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梅凌和司空霖一前一後的出了開封府後,至今也未回,好在府中留了杜霄,他和公孫策倒也把洪翎中的毒解了,從這事後,公孫先生便有時跟着杜霄學習一些醫術來了。
淺藍色的碎花窗簾遮住了木格子窗外的淺光,室內的圓桌上立着一盞已經流光了燭淚的燈,房內一片靜謐,格外溫馨。
雕花大牀上的雪色紗幔被兩隻青玉勾分別束在牀柱的兩側,靜靜的垂着,不漾起絲絲弧痕。
房間裡流轉着淺淺的暈光,窗簾上的碎花在大紅圓桌上投下了一片昏暗的影子。
不知道過了多久,牀上相擁而睡的人終於有了動靜,白玉堂緩緩睜開眼睛,看到自己懷中的人的睡態,不禁地放柔了目光,他撥弄了下遮住展昭眼睛的頭髮,笑着湊過去親了親還在睡夢中的人的眉心。
白玉堂以前就說過展昭身上是有股香味的,藥草混和的香味甚是好聞,許是隻是在這人身上他纔會如此覺得。
展昭皺了皺眉頭,眼睛緊了緊,微微的眯開復又合上,一副好不疲倦的樣子,卻又立馬恍然般的睜開了眼睛,呆呆地盯着面前的人看了好一會兒,可能是想起了昨夜的事情,從臉頰兩邊開始透着細微的紅暈。
展昭沒說話,白玉堂也沒說,只是摩挲着展昭臉皮的拇指一直沒停過,兩人就這樣靜靜的看着。展昭是不自在的,五爺自然是含着笑的,最終還是展昭先垂下了眼簾。
“還不起來麼?”話一出,聲音竟是沙啞的,展昭推了推面前的人,觸到白玉堂的身體時又是一陣子的退縮。
白玉堂見他的反應,手縮進了被子笑着把人抱緊了,然後慵懶地靠在展昭的胸前,“不想起來。”
涼風順着被子縫隙溜了進去,展昭推了推半靠在身上的人,皺着眉頭,“起來了,有風。”
白玉堂擡起臉,對着展昭鼓鼓嘴一笑,在愛人的胸前吻了吻才懶散地鬆開了人,幫着展昭掖緊了蓋在他兩肩的被子,然後下了牀。
牀下是一片散落的衣服,紅色混着白色,白玉堂看了眼,忽又反過身來,雙手支着牀沿。
展昭以爲他要做什麼,明顯的一驚,拉着被子躺直了身子,這麼一動,身下倒是忽痛了起來,雖然這感覺只有他自己知道,不過反而尷尬了些。
“貓兒,官服弄髒了,我看你今天是巡不成街了,而且你現在還......痛着吧?”白玉堂笑着挑着眉頭,熱氣直撲在身下人的臉上。
“你!”展昭瞪大了眼睛,最終只喊出了這麼一個字,而起還是毫無氣勢可言的。不知道是被氣的還是被羞的,漲紅了臉,死耗子,竟然說這種話!
昨夜一宿的盡歡,五爺是滿足的,現在的心情自然也是格外的好,看到自家貓兒紅透了的臉,不禁想繼續欺負下,不過心下念着貓兒昨日累了一宿,還是別逗他了,白玉堂便只是低頭在展昭的嘴角輕柔地吻了吻,笑着轉身走去了衣櫃旁。
展昭慢慢的抿緊了嘴角,手指低着剛纔白玉堂碰過的地方發了一下子的呆,接着揉了揉感覺發燙的臉,見白玉堂的身體不着一縷,雙腿修長白皙,瞳孔閃了閃,然後半眨半眨地收回了視線,便趕忙拉上了被子蓋住了半個腦袋。
這日展昭也真沒去巡街,早飯時被着蔣平笑了句,展小貓今天臉色怎麼怪怪的?便引來了一桌子的人的視線,本就低着頭地他恨不得把真個臉埋進碗裡。
白玉堂忙打着掩護說沒什麼事情,衆人倒也放心了,就是那精明的不得了的四爺蔣平,來來回回轉着那雙黑不溜秋的眼睛,曖昧曖昧的盯着他兩人。展昭只覺得這飯真吃不下去了,心中在淌血。
正值正午,陽光和煦,風吹在人的身上也覺得格外的清爽。飯後休息了一會後,展昭身體倒也沒早上那麼難受了,便被白玉堂拉着去了後院說是要練練武。
杜霄拉出了椅子坐在走廊上,腿上擺着一本書,閒閒翻翻,還時不時看着那兩人。旁邊的展軒坐在小矮凳上格外乖巧,撐着圓鼓鼓的臉蛋,一雙水靈靈的眼睛望着院中持劍的兩位爹爹。
正如此時的天氣一般,兩人此刻的心情是明朗的。展昭看着那柄通體銀白的畫影,就如面前此人的穿着,劍便也是如人一般瀟灑。
院中的這棵粗壯的槐樹又高又直,剛發出了不久日子的嫩綠枝條,從枝丫上倒垂下來,油嫩綠的葉子輕盈地隨風而動。
這是他們第三次持劍而立,第二次他們持劍相立是在耀武樓時,那時候都沒有比試的興致。就算展昭不記得了,白玉堂也是記得的,然而展昭又怎麼可能不銘記於心呢?
