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軒左手拿着冰糖葫蘆專專心心的在舔,右手被展昭拉着,白玉堂則淺笑地站在展昭身側,經過之人駐足不禁多看了幾眼,好一副溫馨的畫面。
三人不緊不慢的來到酒樓前。還是小鎮上叫‘遠客香’的這座酒樓,依舊是這個肩搭着灰白色抹布的小二。
小二眼睛也足夠的尖銳,白玉堂和展昭一進來他就看到了,總算是來了,還以爲這兩位爺已經走了,他一臉笑盈盈的走上去,“兩位爺,可是看到了雪山?”在他們面前站住,小二微微候着腰問。
五爺對不上心的事情自然從來是不會記住的,他淡淡的掃了眼小二,便偏頭看着展昭。
展昭把滿是笑意的視線從展軒身上轉移,溫煦的笑着,“自然是看到了,冰雪連天,風光無限。”其實因爲怕被玉堂說,自己倒也沒怎麼在雪山上走了,本來想到寒泉看看的,後來也打消這個念頭了。
小二還是笑,也沒再繼續着客套的話題,“兩位要吃點什麼?”
展昭低頭看着正吃得津津有味的展軒說,“軒兒,你要吃什麼?”
展軒嘴角盡是紅色的糖汁,口裡含着酸果,“唔唔”搖頭笑着,“爹爹做主!”
展昭只是看着他笑的更深。
五爺看着貓兒的笑容,悠悠的收回視線,好像......想起了,白玉堂慢道:“打包些酥糖就行。”下山之前就已經用過飯了,從懷中摸出一錠銀子,白玉堂看着皺了皺眉,遞到小二面前道:“準備一輛馬車。”軒兒在,再說貓兒還沒好痊癒,騎馬也不方便。
小二喜呵呵的接過,連忙去準備。
三人笑着在外面等候。
“玉堂,怎麼走的這麼急?”展昭看到展軒走去一旁玩時,來到五爺身邊說。爲什麼玉堂連坐下來喝茶的時間都沒有了。
白玉堂低了低頭,咳了聲道:“沒銀子了。”雖然這也算是一個原因,不過他真的恨不得讓他開始感受到心痛的地方,因爲會失去貓兒的感覺刻骨噬心,還不知道要多久纔會平復。
展昭看着他,先是一愣,然後暗自摸了摸身上,欲啓口的話又咽了回去,自從碰到了玉堂,他倒真的從沒再付過錢了,如今身上又怎麼可能會有銀子呢!展昭偏頭,低聲問:“那怎麼辦?”要去常州還要些時日啊!
五爺自然不會爲這些事情而擔心,他白家產業遍佈甚多,只要出了這個偏僻的地方,還愁吃住嗎?白玉堂抿嘴不說話,只是笑着伸手整理着展昭領口處的裘衣。
展昭看着他認真的模樣,有些不自在的摸了摸衣領,手卻被白玉堂拉了下來。
五爺合攏手掌慢慢捏着貓兒的掌心,良久猜到:“貓兒,謝謝你。”
展昭不明白他怎麼突然說這種話,只是睜大了眼睛一副疑惑的萌態。
白玉堂翹嘴,臉上一片溫情,“謝謝你今天說的那句話,那句......你不會離開我。”是的,只是這寥寥幾字便讓自己很感動。
展昭“呲”聲撇嘴,看到他的笑容,臉上的紅霞淡淡的散開,覺得耳朵是火燙燙的辣,他也不知道爲什麼,那時候面對師傅的話就這麼回了口。
白玉堂嘿嘿的朝展昭笑着,感覺貓兒的手掌格外的溫暖。
兩人的注意力是被展軒的叫聲吸引過去的,展昭回神一看,就見展軒朝馬車跑去,接着又笑又跳的。對不怎麼下山的軒兒來說,這的確是個好玩的‘東西’。被自家兒子的笑容給感染了,展昭晃着被五爺牽着的左手,眼睛朝馬車處一挑,道:“玉堂,走吧。”
反正展昭無意識的每個動作對白玉堂來說都是具有魔力的。貓兒黑色的長髮從耳邊縷縷飄過,白玉堂緩緩鬆開拉着展昭的右手,貓兒......
