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下旨解決京師的饑民之憂,指示“提舉常平司”速辦。
“提舉常平司”是一個路級行政機構,相當於現在的司局級單位,又簡稱爲“常平司”或“倉司”。
它的主要的職責是:掌常平倉、免役、市易、坊場、河渡、水利等事;按收穫豐歉而糴糶食糧,按財產多少而徵收免役錢,按職役輕重而給吏祿;收買滯銷商品,再行出售,以平物價;並監察地方官吏。
至於災荒的救濟工作,他們一般都要和其他路級官員一同協作。
【一】《酒色賦-其一》莫言.詩
若是世上無美酒,
男人還有啥活頭;
若是男人厭美色,
女人還有啥盼頭。
任務下達到各個州縣,州府縣衙便到各個私營糧鋪去籌糧。
大興縣是元大都的附郭赤縣。縣尹帶領着一班衙役把轄區內的糧棧,包括一些食品店、蛋糕廠、麪包鋪子,甚至是酒坊……反正只要是用得着糧食的營生,全部令其歇業,把糧食節省出來賑濟災民。
這天,縣尹領着衙役們來到了“魏氏燒坊”。
掌櫃的說:“我這鋪子小,平日裡進糧也不多,確實沒有什麼餘糧可捐了。”
縣尹問:“那,你的糧食呢?”
魏老闆說:“不是都做酒了麼。”
縣尹又問:“酒呢?”
魏老闆一指酒窖:“都在窖裡,老熟着[陳釀方法]呢!”
縣尹對衙役說:“還等什麼?往車上搬吧!”
衙役問:“搬什麼?”
縣尹說:“搬酒呀!”
衙役笑問:“災民吃的是糧食,我們拉回去酒,有何用?”
縣尹拍了拍鞋子上的麥麩說:“若是世上無美酒,那人還有啥活頭!”說罷,就上了轎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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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車又一車的“魏氏陳釀”被拉回了義倉。
衙役問:“大人,這麼多酒…咱放哪兒?”
“糧倉不是空了麼,都搬倉庫裡去吧!”看着一罈又一罈的酒往倉庫裡搬運,縣尹又唸叨說,“這老魏頭,釀這麼多的酒幹嘛,又不好賣,這不是糟蹋糧食麼……”
猛瞥見在此做義工的紀緒,便招手喊他過來,“紀公子,你就不要幹這些體力活了,快過來,喝杯茶歇一歇……”
聽縣尹喊他,紀緒放下手裡的活,走了過去。
他端起了縣尹給他剛倒的茶水,抿了一口說:“災情時期,各地限制了高消費,青樓飯鋪都禁止飲酒。大人卻拉這麼多酒回來,準備如何處置啊?”
“如何處置,呵,我哪知道!”縣尹氣憤說,“都是那老魏頭,真是氣人,明明家裡有糧,可就是不捐……我能有什麼辦法,只好拉他的酒囉……”
紀緒笑道:“大人也得爲他們着想啊,如果把糧食都捐了,轉過春來荒災一過,他們拿什麼釀酒呀!”
“那我就管不着了,本官只負責籌糧,至於釀酒,那是酒務官的事兒。”看着酒罈擺滿了倉庫,縣尹逗笑說,“紀公子,要不你費點事兒,把這‘義倉’的牌子給取下來,改成‘酤酒肆’如何?”
紀緒道:“改牌子,還不如改酒具。”
“改酒具?”縣尹問,“改什麼酒具?”
“把大酒罈改成小瓶裝,讓那些好酒之人用糧食來換酒呀。”
“不是皇上有旨,災情期間不準飲酒麼!”
“大人,您不覺得,這正是籌糧的一個好機會?”
“什麼機會?”縣尹愣愣地看着紀緒問。
“讓那些文人墨客,拿糧食來換酒呀!”
“誒~,那些人,不缺酒喝,他們怎麼會用昂貴的糧食來換這些沒有名氣的酒呢!”
