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條道上,兩邊是已經抽出枝條的灌木樹林。展昭和白玉堂在這裡下了馬,又各自朝着馬背一拍,兩匹寶馬便朝前方飛奔而去了。天空已經擦黑了,遠處還透着一點點暗黃是光。
兩人相視一看,白玉堂朝展昭伸過手,展昭便把手搭在他手掌之上,五爺手臂一用力,拉着他進了灌木樹林。
“追!”襄陽王眼神陰沉的盯着林子裡,手臂朝前一揮。
趙端應了是,帶着手下飛快的竄進了林子了,去追白玉堂和展昭了,襄陽王帶着幾個人,不緊不慢的在後面跟上去。
跑到了一半,展昭突然停住腳步,反手拉回了白玉堂,“玉堂,你現在不暈了吧?”
“臭貓,你說呢?”白玉堂回過頭來,美目一挑。
“那便好。”展昭咧了咧嘴,“展某有點暈了。”他氣虛的說出這句話,便直接朝着白玉堂跑去。
“喂喂,貓兒你怎麼了?”白玉堂扶着他,擡起他的臉一看,卻見貓兒嘴脣已經變成青紫色的了,“怎麼回事?”邊說着邊低頭,貓兒褪邊竟然有一條吐着信子的長蛇。
白玉堂把出畫影對着長蛇一挑,直接丟到了前面去了,“這臭貓,被蛇咬了也不會說。”白玉堂把他靠在樹邊上,把畫影插在地上蹲下查看展昭的傷口。
蛇咬在他的小腿上,隔了些距離纔到腳踝,蛇的牙齒尖,藉着月關,他就看到貓兒小腿上留着兩個又圓又小的傷口。白玉堂把展昭傷口處的褲腿撕掉,又磨了磨嘴皮子,正準備去替他把毒血吸出來,身後颯颯的聲音響了起來。
“白玉堂。”毫無語調的,是趙端的聲音。
五爺仰望長夜無奈的嘆了口氣,他回頭看了眼趙端,“你是屬狗的麼?怎麼追得這麼快?”
趙端動了動眉毛,眼睛陰森森的盯着白玉堂,跟個鬼似的。尤其是額頭上的那一道疤痕,雖然是在黑夜,不知爲何卻突然更顯眼了,他移動視訊又看着展昭,發現那人靠着樹已經暈過去了,又看到他腿上的傷口,原來是被蛇咬了。
白玉堂動着視線回頭看了眼展昭,然後對着趙端一揮手,“爺待會陪你打,等我先處理好貓兒的傷口。”說完,白玉堂轉過去身子,對着展昭腿上的傷口張嘴吸了起來,然後又擡臉朝一邊吐了幾口黑血。
趙端看着他的舉動,緊了緊嗓子,白玉堂這樣做有點爲難吧。他身邊的黑衣人看了看趙端,示意用不用動手?趙端擡起了手來要他們勿輕舉妄動。
白玉堂替展昭吸完了毒血,然後從自己衣服上撕下了一條白色的錦緞下來,給展昭的傷口包紮好,又揚起手掌惡意的拍了拍展昭的臉,睡得更個豬樣!白玉堂心裡罵着,然後起身過來看着趙端,他拔出的插在地上的畫影,“趙端,爺恩怨分明,你現在走了,我也就不爲難你了。”
聽着這人說出的這話,趙端一勾嘴角,莫名笑了笑,“白玉堂,你看清楚情勢,這話應該是本剎主說的吧?”
白玉堂左手附上額頭,挑了挑眉頭前的幾縷碎髮,又朝後順了把如墨的黑髮,他垂着臉,笑了笑,“也是,當初在京兆一直沒見過剎血盟盟主,爺還真有些後悔了。”
趙端面無表情,開口道,“那又怎樣?”
