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楊柳絲絲弄輕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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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眼兒媚.楊柳絲絲弄輕柔》王雱.詞

楊柳絲絲弄輕柔,煙縷織成愁。

海棠未雨,梨花先雪,一半春休。

而今往事難重省,歸夢繞秦樓。

相思只在:丁香枝上,豆蔻梢頭。

柳如煙問:“剛纔公子說,昨天虞小姐對你‘臨去秋波一轉’?”

完盛說:“是啊!”

“不能吧!虞夫人治家那個嚴厲。就算是十多歲的小童,沒有傳喚,也不敢隨便進入中堂……前些天,虞小姐未經稟告,便出了閨房,被虞夫人看到了。哎喲,那叫一頓訓斥,就在院子裡守着大夥的面。”如煙學着老婦人的強調說,“‘你是個女子,沒有稟告就走出閨門,萬一碰到小和尚或是什麼遊客,豈不是自找羞辱!’小姐當時就認錯說,‘以後,一定改過自新,不敢再犯。’你說,小姐受了虞夫人如此地嚴訓,怎麼會對你‘臨去秋波那一轉’呢?”

“真的,小生不敢騙姐姐!”

“這不是騙不騙姐姐的事,我是說你!公子是有學問之人,應當懂得周公之禮,不關自己的事,不要去多用心思……今天算你走運,碰到了我,還可以幫你掩飾個一二,若是換作他人,給虞夫人知道了你在打聽小姐的行蹤。她絕對不會跟你罷休的。今後啊,該問的問,不該問的,不要胡說八道!像什麼‘秋波’啊,‘瞎轉’呀等等胡話……”說罷,如煙扭頭就走。

完盛連忙叫住了她,“姐姐,先別急呀!”

“還有事嗎?”

“我這有封書信,想煩姐姐捎給她。”

如煙接過了書信,倍感好奇,便說道:“我能看看嗎?”

“姐姐尚小,學這尚早。”

“我想知道,什麼樣的文字,能讓人如癡如醉!”

哲篤笑道:“既然好奇,就算不讓看,恐怕姐姐在路上也會看的。現在看吧,還望姐姐指正一二。”

如煙打開了信箋,只見上邊是一首《眼兒媚》:“楊柳絲絲弄輕柔,煙縷織成愁……”

【二】《陋室銘》劉禹錫.文

山不在高,有仙則名。

水不在深,有龍則靈。

斯是陋室,惟吾德馨。

苔痕上階綠,草色入簾青。

談笑有鴻儒,往來無白丁。

可以調素琴,閱金經。

無絲竹之亂耳,無案牘之勞形。

南陽諸葛廬,西蜀子云亭。

孔子云:何陋之有?

柳如煙帶着書信走後,完盛一直在琢磨如煙所說的話,心裡不免有些惆悵,把所有的憂愁全都撮到了眉尖……

猛然想起應該向明長老告辭了,疾步走進方丈。明本已經等候多時了,見完盛進來,問道:“解元,哪裡去了?”

“學生更衣去來。敢問長老,房子怎麼樣了?”

“哦,房子呀,早就爲您選好了。就依解元的意思,在塔院的側邊給尋了一間房。那裡環境十分安靜,正適合讀書人住下,解元可以隨時搬來。”

“多謝長老!學生這就回店搬行李,告辭了!”完盛說罷起身,嚮明長老一揖到地。

明本還禮道:“解元,慢走。”

“長老請留步。”

明本又對悟塵說:“悟塵,代爲師送送完解元。”

悟塵領命,引着完盛送出山門。

路上,悟塵打趣道:“完先生,恭喜你,終於如願以償了!”

“多謝小師父的鼎力相助。”說罷,完盛對着悟塵一揖,便匆匆離開了普救寺。

一路上,完盛有些魂不守舍。他一直在考慮柳如煙所說的話:師母的嚴厲,恐怕就是住進寺裡,見師妹的機會也會很少……一回到客店,他對郭靖說:“普救寺的房子已經借好了。”

郭靖說:“事不宜遲,小的早已把行李收拾齊整,立刻搬家。”

完盛到帳房結了租金,郭靖用馬馱着行李,兩人直奔普救寺而來。

這時,悟塵小和尚已在山門迎接。見到完盛,迎上前去道:“完先生來了!”

“悟塵小師父,有勞了!”

“僧房早就收拾好了,請跟我來!”說罷,悟塵走在前頭引路。

完盛和郭靖主僕兩人,跟着悟塵小和尚穿過佛殿,繞過花牆,曲曲折折,便來到了西廂。郭靖把行李搬進一間僧房。

房間並不大,也就一丈方圓。

郭靖一看,便尖叫了起來,“公子,這房間也太小了吧!”