“玉堂,要回家了,你還在發什麼呆啊?”展昭回頭含笑在他前面幾步之處說,突然想起,白耗子怎麼總是愛發呆。
那抹細瘦卻永遠堅韌的身影轉身繼續走到了馬車旁,想把軒兒抱上馬車。白玉堂理了理頭髮,白影一閃,就到了馬車旁。
“貓兒,我來。”白玉堂一個用力,把展軒抱上了車,拍着他的背讓他進去,嘴上嘀咕:“還挺結實的!”這小子就是矮了些!
展昭接過小二用油紙包好的幾包東西,緩緩一點頭:“多謝。”
小二看到展昭斯文謙和的模樣,靜靜了沉醉了,路過這麼多的客人,還第一次遇見這麼有禮的。
展軒拉開軒簾,探出個圓腦袋,小臉兩邊遮着耳朵避寒的小團布一動一動的,眨着黑溜溜的眼睛,露出白色整齊的小牙齒,他伸着小手臂朝展昭招擺着。“爹爹,快上來。”
五爺拉過了展昭,兩人一起上了馬車,白玉堂靠在車廂口的側沿上,腿瀟灑的架在控制着兩匹黑馬的橫木上,腳一踢,兩匹黑馬動着腿,拉着車緩緩駛去。
小二聽到酒樓裡客人的聲音回過神來,把手上的抹布朝肩上一搭,看了眼遠去的馬車,這才匆匆進了酒樓......
天空是淡淡的灰濛色,草木隨着寒風凌亂的搖晃,官道上,一輛車廂四角掛着紅色流蘇的馬車駛來,車輪滑過有時發出‘咕嚕咕嚕’的響聲。
展昭輕輕的把纔剛剛睡着的展軒抱在軟榻上,給他蓋上了毯子,一時間覺得十分的安靜。這種日子還是很好的,展昭面露笑容的想着,左手拿着另一塊棉毯輕手輕腳的撩開車簾,“玉堂。”
察覺到了動靜,白玉堂放慢了馬步,臉朝右側微擡,看到展昭,便問:“怎麼出來了?”
展昭直徑的在白玉堂身側坐下,看着他笑道:“我來問問你,冷不冷?”
白玉堂看到展昭懷中的布毯心中一暖,原本無聊的臉上盡是促狹的意味,他靠着身子坐過去挨着展昭,右手一擡,便扣住了展昭的右肩,把人往懷裡攏,得知愛人身上是暖和的,白玉堂才放下心。
展昭手觸到他的衣襬,怎麼會冰冰涼涼的......真是的,被冷風吹了這麼久,又怎麼可能會不涼呢?展昭擡頭看着面前的俊臉,揮鞭趕馬的架勢都是這麼的......瀟灑,展昭拉開棉毯蓋在白玉堂的胸前後,費了些力氣拉開他的手,然後坐正身子,擡頭朝天空看了會,安靜了良久後才道:“玉堂,怎麼感覺這天空要下雨了?”
“應該過些時辰纔會下雨。”白玉堂沒看天空,而是盯着展昭紅潤的側臉,手指摸着厚厚的毯子,白玉堂抿嘴一笑,“貓兒!”伸手一拉,便把人直接帶進了懷裡,湊過臉挨着他的頭髮。
突然叫自己,還以爲他有什麼事情呢!誰知道又是這種霸道的舉動!展昭心中嘆了口氣,無奈的靠在他懷前,“要是有人看到了,看你怎麼辦!”