“怎樣?”白玉堂似笑非笑的擡眼對上趙端的眼睛,“你說五爺要是那時候就把你解決了,後面還會有這麼多事情麼?”他們也用不着去襄陽那種鬼地方了,貓兒也不用瞞着自己去闖沖霄樓,自己也不會傷心,他們更不會到宜城來!
趙端擡腳朝着白玉堂走了一步,他身邊所有的黑衣人便動了,把展昭和白玉堂圍了起來。
白玉堂掃了所有黑衣人一眼,站在展昭身前,“算了,現在把你解決了也不遲。”說着這句話,他暗自轉了轉手上的畫影。
趙端也不在說話了,兩人吹着夜風,聞着四周腳步踩着碎葉的聲音,趙端衣袖一動,寶劍疾旋,嗆然出鞘!對着白玉堂揮劍而去,心中大起殺意。
畫影散着這銀光,映到了四周的樹上,留過一個個的劍光,白玉堂朝左邊斜身一阻,手腕一個右轉,圈起了趙端的劍尖反彈而去。
趙端眼睛一瞧,見着白玉堂面上笑容,似乎蠻不上心,他手上一用勁,瞳孔一緊,朝着自己彎過來的劍尖突然壓着白玉堂的劍直回去。
白玉堂縱身一躍,跳到了一邊,眼睛卻還看着那邊的靠着樹的展昭,趙端追着白玉堂而去,到了他面前,宛若長劍修羅,只曉得起劍揮殺。白玉堂嘿聲一笑,“我和你打,你打手下不會乘機去傷害展昭吧。”
趙端眼睛紅了一圈,這人言語的輕鬆,雖是這樣說卻好像不擔心,趙端這麼覺得,沒理由的突然氣憤起來,他騰起輕喝一聲,一臂不行,又再接一力。
白玉堂笑着躲開了,幾個身影又閃到了展昭的身邊。
趙端騰空劈了個空氣,他落地一皺眉頭,轉身看着白玉堂,然後慢慢走近。他迸出兩根手指摸着劍脊,劍身突然發出一陣嗡嗡輕閔鳴,帶動着白玉堂手上的畫影也是一陣動彈。
襄陽王帶着人走了過來,見着一羣人已經圍住了他們卻不肯下手,襄陽王眉頭一個深皺,看着他們,“還猶豫什麼,給我把這兩個人滅了!”
衆黑衣人正動手圍了上去,安靜的夜空突然劃過一道凌厲的鳴叫,隨即天空便綻開了一朵藍色的煙花,是信號彈,看着格外詭異。
襄陽王擡頭看了眼,心中疑惑,想着怎麼回事呢?白玉堂拉起了展昭靠在樹上,也不知道怎麼回事。然後他只聽到林中不斷髮出一陣陣細碎的聲音,越來越響,逼得越來越近。
襄陽王反身緊張的看着黑夜的林子中,其他黑衣人也轉身警惕的盯着四周。
突然四周更多的人包圍了過來,逐漸的又全都點起了火把,透着火光,有人站了出來,這人身穿金色盔甲,腰掛寬劍,“襄陽王,出來束手就擒吧。”
白玉堂收好了畫影,笑着挑了挑眉,他聽出了這聲音,沒想到是龐統來了!
看着豎着火把的人都慢慢逼近了,襄陽王感覺渾身有寒氣逼進了身體,然後直壓心臟,更是冷得不行。
龐統繼續喊着,“其他兄弟們可別跟着犯傻啊,都把劍放下。”
影肆看了眼自家主子,然後擡頭喚了聲,“剎主!”
“他們多少人?”趙端閉着眼睛問道。
“大概一百多人。”影肆慢慢回答道。
趙端睜開眼睛,命令道,“衆人保護王爺出去!”