ωωω•ттκan•CO 紀緒道:“他們是不缺酒,可他們缺的是飲酒情調——那些風花雪月的地方。”
“對啊!他們只有拿上我縣衙出售的酒,才能去青樓裡喝……”縣尹恍然大悟,“你說,你這腦子,是怎麼長的,我怎麼就想不出來呢!我正愁這一糧倉的酒……”
他隨即打發隨從:“快,快,擡過一罈酒來,讓紀公子品一品,給打個價碼,需要他們拿多少糧食來,換我的一罈子酒……”
倆衙役費力地擡過來一罈酒,打開後,又倒上兩碗,分別放在縣尹和紀緒的面前。
紀緒嘬了一口,砸吧了一下嘴兒,最後讚道:“還別說,這酒真不錯,入口綿、回味甘、香味獨特……李大人,你也嘗一嘗。”
縣尹也端起碗,抿了一口,“誒~,是不錯,哈!紀公子,依你之見,得多少糧食換一罈酒?”
“一擔糧【1】就行。”
“一擔糧?你殺人呀!”
“怎是殺人,是救人。”紀緒說,“大人想,這一擔糧食得救多少百姓?”
“可是,用一擔糧換這一罈子酒,也忒貴了點兒吧!”
“不是,李大人,您的任務是籌集多少擔糧食?”
“一萬擔。”
“大人吶,您用一擔糧食換一罈酒,就這百十罈子酒,頂什麼用?”
“可以去別的酒坊去拉麼!”
“大人轄區的酒坊纔有幾個?”
“那,公子的意思?”
“把它換成一斤裝的小瓶子。”
“然後呢?”
“一擔糧食換一瓶酒。”
“你瘋了!”縣尹忽地站了起來,“我看,你不是在殺人,你是想吃人!”
“大人,您坐下,”紀緒微笑道,“又不是吃您,您怕什麼?”
“不是,你知道,一斗糧食,現在多少錢嗎?500文,這一擔就是5000文,老魏頭這酒,不是什麼好酒,一斗【2】頂多也就150文,這一罈子酒,能有25鬥?也不就是3750文麼……”
“大人,你不能這麼算!”
“那應該怎麼算?”
“你看,他這一百罈子酒用一斤的瓶子裝,就是一萬瓶,一瓶換一擔糧食,就是一萬擔,您的任務不就超超完成了麼!”
“我也想啊!可是那些文人墨客不是傻子,怎麼可能拿一擔糧食來換你這一瓶酒?”
“他們不傻麼?”
“傻嗎?”
“在學生看來,他們可謂大大地傻。”紀緒笑道,“我常聽大人說——如果人不迷酒色,生命豈不到盡頭?”
縣尹道:“對,這話是我說的!”
紀緒喝了一口酒說:“大人細品?”
“呵,”縣尹恍然大悟,“對呀,家裡有酒卻無味,青樓有味卻無酒……”
“這些文人墨客去一趟青樓,哪一次不是百八十貫文省,敞開地花?他們不是傻子,誰是?”紀緒笑道,“所以說,他們對於區區五貫文省一瓶的官府酒,還不是小菜一碟!”
“這倒也是!”縣尹問,“不過,我們的酒,怎就成了官府酒了呢?”
“在每瓶的標記上蓋上大興官府的縣印,不就成了官府酒了麼。”
“可是,”縣尹擔心地問道,“朝廷會不會追究本官破壞禁酒令啊!”
“朝廷都可以納糧捐官,大人爲何不可以糧換酒?”
“對對對,是這理兒。”
“不過,大人最好先跟上司彙報一下。”
“對對對!紀公子啊,”縣尹說,“我看你乾脆到我家做師爺得了,幹什麼窮教書先生……”
“我教學生,不是爲了錢。”
“哦,”縣尹又問,“不過,眼前,我們到哪兒弄到這麼多酒瓶?”
“海王村的官窯廠就有。”
“官窯廠不是做琉璃瓦麼,它哪來的酒瓶子?”
“他們做實驗,做了一些琉璃瓶,只是不太成功,不是很美觀。我們拉它回來,前面貼上招牌,後面貼上大人的《酒色賦》,這些瑕疵就給遮擋住了。”
縣尹一聽,確實是個好辦法,便立即安排馬車去琉璃廠拉酒瓶子。
李縣尹又想到一個問題:“誒~,紀公子,你說他們會不會拿着我們這瓶酒成月上喝?再也不來換酒了?”
“我們在大人寫的《酒色賦》的下方寫上編號,再標上日期。”
“怎麼寫日期?”
“一瓶一天。”紀緒解釋說,“也就是說,有效期僅爲一天。第二天,若是還想去逍遙,還得來我們這兒換酒。”
“一天,就一斤酒,這哪兒夠?”縣尹又擔心道,“他們會不會喝青樓裡的酒?”