“有人嗎?”白玉堂還故意擡頭左右看看,惹得展昭一陣翻白眼,“爺恨不得全天下人都知道你展昭是我的!”伸手給貓兒掖好鶴裘大衣後,白玉堂道。
“哼,到時候還不知道會給展某引來多少麻煩呢!五爺紅顏知己可是遍佈天下啊!”展昭揶揄他道,覺得這個姿勢不舒服,只好藉着玉堂的力氣靠在他的肩膀上。
這話入了白玉堂耳中可是另一番滋味,“貓兒,這莫名的醋可不能多吃啊!”雖然知道貓兒說的只是玩笑話,可白玉堂還是忍不住的打趣,有種事情愛上了便會讓它成爲習慣,看到貓兒被自己逗的臉紅惱怒便會覺的很過癮,可是次次過後卻只會覺得更上癮!
展昭聽了他的話後忽的一擡頭,正對上這雙笑意氾濫的臉,邊撇眼邊罵道,“臭耗子!”
白玉堂咧嘴,理了理展昭臉頰畔被風吹得飄忽的頭髮,對着已經恢復血色的嫩脣低頭便是一吻。
脣上淡淡的涼意掠過,展昭眨巴了下眼睛,就見這人湊近自己耳畔,戲謔的說了三個字:“香貓兒。”
展昭下脣朝上,呼了口熱氣,睫毛一下一下的顫動,“你就繼續趕車!”身子一側,展昭拉開車簾便要進去。
展軒跪坐在車簾後,一隻眼閉着,一隻眼睛睜得圓大,保持着偷看的動作,看到車簾突然打開,便馬上收斂了過來:“嘿嘿,爹爹。”
“你......”展昭瞪大了眼睛,“怎麼沒睡?”
“車子好搖啊,睡不着。”展軒盯着自家爹爹的嘴巴,爲什麼大爹爹喜歡吃爹爹的嘴巴呢?展軒不懂,偏頭想了想後給了一句:“爹爹,你的嘴巴沾了糖嗎?就像那個紅色的糖葫蘆一樣,爲什麼大爹爹這麼愛吃!”
白玉堂都被這話嚇了一跳,噎了半響後,小心翼翼的拉着展軒過去,果不其然,貓兒臉上一陣青色一陣白色,最後變成了紅色。“你爹爹的嘴很甜,所以大爹爹我纔會吃的。”白玉堂忍着笑,煽風點火道。
展昭憤憤的看了這兩人一眼,移了許些位置後又反身過來,拉走蓋在他兩人身上的棉毯,滿臉怒氣的進了車廂。
展軒鼓着嘴看着白玉堂,委屈道:“軒兒是不是說錯什麼?爹爹好像生氣了。”
“......不會,你爹爹不會生氣......”白玉堂笑着捏了捏展軒肉肉的臉,催了下馬後,肆無忌憚的朗聲大喊:“貓兒,你想凍死我啊!”
展昭在裡面磨牙,色耗子!
“大爹爹,爹爹爲什麼要拿走被子,要凍死你?”展軒帶着綿綿的聲音問
白玉堂抱着他,“這個......不告訴你。”
“果然是軒兒說錯話了,爹爹生氣了,軒兒不該說爹爹嘴上沾了糖的......”展軒委屈的低着頭,可是爺爺說,好奇什麼就要問出來啊,爹爹的嘴巴到底有沒有沾糖啊!
“哈哈,貓兒......你老實說,今天是不是偷吃糖葫蘆了?”白玉堂樂的朝車廂內問。這小子太可愛了,真是天真的夠可以,不過他白玉堂的兒子可不能是這副樣子!
展昭翻了個白眼,把毯子丟了出去,“軒兒,進來!離外面這傢伙遠點!”
白玉堂悄悄的朝展軒揮手,讓他進去,展軒爬進了車廂看了展昭眼後,乖巧的在展昭身邊坐好。
五爺一副無聊的模樣,駕着馬車,嘆了口氣:“哎呀咧......我說呢,怎麼這麼甜!”
展軒擡眼悄悄瞧了瞧展昭的嘴巴,狐疑:好紅啊,應該沾了糖吧!
展昭聽到白玉堂說着話的語氣,就可以想象得到那人得意的模樣,展昭咬着嘴角,眉頭一挑,不知道一腳可不可以把這個大耗子踢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