她也是很少去的。
展昭停住腳步,看了眼玉堂,然後回頭,他拿出令牌大大方方的擺給玲心看:“相信姑娘也知道,近來採花賊禍害清白女子。昨日採花賊棄屍之處就是這流雅閣後院的巷子之中,展某今日是爲這事而來的。” 如此一來不但表明了身份,這姑娘也不會在糾纏於他。
看清楚了令牌,玲心忍着心中的詫異, “你是......如此,大人要進去看看,奴家也不能阻止,請吧!”看這兩人風姿卓越,還都拿着寶劍,沒想到是官府之人,而自己竟然把他們當成嫖客!
撩過掛着彩珠穿成門簾的響簾,白玉堂和展昭去了後院。
只是這一扇珠簾之隔,後院給人的感覺便截然不同。後院的右邊是一排老榆樹,碧綠的枝葉隨風搖擺,金燦燦的陽光透過葉縫灑下來,地面上出現無數斑駁的光點。但最引人矚目的是不遠處那一叢叢紫色花朵中混有白色花朵的雙色茉莉,嫩綠的葉間綻滿了嫩嫩的花朵,開的絢麗爛漫,小巧,嬌嫩。
白玉堂聞着空氣中淡淡的清香,露出了笑:“貓兒,你說這閣主是什麼人?”
這後院佈置的挺有情趣啊。
左側是一條青石板鋪成的小道,這條小路穿過一排參差不齊,迎風而立的墨竹,直通那邊連起來的兩座房屋。屋的兩邊各種着一棵梅樹,由於是寒梅所以現在還沒開花,不過在陽光下依然如此傲骨!
這後院的景緻自是極好,展昭沒有回答白玉堂的話。他走到雙色茉莉那處蹲下來。
白五爺自然是會緊跟上去。正所謂花開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他摘下了一朵紫色的茉莉在鼻尖嗅了嗅,然後右手拿着輕移到蹲着的展昭左側的頭髮上,卻沒有插入頭髮之中,“好像小了些。”
“什麼?”聽到玉堂說話,展昭朝左側過臉看他,紫色茉莉正好觸到他鼻尖。
五爺微笑着把手收回,然後對貓兒一咧嘴:“這花好看吧!”
微皺着眉看向白玉堂,展昭心中卻也無一絲惱火,只是不知道這人又在玩什麼把戲了。他摸着鼻尖站起來,然後邊看着玉堂邊把左手移到頭髮上,知道他沒插沒什麼東西就好,不然可夠難堪了。
五爺笑着用夾着花的手把貓兒摸着頭髮的手拉下來,還故帶着幾分可惜道:“唉!別摸了,爺還沒來的及放上去呢!”這話依舊是帶着笑意說的。
甩過玉堂的指尖,看過紫色嬌小的茉莉花一眼後,展昭直視着白五爺的眼睛,“展某......不是女人。”所以你也不要用逗女人的那招來對他!
聽到貓兒如此說,白玉堂自是不高興的,他也不希望貓兒以後再說這
種話。
展昭一直看着他,臉上很平靜,也似乎在等着玉堂的回話。
想把貓兒的心情維護的好,便要打破這種情形。白玉堂笑着,並且那還是十分燦爛的笑容,“爺當然知道你不是女人啊!不過,我的貓兒......是個美人,這種沒錯吧!”他上半身微向貓兒靠近,彎着的眼睛上劍眉一挑。
“白玉堂!你就不能有個正經的!”竟然用這種詞來形容他!看這人驟然變得帶着調笑的臉,聽到這麼些不着調的話,展昭忍不住的紅了臉,伸手就想打。
白五爺往後跳了一步,“貓兒,你怎麼可以動粗呢?你可是溫文儒雅的南俠啊!”話腔帶着幾分故作的強烈語氣。
展昭看玉堂這突然被嚇的往後跳的滑稽動作,忍不住的笑了出來:“好了!過來,說正事!”臭白耗子,就會讓自己分散注意。
五爺嘿嘿了幾聲,裝着防備的樣子走到展昭身邊。
斜着眼睛橫了他一眼,展昭無奈的轉過臉看着種滿雙色茉莉的泥地,“玉堂,你看這有什麼不同的。”
“嗯......”白玉堂摸着下巴,然後翹着下嘴脣看向展昭,“貓兒,這紫色的土地是稀奇了些,還有這一株開兩色花的茉莉也稀奇了些,還有其他什麼嗎?”
