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璽。
馮九玉目光一凝,隨即又迅速別過了頭,“有玉璽又怎麼樣?攝政王如今罷免了我的進軍副統領之位,就是爲了安撫羣臣,他們還是拿阿姐開刀了。”
馮宇冷哼道:“九兒斬殺姚家立了多大的功勞?他們轉頭就忘了!敢彈劾太后,這分明是看我馮家勢弱。”
勢弱倒也未必,只是所有的勢力都被馮九玉拿來攻擊自家人了而已,馮九玉輕輕咳了聲,“父親的意思,莫非是想讓皇帝寫一封敕書,下皇帝令,不讓朝臣在過問此事?”
馮宇默然,撫着鬍鬚,半晌才道:“飯後再說吧。”
還在猶豫,看來還得再推一把才能放心離開。
馮九玉憂心再讓人繼續彈劾馮九卿,但誰想自己還沒動作,民間卻又先傳開了新的謠言:太后馮九卿,爲報一己私仇,惡意設下圈套,構陷大宛使者,意圖掀起兩國戰爭,有南澤王親口作證!
“南澤王?鐵狼?”馮九卿幾乎從位置上跳起來,“這消息是真是假?你是從哪裡聽來的?”
馮九玉搖頭,凝重道:“是真,是我的朋友從邊關打聽到的。只是當日宴會上的事,朝臣看得明白,百姓卻不明白,事關兩國征戰,阿姐,看來姚家殘黨這次是想搭我們的東風,徹底拉你下水了。”
“這是意料之中的事,”馮九卿皺起眉,走到月臺上,意味不明道,“但是,南澤王爲什麼會牽扯進來?難道聯盟是假聯絡姚家是真?可他們是什麼時候聯絡上的?”
鐵狼一入京城就在他們的監視着下,除了各坊舞女之外,便不曾與其它人接觸過,但醉舞坊已經消失了,難道……
“我讓你查得舞女,你查得怎麼樣了?”馮九卿忽然道。
馮九玉一怔,“可醉舞坊已經被毀了啊?”
“那其他地方的舞女呢?”馮九卿轉身,目光沉沉地盯着她,“姚家一定有人同鐵狼聯絡過,而且是姚家高層。”
略沉吟片刻,馮九玉頷首,“我明白了,凡是去過南澤驛館的舞坊,我都會去查一下,很快給阿姐消息。”
“還有那個被禁軍監視的姚家女現在如何?”馮九卿挑了挑眉,“總不會還在邢府吧?”
“呵,”馮九玉攤手,“夜夜笙歌,顛鸞倒鳳,簡直比外面的乞丐還要安分,似乎就是爲了監視邢子濯,根本沒有要出城的打算。”
這麼說,要查到姚家藏住的暗兵,還需要時間。
馮九卿忖度片刻,慢慢放下心,轉身從袖中拿出一紙黃絹,道:“你先繼續查,另外,這聖旨我已經寫好了,你直接帶回府,想辦法騙出父親的玉璽。”
她壓低嗓音,鄭重其事道:“記住,拿到玉璽,即刻進宮。”
“我知道,”馮九玉垂眸,接過黃絹,看着黃絹上那清秀的字跡,默了默,忽問,“拿到玉璽後,阿姐就要讓我們離開京城嗎?”
“自然,這本就是我的打算,”馮九卿想起即將到來的自由,心中便止不住地歡喜,可一想到齊璞瑜,又有些無奈,“這京城不是個安全的地方,你們最好離開。”
馮九玉沒有多說什麼,拿着黃絹便走了出去。
離開皇宮的時候,與齊璞瑜打了個照面,攝政王意氣風發,走路都是鬥志昂揚的,翩然自信,惹得小宮女頻頻向他投去戀慕的眼神。
“草民見過王爺。”馮九玉道。
齊璞瑜上下打量了他兩眼,“你又去了慈榮殿?”
“去看看家姐,”馮九玉不動神色,從容反問,“今日休沐,王爺不再府中休息,怎麼也往宮裡跑?”
“本王也想去看看太后和皇上,”齊璞瑜緩步上前,停在他的身邊,神秘一笑,低聲道,“太后大事將成,二公子不開心嗎?”
馮九玉瞥了他一眼,皺眉道:“攝政王很開心?”
齊璞瑜但笑不語,馮九玉沒從他的眼中看出什麼,也不想多看,微微冷笑道:“放心吧,我馮家只求全身而退,沒那麼多心思算計你。倒是王爺,還不如努力找出那隻蟄伏已久的暗兵吧!”
齊璞瑜挑眉,掃了眼揚長而去的馮九玉,不以爲意地搖搖頭。
“既然是暗兵,又豈是那麼容易找到的,”負手含笑,齊璞瑜悠然自得地邁開步伐,口中喃喃道,“倒不如,讓他們自己跳出來得好。”
齊璞瑜徑自去了慈榮殿,魏嬤嬤好像早就知道他要來,竟在殿中備下了熱茶暖椅,笑吟吟地帶着宮女告退。
馮九卿將自己裹得只露出一張小臉,就像個圓乎乎的雪團挪到了位置上,叫齊璞瑜看得忍俊不禁,“你這是做什麼?需要這麼防着我嗎?”
“王爺多慮,”馮九卿白眼望天,仰躺在椅子上閉上眼,淡淡道,“哀家這些日子被那些摺子氣得頭疼,就像好好休養一日,你倒好,又進來給我找麻煩,說罷,什麼事。”
齊璞瑜喟嘆,“太后果然料事如神。”
這話聽得滲人,馮九卿怪異地睜開眼,“你果真帶了麻煩進來?”
“誒,怎麼是本王帶了麻煩呢?分明是太后自己的麻煩不是嗎?”齊璞瑜一臉事不關己的樣子,意味深長地看着她,“太后可聽說,明日將有大臣……聯名上書?”
“聯名上書?”馮九卿心下一動,自嘲道:“怎麼,這是打定主意不廢了哀家的垂簾聽政之權就不甘心是嗎?看來朝局一穩,哀家也跟姚家一樣,合該兔死狗烹了。”
說話間,她一眨不眨地盯着齊璞瑜,細細端詳着他臉上的表情。
齊璞瑜卻好似沒有半點隱瞞,不快的情緒直接浮於表面,坦然大方地搖頭,“馮家和姚家,又怎麼相同呢?至少馮家沒有被抄家不是嗎?”
這麼說我還得感謝他們苛待功臣了?
馮九卿輕哼,不想跟他說話。
齊璞瑜吃笑,“小太后,現在可不是賭氣的時候,小太后不如想想明日該怎麼應對那些文武大臣的聯名上書纔好,免得到時候失了垂簾聽政之權事小,被趕出京城事大。”
蓄意挑起兩國戰爭,若是被聯名趕出京城,倒也不是沒有可能。
馮九卿不有認真了起來,沉思良久,道:“民間謠言四起,爲了維護朝局穩定,他們所謂的聯名上書,不過是想找個替罪羔羊,堵住悠悠衆口,而我比較好下手罷了。”
“你想李代桃僵?”齊璞瑜眼中流光一閃。
“說得簡單?”馮九卿看了看他,忽然道:“羣臣還有其他事嗎?”