第一次初見,這人便拔刀相向了,那天,正是在這棵槐樹下,他撿起了玉堂的暗器,那時候發自真心的覺得這人太浪費了些,雖說不小心被他傷到了胳膊,從那以後,玉堂這意氣風發的模樣便隱約的記下了,當接觸後,便是如刀刻般地愈來愈深,一眸一笑都覺得很耀眼。
“貓兒,準備好了嗎?”白玉堂見他沒動靜,在對面開口道。
展昭恍然回過神來,黑眸動靈,泛着淺笑的光芒,對白玉堂來說是極具溫暖的,“玉堂,出招吧。”
聲音如流水之奏,本就躍躍欲試的白玉堂聽了後更是來了興致,同樣一笑,腳步輕盈,劍未出鞘,卻已經傾身而去,“貓兒,小心了!”
展昭自然也未出巨闕,兩人劍鞘相觸,十幾個回合下來,比的不過是拳腳功夫,可是太水了,連遠處的杜霄看了都不禁撇嘴。“這麼個打法是撓癢癢呢!”
白玉堂顧着展昭的還沒好不敢太有力,展昭就是那溫吞的性子,再加上這本來就是比試比試,又怎麼會施力?如此一來倒真是像相互謙讓了!
但是即便是輕功夫,這麼些個來來回回,地上還是揚起了不少灰塵,還是白玉堂先退身而出,施施然站在一邊,“貓兒,不是這麼個比發。”
展昭停了下來,平復了呼吸看着他道,“那怎麼......比?”展昭偏着頭看他,神色之間更多的是疑惑,他們不是正打着麼?雖然彼此都沒有出力。
白玉堂提了提畫影,劍在空中翻了個圈,“貓兒,把你巨闕亮出來吧。”邊說着他也拔出了畫影,光射在刀鋒上折射出片片金光。
“玉堂,刀劍無眼,還是別用兵器了。”展昭看着他,有些爲難,他又怎麼不知道這白耗子在想什麼,不過巨闕是上古兵器,摧毛斷髮,受傷了又怎麼辦?而這些話自己若是說出口,這人準會講,貓兒,你這也太小瞧了爺不是?還就不信了......什麼話之類的,非得逼着自己和他較個高下不可。展昭看着他,又慢慢的移開視線,哎,不知不覺的竟是連他會說什麼話都瞭解了。
而白玉堂也知道展昭準會講些刀劍無眼之類的話,便早就想好了話說,“貓兒,你傷了我沒事,我會小心些,不會傷到你的。”說話間還眨了眨眼,一半的認真,一半的打趣味。那時候他劃傷了展昭的胳膊,由於還沒有悟道這份情,所以只是覺得這隻貓太遲鈍了些,待到事後才後悔當初的衝動,怎麼第一次就給他留下了不好的印象。
展昭動了動嘴脣,也沒再說什麼,只是看了眼遠處望着他們倆的杜霄一眼,接着點了點頭,“好吧,不過......玉堂也你也別太認真了。”
白玉堂只是一笑,見到展昭出動巨闕的姿勢時挑了挑眉頭,神情也跟着認真起來。
這次倒真是刀劍相碰的聲音,聲聲清脆作響,杜霄看着畫影在白玉堂手中來去自如的舞動,頗有些滿意的笑着點頭。身邊的展軒突然地站了起來,捏着小拳頭,雙眼閃着光澤,喊着,“爺爺我要學武。”
杜霄聽後着實愣了一下,關於軒兒這事情他還真沒好好考慮過。
白玉堂的劍法是狠厲的,但現在表現出來的只有厲,那股子狠勁他是不會拿來對付展昭的,畫影所到之處劍寒之氣凌人,速度也是極快。
“這小子把司空霖交給他的刀法倒差不多改成劍法了。”杜霄半含笑說。杜霄聽見爺爺這麼說,只是立馬轉過頭看着那院中飛舞成雙的兩人。
展昭回着白玉堂的進攻,便只是防守。
幾招後白玉堂開始放慢了進攻,“貓兒,你別一直退啊。”五爺半勢收劍喊着。
展昭也不知道自己的動作怎麼麼會快,剛纔還凝視着玉堂說話,當那想法竄過腦際時,人已經揚起巨闕而上了。
“貓兒,這樣纔對。”白玉堂翹起了嘴角,比較吃力的接下剛剛展昭迎面而來的一招,畫影被他的巨闕震的錚錚作響。
灰沙漫上了半空,兩人的身影在半空交錯,躍上了屋頂又相交打到了庭院中。淺棲在屋頂上的或樹上的鳥也被驚醒,在高空中悠悠地旋轉了幾圈,漸漸的飛散了。
作者有話要說:平安夜到了,祝各位看文愉快~~明日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