看着玉堂微帶迷茫的神色,展昭一笑,賣着關子說:“我說的不是這個啊,或許我們發現了一些線索喔!”他沒有急着說出發現了什麼,只是講了句這麼讓人往下問的話。
但對五爺來說,這貓兒纔是他最重要的!而且貓兒發現了什麼,他到時候自然也會知道啊,這一時,他不着急。看着愛人微微喔成圓的嘴,和一閃一閃的長睫,白玉堂玩心大起,不覺笑着猛
的摟住展昭的右肩,“哎呀呀,你這小貓兒還學着五爺神秘起來了,還不給五爺老實交代!”也不管這是那裡,白五爺直徑逗起貓來。
他這一路早就被玉堂的嬉皮笑臉胡鬧慣了。但是對方這溫熱的呼吸氣卻還是惹的他不舒服,所以展昭縮着身子朝右邊退,但是也退不了多少,因爲白玉堂直傾着身子摁住他的左肩。
“你自己想想啊!那天我們在這牆外的巷子發現了什麼?”展昭拿着巨闕的手柄撞了撞他,玉堂不是挺聰明嘛!怎麼猜不出來了?
白五爺依舊沒放開他,反而慢慢靠近貓兒的臉,然後在離兩人之間還有一拳寬的距離處停了下來,他挑着頭,笑着問:“發現了什麼?”他身上有着令人舒心的氣味,好像是蘭花香吧!反正自然不是女子有的體香,不過貓兒身上怎麼會有這種幽香味呢?疑惑過後,白玉堂暗暗一笑,可能就是因爲喜歡這人,才莫名其妙的會有這種感覺。
“你不要在靠近了!快放開!”也不是第一次離得這麼近,卻是突然發現玉堂的皮膚真的很好,細膩的沒有一毛孔,白滑的臉讓人不禁想摸上去,面如寇玉,俊美絕俗就是用來形容他的吧!
白玉堂把手從貓兒的右肩慢慢地滑到他的右腰側,然後用力一緊。緊接着清楚地看到貓兒朝他瞪大的眼睛,“你.....放開,放開我就告訴你!”不能在硬撐下去了,要和玉堂玩,自己根本就玩不
過!因爲這耗子的臉皮太厚了,什麼都穿不破的!
細長,玲瓏剔透的眼睛中充滿的暖意,白玉堂輕輕揚起嘴角,他側過頭,然後笑出了聲,“這次又算是爺贏了吧!你這小貓兒怎麼就是堅持不下去呢?”
展昭眯着眼睛看白玉堂,然後慢慢蠕動着嘴,不知道說些什麼。
魅惑的雙眼繼續注視到愛人身上,白玉堂還想繼續下去,“貓兒,那我不聽了,是不是可以繼續抱着啊!”五爺緊接着把頭靠在展昭的左肩上,喃喃道:“那好,我不聽了!”然後繼續蹭了蹭,舒展着氣息道:“貓兒,你身上好舒服!”
展昭一急,耳後根慢慢染上紅色,“白玉堂,你不要鬧了!”但看着玉堂這孩子氣的動作他也覺得有些好笑。有他在,無論什麼時候都會感到輕鬆,但唯一讓他覺得不好的是,這人動不動的就喜歡粘着他,無法扭動脖子看四周,展昭想着:這後院應該沒人吧!
白玉堂偷笑着。展昭也感覺他身子在顫抖,“玉堂,你怎麼了?”
“沒,沒事。”白五爺捂着嘴擡起來。
就在展昭看出他眼中的笑,快要發火的那一瞬間,一道帶着疑惑,試探的聲音傳來:“白玉堂?”