“其實,大人的酒只是個引子,酒瓶子打開了,愛喝不喝,至於他們喝誰家的酒,這也與我們無關!”紀緒說,“大人只要掌握着,用我們這一萬瓶官府酒換回一萬擔糧食就行了。”
“對對對!”縣尹又對紀緒說,“你得趕緊給這酒想一個好賣的牌子呀,我也好安排人去趕製。”
“牌子現成,就叫‘一擔糧’。”
“一擔糧?”縣尹琢磨着,“這名字好,說明這一斤酒的價值,聽起來就那麼高級。”
“我再把它的寓意給加深一些,讓這酒能夠名副其實……我畫一個標識貼上……”說着,紀緒拿起筆,在宣紙上一邊畫,一邊述說,“一個老漢、一擔糧食、一雙腳印、腰間一個酒葫蘆。
它傳遞的是歷史、是糧食酒、是大衆、是腳踏實地、勇以擔當、累而不懈,是有生活、有夢想,是有酒相伴、樂享生活、快樂人生。
繁華都市、緊張生活、懷揣夢想、不停奮鬥……是每一個男人,平日裡的生活,無論成功與否、無論成績大小,每個人都有夢想。
在夢想中,所有人都有一份田園夢想,就像那挑擔老人一樣:一片地、一間房、一杯清茶、一壺小酒、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無憂無慮、自在地生活……”
當標牌漸漸成型,李縣尹不自覺地豎起大拇指。
【二】《酒色賦-其二》莫言.詩
若是男女都安分,
文人還有啥寫頭;
如果文學無酒色,
作品還有啥看頭。
“一擔糧”酒【3】一經推出,立即引起了轟動。
人們在盡情品嚐美酒的同時,又彷彿找回了男人該有的生活;更重要的是,男人在怡情的同時,順便又做了一份善事。
就連平日裡最吝嗇的甄友乾,也用一車糧,換回了二十多瓶“一擔糧”酒。一路上,人們向他投來豔羨的目光,甄友乾感覺自己的身價彷彿提升了不少。
友乾順手打開了一瓶酒,他邊喝邊炫耀吟唱:“若是世上無美酒,男人還有啥活頭;如果元曲無酒色,雜劇還有啥看頭;若是男人厭美色,女人還有……”忽然想起鬆老三委託他的事,“是啊,得趕緊給他‘典個妻’了,再拖拉,他定會找到家裡去……”
想到此處,友乾便調轉馬車,朝苟樂本家裡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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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釋
【1】一擔糧
在新中國成立以前,出現了三次較大的度量衡大統一。
首先是,秦始皇統一度量衡;其次是,隋文帝統一南北朝後,開始統一度量衡;再次是,1907年開始,歷時21年才完成的中華度量衡統一。這次的大統一,主要是爲了統一過去度量衡混亂的狀況,同時也爲了與國際接軌。所以這次的統一讓中國的度量衡走向了國際化。
民國政府在1928年頒佈了《中華民國權度和標準方案》,重量在標準上以一公斤爲標準斤,在市用上以標準斤的二分之一爲一市斤。
但是,在很多農村,我們也常常聽到一擔糧食、一挑田、一斗穀子、一升米的這些說法。這些都是古代計量方式,在人們的生活中影響深遠的表現。
那麼,這一擔糧食究竟是多少斤呢?
在古代,糧食均以容量論,而容量單位有合、升、鬥、斛,1斛等於5鬥,1鬥等於10升,1升等於10合。重量單位有銖、兩、斤、鈞、石,因爲十鬥糧食相當於1石,即2斛,所以對於糧食也論石。
這裡的“石”和“擔”相通,主要是因爲一石糧食,恰好是一個成年男子可以彎腰擔起來的重量,所以人們習慣將一石成爲一擔。
一石糧食,等於四鈞,一鈞等於三十斤,所以一擔糧食,等於120斤。而古代是以十六進制,現在則是以十進制,按現在的算法,一擔糧食,相當於100斤。
【2】一擔糧酒
一擔糧二鍋頭是由北京二鍋頭集團、北京二鍋頭酒業股份有限公司與一擔糧(北京)酒業有限公司聯合出品,歷經四年,在中國傳統的釀造技藝上結合消費者的需求,運用中國白酒業的高科技釀造技藝,傾心打造出的具有顛覆性的二鍋頭,正在引領新時代、新北京、新味道的新二鍋頭時代。
(1)品牌期許
一個商標、一段歷史、一個風俗、一種久違的味道!