完盛心想:你還嫌小!你可知我是費了多大的勁,才把這小房弄到手的?於是教訓道,“你懂什麼!劉禹錫老先生不是說過麼,‘山不在高,有仙則名;水不在深,有龍則靈,斯是陋室,唯吾德馨。’這間僧房,室不在大,安身則行,往後如果有小姐來陪伴,那就唯我德馨了也!”

郭靖噘着嘴道:“公子是德馨了,我郭靖可德不了馨,叫我睡到哪裡去?總不能把我掛在牆上。”轉而又埋怨小和尚來,“你們也太小氣了吧!”

悟塵卻急了,“阿彌陀佛,善哉善哉!真乃冤枉死小僧了!”

完盛忙說道:“郭靖,你休得無禮!這間房子是本公子選定了的,與小師父何干!”心裡卻想,你懂個屁,這裡離師妹最近,所謂“近水樓臺先得月,向陽花木易爲春。”前邊的房子倒是大哩,我還不要呢!

悟塵終歸是小孩,受不得半點委屈,對郭靖就是不依不饒,“琴童,你的眼睛瞎啦!你來看看房門口掛的那塊匾,明明白白寫着四個大字‘容膝山房’。什麼叫‘容膝’,你懂嗎?告訴你,讓你長點學問,‘容膝’就是隻安放得下膝蓋,這裡連牛都可以放兩三頭了,你還說小……”

“關鍵是,我睡哪兒?”

“那邊隔壁不是還有個小間嗎,夠你去挺屍的了!”

郭靖被說得沒了話,只顧自個兒打開行李,整理起牀鋪。

完盛看着這間‘容膝山房’佈置的很雅趣,心裡便非常地喜歡[1]。不過,總覺得還缺少了點兒什麼。不是嗎?就少一個小師妹來“紅袖添香夜讀書”了。

他也知道,這樣的一番佈置,是悟塵小師父的一番心意,心裡很是感激,隨即向悟塵致謝道:“悟塵小師父,有勞你費神費力,陳設幽雅,佈置得宜,不費心思是做不到的。小生這廂有禮了!”

悟塵聽了完盛的稱讚,覺得耳內和順,心裡舒泰,忙答禮道:“完先生少禮,小僧無能,先生謬讚了!”

悟塵對完盛本來就有好感,完公子對虞家小姐有感情,他也清楚。儘管和尚是“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但也總歸是有血有肉的性情中人。所以,他對完相公爲了追求愛情,跑來寺廟受苦,很是同情,便一直在幫助完盛。

現在給完盛表揚了幾句,好感又增加了幾分。心想,以後若有機會定要促成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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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釋

[1]完哲篤細細地觀察了一下這間“容膝山房”。

屋子雖然小了一些,可佈置的格局卻很有雅趣:室內窗明几淨,水磨方磚鋪地,一塵不染;綠紗窗下放一張紫檀木書案,案上文房四寶,一應俱全。

旁邊紫檀小茶几上放着一盆清供,小巧玲瓏的清虛石上長滿了綠苔,還長着一棵小小的蒼虯古樸的五針鬆。

小佛龕裡供一尊白玉魚籃觀世音,法相莊重,佛龕兩旁還有一副對聯,上面寫着“紫竹林中觀自在,白蓮壇上現如來”。

佛前小巧的餾金香爐內青煙嫋嫋,香氣氤氤。白色牆上掛一張立軸,乃是唐代大畫家吳道子畫的達摩禪師《一葦渡江圖》,兩旁配一副顏真卿寫的對聯,上聯是“室雅何須大”,下聯是“花香不在多”,很符合此室的實情。

推開綠紗窗,小欄於外是個小庭院,院內青草鋪滿地面,有兩三棵倒垂柳,四五棵小桃樹,真是“一株楊柳間碧桃”。

近牆角有一堆太湖石疊就的假山,疊得玲瓏剔透,巧奪天工。環境十分幽雅,令人感到心情舒暢。

達摩禪師

南北朝時禪僧,略稱達摩或達磨,意譯爲覺法。

據《續高僧傳》記述,南印度人,屬剎帝利種姓,通徹大乘佛法,爲修習禪定者所推崇。

北魏時,曾在洛陽、嵩山等地傳授禪教。當時對他所傳的禪法褒貶不一,約當魏末入寂於洛濱。據《景德傳燈錄》在民間常稱其爲達摩祖師,即禪宗的創始人。著作有《少室六門》上下卷,包括《心經頌》、《破相論》、《二種入》、《安心法門》、《悟性論》、《血脈論》6種。還有敦煌出土的《達摩和尚絕觀論》、《釋菩提達摩無心論》、《南天竺菩提達摩禪師觀門》等,大都系後人所託。弟子有慧可、道育、僧副和曇林等,樑武大同二年圓寂,終年150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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