不是玉堂的聲音,更不是自己的,出乎意料的這後院竟然還有人!展昭當下心怦怦直跳起來,然後緋紅從耳朵漸漸染上兩邊的臉頰。
白玉堂放開展昭,然後回過身,就看到那夾在竹子之間的青石板路上站着原本帶路的女子岑岑和令外一個男子,他穿着火紅色繡有金色花紋的華麗錦衣,一根紅色絲帶系在腰間,右邊掛着剔透的藍田玉佩,看起來十分顯眼,腳邊的袍子上是一片紅梅,卻依稀看的出梅花的模樣。
這男子待白五爺轉過身來,驚訝清清楚楚的在眼底一逝而過,他指着白五爺走上前來,滿臉掩飾不住的欣喜和驚訝:“嚯!白玉堂真是你啊!”
僕人來說二樓來了兩個新客人,照規矩應該見一面,他便出來。誰知道會有人突然出現在這裡,而且這人還是白玉堂!
“就是他兩個。”岑岑輕附耳說。
這男子擺了擺手,她便退在一旁了。
五爺自然也看清楚這人了,提高着音調喊:“火狐狸?”算算這可是有好幾年未見了,從妻子生了雲瑞難產去後,他便離了白家港,每天喝酒度日,倒是遇着了這人,走過了幾處好後才地方恢復了心情,兩人分開之後才遇到大哥他們結拜成兄弟了。時隔多年竟然還能見着?
這紅衣男子聽到白玉堂叫他的這三個字,不禁笑起來:“這麼多年了,你怎麼還是沒忘記我這稱呼啊!”
能在這裡碰到舊友,這自然是白五爺想象不到的,他哈哈笑起來,走上去,把眼前這人從頭打探到腳底:“你怎麼還是穿的這騷包樣?”
“習慣,習慣,你白五爺還不是這麼一身白色到底!”
反過身來看到玉堂和這個紅衣男子有說有笑的,展昭覺得奇怪,玉堂到很少會和人如此聊談,他走過去,站到玉堂旁邊,默不做聲。一雙桃花眉目輕挑,高挺的鼻樑下紅脣含笑。展昭看着他,然後慢慢收回視線,這人長的好生秀麗,身着紅衣卻也不顯得妖嬈。
“洪翎,你怎麼會在這裡?”白玉堂看了眼在他身後恭恭敬敬站着的岑岑姑娘,然後問道。
這名叫洪翎的紅衣男子一笑,併爲做回答,而是招呼了聲:“岑岑,去備好開水和冰水,等會送來。”
“是!";知道主子要做什麼,岑岑應了聲後,俯身行了禮退下。
白玉堂和展昭此時也差不多猜到他的身份了。只是五爺沒想到他會是流雅閣的閣主,還開這什麼店子。
“五爺,請吧!”洪翎讓身到一側,然後看向一旁不語的展昭:“請!”
展昭朝他微微一笑,點首以應,然後跟着玉堂的腳步,踏着青石板,入了竹林後。
能和白玉堂並肩的自然不是一般人,他清楚的看到五爺轉過身那時的表情,只是讓這紅衣男子不明白的是:才這麼幾年不見,白玉堂怎麼會性情大變。
洪翎推開右邊的房門,請這兩人入內後,自己才進去,然後合上門。
白玉堂把屋內的一切都看在眼底,這個房子不是很大卻也有足夠的寬敞。窗戶都是打開的,每個窗戶的上沿掛下一襲白色繡有翠竹的布簾, 房內靠窗的兩邊各擺着兩張黑木椅子,其中間和夾着一張黑木方桌。最前方左右各立着一個高大的青白色的瓷瓶和放着幾個櫃子,正中央是一箇中等大小的紅木圓桌,桌上擺在黑玉茶具五件套。
白玉堂聞着不知從何處飄來的茉莉香味,疑惑問道:“狐狸,那茉莉花香怎麼回傳到這裡來?”
聽到玉堂這麼說,展昭輕翹着鼻尖嗅了嗅,的確是那股茉莉花的幽香,空氣中的味道不是很濃郁,而是飄忽的淡雅之氣。
白五爺偷偷揹着洪翎碰了碰貓兒的肩,見展昭反過頭來看他,便馬上超貓兒做了個鬼臉。
“死耗子。”嘴脣在動,卻無聲音,展昭立着眼看他,連帶着憋了憋嘴。
洪翎笑着從櫃子中取出一個香檀木做的小匣盒子,轉身看向白玉堂道:“這是他們用茉莉做成的薰香,我看還可以就用了些。”把盒子放在桌上,他繼續道:“你們坐吧!”