一擔糧二鍋頭是一瓶酒、更是一段歷史的回顧、一副地地道道老北京生活畫面的縮影,他不但愉悅了我們的生活,更是增加了我們對於北京的真實瞭解。他讓當今現代人喝點兒小酒、侃會兒大山,在盡情的享受中慢慢地享受生活,享受北京!
(2)品味
一擔糧,在口感和飲後反應上一改二鍋頭濃、烈難以下嚥的特點,通過工藝創新不僅實現了入口綿、回味甘、香味獨特,而且具有相對喝的多、醉後醒得快的特點。
在飲用方式上,一擔糧二鍋頭是可以加茶、加飲料,混合飲用而風格不變的新型白酒,這一特點無異滿足了年輕人在不同的消費場合,可以選擇與不同的飲料混合飲用的潛在消費需求。
(3)品牌背景
一擔糧二鍋頭,可追溯至金貞元年(公元1153年),金遷都北京後設立內府酒坊。其釀造技法秉承“三十六字皇家內府酒經”,內府酒記:林花曲、五穀方、糧一擔、粹一罈、曬一夏、藏一冬,工必細、藝必精、粒必滿、水必甜、香必正、味必濃。一擔糧酒,因內方流入民間後而得名,歷經數百年精進改良終成一派。
一擔糧,始於金,盛於元,後被收爲官酒而逐漸淡出百姓視野。
元末明初,內府三十六字燒造秘籍,被京郊魏氏家族獲得,其改全京燒坊爲一擔糧號,依內法釀作,擇林花曲,用糧一擔,取酒一罈,精燒精取,因度數高,燒如刀,而名震京城內外。在其鼎盛時期僅分號就多達數十家,遍佈京畿。時爲京城第一燒鍋。
上世紀七十年代末,在京南保定地區發掘的清早期磁州窯一酒器記:
一擔二擔三四擔五擔好糧,六裡七裡八九里十里飄香;文人飲三杯進三場連中三元,武將吃一盞殺一陣封官一品。可見一擔糧燒,當時不僅在城區,在京南地區也廣受讚譽。
乾隆十六年,京城諸業興盛,大小燒灑作坊多達二百餘家,清宮爲追加法酒庫用酒儲備,造辦處責令良醞署將位於紫禁城東側今朝陽區燒酒胡同一帶,自明、清相繼設立的二十餘家燒酒作坊,合併組建爲宮廷專用之內酒坊,自此魏氏家族一擔糧燒及其分號一併淡出民間。
(4)釀造技藝
傳承老北京二鍋頭的傳統釀造技藝,產品選用優質高粱爲原料,以麩曲爲糖化發酵劑,採用老五甑發酵法、混蒸混燒、看花接酒、掐頭去尾,長期儲存、精工勾兌而成。酒業清澈透明,酒體醇厚,綿甜爽淨,餘味悠長等特點,飲譽全國。
【3】一斗酒
斗酒放在現代社會中,都會認爲是“比酒量”,就像廣東地區的“劈酒”,都是一個意思,但在古代或文學中,斗酒可不是比酒量,而是指酒的容量,最出名的就是“李白斗酒詩百篇”。
“鬥”是容量單位,那麼一斗酒是多少斤呢?
在古代,一斗爲十升,一升爲十合,即一斗爲100合。
漢朝:1鬥相當於現在2000毫升,3合相當於現在60毫升;
唐朝:1鬥相當於現在6000毫升,3合相當於現在180毫升;
宋元:1斗大概是2400毫升;
明清:1鬥相當於現在10000毫升,3合相當於現在300毫升。
要說一斗酒是多少斤?不同時期明顯不同,而李白、杜甫作爲唐朝詩人,取當時的容量來計算,一斗酒有6000毫升,相當於有12斤酒,這個酒量是相當大的,不過當時只有大概10度左右的米釀酒,換成現在的高度酒,大概有兩斤半的酒量。
雖然說古代酒的度數很低,但李白的酒量確實非常高,不愧是“酒中仙”,當然也有人認爲詩中出現的“鬥”只是虛指,並不是真實的酒量或容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