“真是說好話都不聽!”龐統嘀咕了句,光影中之間他揮了揮手,一排弓箭手冒了出來。白玉堂心裡罵了句,然後抱着展昭躺在了地上。
嗖嗖的聲音陸陸續續的傳來,天空佈滿的劍雨,不少黑衣人都倒在了地上。
龐統飛身而出奪了趙端的劍,然後反手擒住襄陽王。他手下的兵連忙拿着繩子把沒死的黑衣人和這兩人困住拉着出去。
“白玉堂和展昭呢?”龐統看了眼沒見着他們,便問身邊的親兵。
這兵指了指一邊的地上,垂着頭,“那呢。”說着邊轉身走了。
龐統眯了眯眼睛,好像沒看清楚似的,他走了過去,笑了笑,“兩位好興致。”
展昭還昏迷着,白玉堂連忙從地上爬了起來,免不了的紅了紅臉,彎腰把展昭橫抱起來,走到龐統面前,“有大夫麼?他被蛇咬了。”
“有啊!”龐統一點頭,指着外邊,“快出去吧,就在外面呢。”
龐統所指的這個大夫是公孫策,所以當白玉堂急急忙忙的抱着展昭叫他大夫的時候,便被慢慢回過頭來的公孫策嚇了跳。然後公孫策看到展昭暈倒在白玉堂懷裡,更是整個人都前所未有的暴躁了。
“白玉堂,我把展昭交給你,你是這樣照顧的啊!”公孫策大吼。
龐統從林子裡走了出來,看着公孫策這幅模樣連忙過來摸了摸他的背,“公孫,彆氣了啊,免得氣壞身子。”
公孫策頭一偏,瞪了他一眼,然後朝前走了一步,離開了龐統摸着他背的手,他看了看展昭的眼睛後說道,“去城裡先找個地方住下來再說。”
於是一行人又捆着幾個人進了宜城,找了個酒樓包下個院子住了下來。
白玉堂把展昭放在牀上,然後立即閃到一邊,看着公孫先生給貓兒看傷口。公孫策看了眼傷口,然後回頭睨了白玉堂一眼,“還好毒吸出來了,沒什麼事情,我待會熬點藥給他喝下就好了。”
五爺連忙點頭應着,然後看了眼很是無聊的坐在桌邊的龐統,“龐將軍,你們怎麼來了?”
公孫策洗乾淨了手,過來道,“我碰到了梅老先生,他們說襄陽王在宜城,你們既然知道了這個消息肯定也來了,所以龐統啓奏了聖上帶兵來這裡了。”
“爺倒是好運。”白玉堂低頭一笑,問他們,“這麼說你們經過樹林也是偶然了?”
“沒人來過宜城,我們就準備在不遠處的地方落腳休息一夜,沒想到你和展昭的那兩匹馬跑了過來,我就讓人來看看。”龐統說。
公孫策出去熬藥去了,白玉堂看了眼還睡着的展昭,然後坐到了桌邊,“龐統,襄陽王怎麼辦?”
“皇上說要把人完好無損的送回去。”龐統一撇嘴道。
白玉堂睜大了眼睛,“還完好無損,爺恨不得直接了結了他!”
龐統嘆了口氣,然後擡頭看着白玉堂,“那個杜什麼的師傅說,你們的那房子他先替你住了,問你們回不回汴梁。”
住就住了,沒什麼大不了的,白玉堂一攤手,然後看着龐統,“爺不和你們回汴梁,要是皇上又封我們個什麼官職怎麼辦!”他還想帶貓兒去四處遊山玩水呢!
龐統聽公孫策說過,展昭倒是無所謂,白玉堂最怕的就是這個,所以他一點頭,“皇上極有可能又要你們回開封繼續當你們的四品帶刀護衛。”
“我和展昭也不是不願意辦案,只是揹着這一生官職實在是不舒服,爺還是喜歡自由自在的好。”白玉堂瞅着龐統,然後一拱手,“所以回汴梁之後我們的事情就拜託給將軍了!”
龐統張了張嘴,瞪大了眼睛,“什麼?我!”
“多謝!”白五爺起身又拱手一笑,然後立即跑到了牀邊坐好照顧展昭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