他們指的不是一樓的姑娘就是二樓的小倌,展白兩人也不用知道。順着站立的地方,展昭和白玉堂在洪翎的對面坐下來。
白玉堂笑看了眼貓兒,然後轉向對面的洪翎。“你這盒子裝了什麼?”白五爺敲着桌子問。
“普陀茶。“洪翎隨意的擺換了個姿勢側着身,右手扇了抹頭髮,“也只有這麼些了,好在今天碰着了你,等會讓你再嚐嚐這味。”他記得這白五爺嘴叼,一般的東西還入不了他的口。
等着僕人送水來,這期間自然不可能保持沉默,所以洪翎問出了他早就想問的話,他看着展昭問:“五爺,你怎麼也不介紹,介紹?”這語氣還帶着幾分揶愉。
他抱着貓兒的時候,這人肯定是看到了,如今露出這種表情和語氣,他到不會覺得怎麼樣,只是怕貓兒會難堪。慢慢思索着,白玉堂撐臉一笑說: “南俠展昭,御貓!”
知道對方是誰了,洪翎看向展昭,白玉堂果然是入朝爲官了嗎?從當初的進宮殺人成了這樣?“鄙人姓洪單翎一字。”頓了會後他又道:“和白五爺是......是志同道合的好友!”
洪翎這話一出,展昭笑着點了點頭,“洪兄!”然後就聽身邊一聲笑傳來,是白玉堂的。
白五爺右手撐着側臉,食指頂着鼻子,咧着嘴看展昭。他之所以會這樣,先是聽到紅狐狸說他倆志同道合,然後就聽貓兒正正經經地叫了聲白兄。揉了揉鼻子,稍微斂下了笑,“貓兒,你叫他紅狐狸就行!別這麼正經。”
展昭朝洪翎笑了笑,然後收回頭朝右瞥了眼五爺,也沒說什麼。
白玉堂坐正身子看着貓兒,左腳碰了碰他。臉上已經恢復如初淡然的表情,但他心中的笑意卻依舊在泛濫,阻擋不住。
洪翎看了眼面前這對相視的人,眼珠轉了轉,然後笑着低下眉頭,稀奇稀奇真稀奇,耗子貓兒在一起!
幾聲扣門聲響起,洪翎拿着盒子:“進來。”
嬌小的手臂提着一個大壺,岑岑拿着開水進來,“閣主。”她後面跟着的是另一位和她打扮一樣的姑娘,她端着個大瓷碗,碗中盛的是冰水和許些冰塊。
早就猜到了他的身份,所以白玉堂和展昭的表情並未露出什麼驚訝。
岑岑把大砂壺放在桌上後,轉身端過瓷碗也放在桌上,洪翎把紅木匣子打開,岑岑想接過去。
洪翎看向她:“茶我來泡,半個時辰後送酒菜來,你先出去吧!”
默默的點點頭,岑岑看了眼坐在對面的白玉堂和展昭,然後退了出去。
“現在也不早了,白五爺,今日小弟做東,兩位在這裡用飯,如何?”
白玉堂看了眼身旁的展昭,然後一笑,算是應了下來,“這是你開的店,爺今天到這來,你自然是得做東啊!”既然貓兒也不反對,那就呆會兒。
洪翎撩開包在匣子中的紅色緞子,露出幾塊褐色的小方形茶葉塊。
好生奇特!看着這方形的茶葉塊,展昭心生疑惑,他本就沒見過什麼普陀茶,但是爲什麼這曬乾的茶葉會巴成這麼一塊方形?
白玉堂看着貓兒的樣子,沒說話,輕柔一笑後便轉向洪翎。
拿過茶壺,放在面前擺好,提開小小的壺蓋後,洪翎起身,提着砂壺注入一點開水,然後他右手捏着一個茶塊放入黑玉壺中,接着繼續倒入滾燙的開水,直到快溢滿壺口才停止,蓋上壺蓋後,他便坐下來。
展昭收回視線,以爲茶已經泡好了,但只這一會過後,他便見洪翎把那滿滿的一壺水倒在他從桌下拿出來的空盆中,純黑色的水還微微冒着熱氣。知道他在泡茶,但是這種泡茶方式展昭着實沒見過,所以他不禁多看了幾眼。
洪翎倒入一些冰水,搖着壺子,然後把水再次倒出。看到這裡展昭也禁不住
了,他看向玉堂。
白五爺好似知道貓兒的意思,邊笑邊說:“這普陀茶第一熱是先去茶外的塑蠟,接着一冰是定葉,保住剛剛被開水發展開茶葉的形狀,然後還要第二熱,那是融葉。”
洪翎笑着把熱水倒出,“五爺解釋的可真詳細!”之後倒入開水和冰水共半壺,方纔蓋好壺蓋。
沒理他的話,白玉堂繼續說:“最後注入溫水便入味了。”幾年前也看他泡過一次,那時候自己也不知道泡這普陀茶如此麻煩!不過這普陀茶,他相信即使是那小皇帝也定沒喝過,因爲這茶葉產量少,若不是洪翎是普陀山莊的少莊主,恐怕也拿不到,他白玉堂也不會知道還有這東西!
翻開黑玉杯,洪翎倒了杯普陀茶遞給白玉堂,這人卻像是獻寶一般地笑着遞給展昭,“來,貓兒,嚐嚐。”
呵,五爺也有如此候着的寶啊,這細微之處他可是看出來門道來了!又倒了杯送到白玉堂的面前,洪翎給自己沏了杯,然後開始小品起來。
在玉堂的注視下展昭端着杯子輕輕的嚐了口,感覺到的立馬是淡淡的苦澀味,輕皺了下眉他便馬上舒展開來,不是因爲覺得這樣的表情不該表現出來,而是苦澀過後清涼的甘甜從舌尖慢慢傳遞到舌跟然後是整個口腔。看着黑色杯子中也被染上墨色的茶水,展昭本就柔和的臉上露出不自覺的笑,又喝了口,如此感覺慢慢重複着,苦澀,甘甜,苦澀,甘甜。
看到貓兒皺眉又舒開淺笑的表情,白玉堂像是感染了一般,收回視線看着手中的杯子,脣角漸漸上揚。和貓兒一起這麼安靜的喝茶倒還是第一次,閒適,安逸,幸福;他的一顰一動都足以牽動自己的心情。
好茶的確需要好杯盛,白玉堂捧着光滑的玉杯慢慢靠近嘴邊,感受着這四年前才嘗過一次的味道。
看着白玉堂這副享受的感覺,洪翎抿起了嘴,平時這茶也只用來泡給影易喝的。“展大俠,你覺得如何?”他也是江湖人,如此稱呼展昭倒也恰到好處。展昭身爲南俠,在江湖上名氣頗盛,入了朝廷後,對他的評論一時衆說紛紜,叫展大人也未嘗不可,只是他更傾向於前者而以。
茶本就是用來品的,嘗幾口就行,所以展昭放下了杯子,“香,純正持久,味,甘醇沁甜。”
簡單卻也是完整的見解,洪翎笑着朝展昭點了點頭,“不錯。這一種茶卻有兩種味,苦與甜,喝起來就像是在品味人生。”
“說的也是!”一生有苦有樂,這杯普陀茶倒是完美的詮釋了人的一生。他也是難得今天這麼閒,自從出來闖蕩江湖到如今任職開封,還真沒有靜下心來如此喝過茶。
“貓兒,你喜歡喝茶啊!”白玉堂湊過臉問。貓兒的酒量,他白五爺是見識過的,那不是一般的好,不過也正因爲如此,他有時纔可以佔佔便宜。不喝酒,總愛茶吧!
展昭搖搖頭,以他的性子是不會時常做這些費時之事,今天就看洪翎這泡茶的程序,就感覺不是一般的繁瑣!“還好,只是娘偶爾拜佛之餘喜歡研究茶道,我也是受她影響。”
白玉堂點點頭,其實貓兒真的沒有什麼很喜歡的東西,要是以前,對五爺來講,他就是個無趣的人;但相識相知相戀後,他知道展昭是沒時間,因爲他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百姓身上。
“伯母有什麼喜歡喝的茶嗎?”看出白玉堂思緒在泛濫,洪翎暗暗瞥嘴後,問展昭。
“西湖龍井,家母甚愛。”
洪翎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就見五爺突然來了興致一般:“貓兒,到時候我們回去看娘,爺帶些回去吧!”
展昭點點頭,卻也沒發現玉堂這話有什麼不妥當。
“展大俠是哪裡人?”才第一次見面就問這話確實不好,不過看白玉堂都稱他娘爲娘了,也免不了好奇一問。
看向洪翎,展昭回答:“常州玉樹人。”
“常州是個好地方啊,那裡可是盛產陽羨茶!”
展昭朝洪翎點頭,但不說話,家裡的茶山上種的就都是陽羨茶,物以稀爲貴,也是因爲家中盛產陽羨,所以娘倒是不怎麼喜歡了。
一會後,岑岑帶着幾位僕人端着酒菜來。擺放好後,滿桌的美味佳餚,還有一罈上好的紹興花雕,僕人退後又只剩下三人。
拿過和酒罈一起送過來三隻白玉杯子,洪翎打開壇口,倒滿酒杯,“五爺,展大俠,這是上好的花雕。”說着把酒杯送過去。
白玉堂接過後一笑,靠近鼻尖細細享味,然後才移到嘴邊,一飲而盡,茶要慢喝,酒快速入口才可留住這滿腹的清香,輕摩挲着杯口,五爺看着洪翎道:“這應該是十年陳吧!”花雕酒有三年陳,五年陳,甚至幾十年陳,以陳爲貴,這一罈十年陳的花雕也屬於珍品!
“呵呵,白五爺嘴就是厲害,這一聞一嘗就知道這酒的歲數了啊......”洪翎對着白玉堂也一乾而盡後說道。初見這人的時候他可是記得一清二楚,一劍,一馬,一罈好酒,縱於繁華市道,飄飄而過;結識之後,他才知道這世上還有比他這個普陀山莊的少莊主更挑的人,這座要臨窗安靜之處,睡要軟榻裘狐之牀,就連他那匹白色雪駒也伺候的比人還要好,所以要招呼白五爺他自然是要捨得,再說這酒本就是拿來喝的,知己在此,他還能不拿出來嗎?
見他倆都已經喝完一杯,開始談起來了,他這時候要是不喝,也太不合適宜了,展昭看着杯中橙黃清亮的酒水,微微舔了舔脣,然後一飲而盡。這酒沒有想象中的濃烈,而是甘香醇厚的清甜味,所以喝完之後展昭覺得倒也無妨!
洪翎在桌對面雖然是在和白玉堂說話,但展昭看着杯子猶豫不決的樣子他自然也是入了眼,所以立即明白展昭和白玉堂這酒耗子不同,平時極少沾酒。不過這花雕香醇不烈喝起來應該也沒事,洪翎這麼想着,拿過酒罈,再次先給他二人滿杯,然後再滿上自己的。“我很好奇啊,你白五爺怎麼會到京兆來?”
順手夾了塊紅燒排骨放入貓兒碗中,白玉堂吃了口花菜後纔回答:“這裡不是出了大事嘛!小皇帝派包大人來破案唄!”
聽後點點頭,洪翎知道白玉堂和展昭的確是在開封府包大人手下做事,只是他沒想到京兆最近發生的這事情驚動了開封府!擡眼看向展昭卻發現他也正擡眼看着自己,所以朝他略一點頭後便收回了視線。
若是隻有他和玉堂兩人在,夾菜就不算什麼,可是他朋友在,白耗子怎麼也敢這樣做,看向洪翎,發現他沒什麼表情,展昭便也低下了頭,喝完杯中的酒後,開始吃排骨。
放下筷子,嚐了口酒後,白玉堂擡眼問:“爺還好奇了,你放着好好的普陀山莊的少莊主不做,沒事跑到京兆來開這什麼亂七八糟的店子做什麼!”
洪翎嚼完口中的菜,聲音頓時提高起來,“什麼叫亂七八遭的店子!該不是你自己不知道我這店子的二樓是做什麼的,就上去了,然後尷尬了吧!”
“爺什麼沒見過,幾個小倌又怎麼會讓爺覺得尷尬,笑話!”稍微撇過臉看到貓兒已經把排骨吃了,白五爺拿起筷子,掃了眼桌子後,選了塊雞翅夾到他的碗中。
無奈的看着玉堂,展昭臉色稍紅的不敢把視線偏轉倒洪翎那裡。“玉堂,我自己會夾!”
“先吃了,快點!”白玉堂不在和他廢話,端起空着的杯子到洪翎面前。
洪翎笑着幫他把杯子滿上後,又倒了杯酒給展昭,思來想去還是忍不住的笑着說出話來:“兩位的......關係...恩,我還是第一次見白五爺給別人夾菜啊!”
其實他倒是比較想說,我還是第一次聽到有人叫白五爺玉堂啊!
展昭睜着大眼睛,看着洪翎嘴張了又閉卻也說不出什麼。
“怎麼,爺對別人好,你看着不爽還是怎麼着?”看貓兒這啞口無言的摸樣,白玉堂換上流裡流氣的樣子對洪翎說。
洪翎朝他一攤手,“沒,只是好奇,純屬好奇!”
“好奇害死......狐狸!”白玉堂挑眉朝他說。
隨這兩人繼續說,展昭看了眼白玉堂後端着杯子繼續喝酒。
一罈花雕酒在這麼喝乾淨了,這頓飯也差不多耗了半個時辰多,因爲白玉堂一喝完後,展昭杯子也見底了,所以洪翎自覺地一起滿上,所以這次展昭倒也喝了不少。
太陽西偏,未時已過。白玉堂和展昭也起身告退了,“記得,爺現在住在京兆府中,有什麼事情要來找我。”
洪翎看了眼臉上滿是酒意的展昭一眼,朝白玉堂擺了擺手:“去去,我沒事上那裡去幹什麼!”
看了眼天色,白玉堂和展昭離開了流雅閣。
洪翎看着他倆的背影消失在這條街的盡頭後才轉身進去。
一個穿着黑色勁裝的男子扶着欄杆從二樓走下來,他的那張臉長的不俊,只能說是剛毅,平凡的讓人過眼就忘的臉上揚起笑容,直看着洪翎,
然後跟着他去了後院。
“易,你來了多久了?”洪翎等着影易站到他身邊然後問。
拉過他的手一起走往前走,影易斂下了略帶愁緒的眼:“他們在樓上,一開始我想下來的,不過玲心說你有朋友在,我就沒來了。”
“易,我想聽你說實話,京兆最近出的這些事情和你有沒有關係!是不是你們做的?”抓上他的手臂,手不禁握緊,洪翎激動難控。
“翎兒,你怎麼突然說起這事來了?”
“我只是擔心,包大人來這裡了!”
影易朝他柔臉一笑,不再說這事:“今天我不能呆太久了,主子急令,等會還要和他們一起回剎血盟。這次不知道又會有什麼事!”
靠在愛人懷中,洪翎喃喃道;“反正小心就行,你說過要出了剎血盟的,我還等着你陪我去普陀山莊見父親的。”
“他會被我們氣到的,會怪我搶了他寶貝兒子,還有普陀山莊的繼承人。”影易雖是在說這話,可是臉上卻是帶着笑。
“要怪也是一起怪,你不怕就行!”
摟住愛人的腰,影易抵着他的頭笑:“爲什麼要怕,反正是你勾引我的!”
“是啦......”洪翎主動勾住他的頭。下一秒,頭就被影易捧住。
迴應着愛人的深吻,享受這一刻的幸福。他知道易想要在剎血盟全身而退會很困難,不過再危險他也會陪着。
作者有話要說: 之前這章裡面有個十分顯眼的錯別字,小焉把‘洪翎’打成‘紅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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